第 8 章
留守在家的裴然还不知道自家散养的小猫咪比他还急于完成任务，只以为小猫咪找到了新朋友，每天都过着乐不思蜀的玩乐生活。
最近不知为何，他的睡眠要比之前好了不少，有时甚至不知道家里的小猫到底是什么时候离开家的。
裴然躺在床上，终于把思绪从“理论养猫”往真正的“科学养猫”上思考。
自从发现了蔚呈不怎么喜欢吃猫粮，裴然观察了几天，终于明白之前的猫粮都去了哪里。
蔚呈每天晚上出门夜会禁区里的小猫，都会顺便把自己的猫粮带出去给他们吃，导致他误以为蔚呈每天都好好吃饭，所以才能长这么快。
现在发现事实并非如此，裴然开始思考一个严肃的问题——
这只小猫是怎么在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飞速生长的？难道是靠吃那些她采回来的果子？
留在小猫身上的那一缕精神力稀疏到几乎可以无视，也只是能感受到小猫的行踪，方便他定位，更多的却做不了了。
小猫不仅是陆岷寄养在他家的宠物，更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既然她喜欢出去玩，裴然也只能由着她去了。
一人一猫达成奇怪的共识，一个心照不宣的天亮前回家，一个只当不知道小猫咪出去当靓崽。
禁区有一套自己的生存准则，裴然也要遵守。他思索着，该用什么办法才能确定小猫的秘密。
小猫可能有什么不得了的催眠功能，还没等他想好怎么得到小猫的秘密，打入敌人内部，就带着小猫的秘密进入睡眠状态，连小猫是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
等裴然起来，才发现家里又多了些奇奇怪怪的果子，但是味道都还不错。裴然看着满眼期盼的小猫，有些疑惑，这只猫怎么老是喜欢打野食？
对于他不理解的领域，裴然充满了好奇心，当即发消息问陆兽医。
【一种可能是猫咪的刻板行为，你们家是不是不经常吃饭？现在的猫很聪明，很多甚至都能满足主人的需求；还有一种可能是她自己喜欢吃这些，你不如观察一下是哪种？】
裴然关上手机，看着陷进靠垫堆睡得四仰八叉的猫，不由得陷入沉思。
这只猫第一次在果子回来时特意放在显眼处给他看，甚至还机灵地让他吃果子，恐怕是担心他饿死？
裴然觉得，很难跟一只猫解释清楚自己跟普通人不太一样，吃饭也是如此。
他低头看着小猫，小猫不知梦见了什么，爪子伸长，轻轻咂了咂嘴。他突然明白过来，这只猫很有可能是在投喂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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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千里之外的陆岷正跟一群中年老男人一起开会，面对比灯光还亮的脑袋，他早就昏昏欲睡。
还好桌面比较大，陆岷低着头，偷偷在下面摸鱼，突然一拍桌子站起来，一群人的目光齐刷刷集中在他身上。
陆岷这才反应过来不对，义正词严道：“于队讲得不错，我非常支持！大家鼓掌鼓励一下。”
然后头一个开始鼓掌。
一群人尽管莫名其妙，还是跟着他开始呱唧呱唧。
等到会议结束，陆岷手指滞留在拨号键上空，几瞬之后还是收回来。就这么耽搁的时间，年轻男人撞了撞他的肩：“怎么了呢？”
陆岷挑眉，快速翻出一张图给他看：“看见了吗？这只猫，我送老大的。”
对方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裴然向来不是一个会在社交平台分享日常的人，大家跟他共事多年，眼睁睁看着一个年轻人用最初始的系统头像，昵称就是他本人的名字，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这个是个僵尸号。
一开始陆岷加他联系方式时，就忍不住确认了两遍这是不是本人。
自从他离职休养，更是销声匿迹了一般。除了陆岷死皮赖脸去看了看他，其余人碍于裴然向来严肃的那张脸，根本不敢主动联系他。
所以看见裴然突然在朋友圈发了一只猫，许多人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如果不是真的喜欢，他怎么可能发朋友圈？虽然没有任何配文，可是他发了朋友圈。”陆岷兴奋地肯定道。
一旁的人难得赞同了他的想法：“如果这人是老大的话，我斗胆赞同你的想法。毕竟我加他这么多年都好，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发东西。”
两人达成共识，陆岷鬼鬼祟祟地去跟姐姐打电话了。
会选择蔚呈带去给裴然，纯属意外。
在陆岷成为裴然的秘书之前，他经常在电视上和姐姐的话里听到这个人名，对他的印象是“强大但难搞”“内外一致的冷漠”“独断专行”“严格”“古怪”。
直到他阴差阳错成了裴然的秘书，才发现他是个极好说话的人，并且丝毫不介意将自己的经验传授给新人。可惜陆岷观察过，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被传出“待人严苛并且性情古怪”的评价。
陆岷很替裴然鸣不平，他一点也不希望这样一个其实很温柔的人被误解，可惜效果甚微。
裴然没有想跟别人打好关系的打算，也不怎么在乎自己的风评。被裴然发现在网上跟别人大战300回合只为替他说话时，陆岷难得看到裴然露出一个短暂的笑容。
但是他很快就恢复冷漠的表情，礼貌道谢，又直接说不必做这些不必要的工作。
陆岷早就猜到他会这样说，他对自己的事向来不上心。嘴上答应了，私底下更是跟人battle得起劲。
除此之外，陆岷可以算得上是最了解裴然的人，因为他姐姐是陆岷多年来的主治医生。
自从陆岷成为裴然的秘书之后，姐姐会交代一下关注裴然的健康状况，裴然对此非常上心。
意外发生后，陆岷甚至比跟着裴然一起的副官都要自责。
所以裴然暂时回家休养后，陆岷也一直关注着他的状况，得知如果送只宠物过去，对裴然的病情说不定会有一些效果，他心思动了。
这个“说不定”是个很虚无缥缈的说法，但是陆岷还是决定试试。
裴然是个话少又冷清的性格，二十岁时就比四十岁的大爷还稳重。陆岷虽然性子跳脱，跟着他的那些年表面稳重了不少，并且作为一天十几个小时都跟他共事的天选之人，陆岷无比希望他能痊愈。
所以在姐姐无意间说出这种可能性时，陆岷直接行动了。
他走了好几家流浪动物收容所，最终还是选择了距离禁区最近的一家。
一方面，距离禁区近，如果猫咪有了什么毛病，还能就近治疗。另一方面，蔚呈是最合他眼缘的小猫咪。
至于裴然会不会接受这只小猫咪，根本不在陆岷的考虑范围内。
一个面冷心热又善良，只能用冷漠伪装自己的傻白甜，怎么可能忍心让小猫咪流落街头？
陆岷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蔚呈那天，瘦弱的雪团被一群比她大了好几圈的猫狗围在中间，背上的毛发根根立起，像是紧绷到一定程度，即将吹响反击的号角。
双方都从嗓子里发出低吼，像是在互相示威。哪怕感受到人类来袭，他们也丝毫没有停战的打算。
那双蓝眼睛无意间往陆岷身上瞥，无辜又懵懂，但却已经懂得打架。
嗯
陆岷问了工作人员，才知道这只猫在收容所过得不算容易。她作为收容所最小的一只猫，蔚呈老是被收容所的大猫抢食。
一旦起了念头，有些事情就收不住了。陆岷一鼓作气，当场选择把蔚呈带回去。
她孤身迎战“千军万马”时，陆岷似乎从她身上看见了裴然的影子。裴然受伤的那一战，就是凭借一己之力，阻挡了无数污染物的降临，他用自己的性命拯救了身后的所有人。
可他背后空无一人。
等到将猫送进禁区，陆岷看见裴然冷淡的眼神，就知道自己没做错。
他太孤独了，哪怕是一只懵懂无知的小猫咪陪着他，也给空旷的房子里添了几分人气。
尽管裴然只是同意猫“暂住”，陆岷却莫名觉得，这只小猫咪一定会有自己的方法留下的。
明明不久前还是一个要打架的气势汹汹的猫大王，见了裴然却猫猫祟祟地凑上去，甚至还想在他身上打滚儿，这可不是一般猫会有的勇气。
陆岷陪着裴然第一次来禁区时，禁区里的流浪猫看见他都是一副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委屈模样。
想到这里，陆岷越发心情澎湃，等裴然好了，他就能从秘书变成裴然的心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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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得昏天黑地的小猫咪突然打了个喷嚏，坐在一旁看书的裴然回头看了一眼，伸手拿到遥控器，将屋里的温度调高了一些。
裴然怕热，家里的温度经常保持在16度，但是陆医生却说，猫咪最喜欢的温度是26度。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现在的他能够轻而易举地接受这个温度，并且觉得刚刚好。
他轻轻动了动头，感受到脖子上抑制器的重量，垂下眼睛继续看书。
沙发里传来动静，抱枕堆里的小东西终于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跌跌撞撞地跳上裴然的肩头。
蔚呈最近发现，裴然这个浑身散发着猫薄荷味儿的人类如同她的大型充电宝，只要贴贴抱抱，她就能瞬间恢复到活力四射的状态。
唯一的问题是，大概他的味道激发了自己的本能，每次见他都很想叼起他的后颈肉带走。
蔚呈的爪子不安分地动了动，探进裴然脖子上的银环内部，毛茸茸的触感贴近，肉垫却是软的。
裴然被她这不见外的动作惊住了，这只猫第一次这么大胆，他居然有些反应不过来，柔软又温热的触感似乎直接从脖颈游走到了心口。
肉垫和周围绒毛贴上脖颈的感觉很怪，加上她刚刚睡醒，肉垫温热。猫咪比人类高一些的体温就这么轻而易举地传递过来，裴然不由得屏住呼吸。
“喵？”裴然怎么突然僵硬起来了？
蔚呈歪着脑袋，变本加厉地贴过去，侧脸在裴然下巴处亲呢地蹭蹭，有些不解。
她湛蓝的眼珠子一转，看见裴然的手机亮起来，屏幕上那只小猫咪极为眼熟，可不就是她本喵吗！
想到这里，蔚呈兴奋起来，从裴然身上跳下去，落在置放手机的支架上，毛茸茸的爪子按亮手机屏幕，欣赏着自己的盛世美颜。
白色为底色的猫鼻头粉嫩，耳朵也粉，脸上是漂亮的灰色花纹，自带的黑色眼线让她的眼睛看起来又大了一些，头顶几道漂亮的山猫纹，以及脸侧渐渐生出浅淡的灰色，脸颊圆润，像是按照比例尺长大的。
“多么鬼斧神工的一张脸啊，我就没有见过比我更好看的小猫咪。”蔚呈甩动着尾巴，欣赏自己的美颜盛世。
还有黑色的小爪爪，蔚呈已经偷偷观察过了，禁区的许多小猫肉垫都是粉色哒！一点也不独特！
裴然没听懂她在叽叽咕咕说些什么，注意力全都落在肉垫上。小猫肉垫离开的一瞬间，他甚至有些失落。
这只猫可太会拿捏人类了，上一秒还在贴贴，下一秒却又被其他东西吸引了注意力，上演猴子掰玉米。
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裴然眼里闪过一丝不自在，很快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
看到蔚呈只是单纯按亮他的手机看自己的照片，裴然仍然有些不自在。
想到用蔚呈做手机壁纸还是裴然网上冲浪时看到的。
一想到如果蔚呈混进银渐层堆里，面对无数张一模一样的脸，自己却无法准确判断出哪一只是蔚呈，裴然就有些愧疚。
用蔚呈的小猫脸做壁纸，一天到晚都在看的话，是不是会好一些？
裴然几乎没怎么思考，下意识就这样做了。
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他不希望蔚呈不被认出来。
每一只小猫咪都应该是独一无二的，哪怕是一只整个品种多共用一张脸的小猫咪，也是主人独一无二的小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