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做梦
【太太，我好喜欢你的文，好甜好甜，要长恋爱脑了。】
【本人好好看呜呜呜呜，真是才貌俱美。】
【百万太太我可以要个TO签吗？】
《心动男嘉宾》新书签售会的微博现场直播，弹幕狂刷。
周玥玥坐在十米长桌上，准备最后的亲签，右手边放着几只备用钢笔，左手边是一沓包着塑封膜的新书，不停地挥手问好，整个人精神抖擞。
排队的人群又是一阵骚动，纷纷打开照相机拍摄互动，不断发出亢奋声。
半响，工作人员打开微博热搜排行，拍拍周玥玥的肩膀递过去，伸手捂住嘴凑到她的耳边，把手机递了上去，“太太，你火了。”
好家伙，短短半小时，她的签售会词条冲上了榜三热搜。
周玥玥按捺不住的狂喜，深吸一口气保持平静，这重磅消息比她在一晚上收到上百个“深水鱼雷”还炸裂。
忽地。
她感觉心头撞鹿继而全身开始战栗，手里的钢笔因抖动而开始疯狂滴墨，桌面上的红布霎时晕染开片片黑花，身边的工作人员注意到赶忙拿出纸巾擦拭。
可墨水还是快了一步，顺着光滑的布料流了下来，滴在了她的白裙上。
滴答滴答。
像是开了静音键，耳边一切嘈杂声全部退去，戛然而止。
滴答滴答。
水流声清晰入耳。
滴答滴答。
周玥玥感觉大脑一片空白，慌张地闭上了眼。
不是在签售会吗？这是什么声音？
她一动不敢动，整个空间里只剩下墨水滴落的声音，流速逐渐加快，声响越来越急促，回音透彻有力，像是水龙头被拧到最大，占据着她整个神经。
恍惚间，周玥玥听到了水龙头吱吱呀呀被关掉，试探性地半睁开眼。
呼——
她长舒了口气，发现自己还是坐在原来的位置上，眼前还是那群书迷捧着书，桌上的红布并未沾上墨水，白裙边也未有异样。
刚才是怎么回事？
周玥玥一头雾水，难道是被喜悦冲昏了头？她皱着眉头抬手敲敲脑袋。
突然，台下的人群失控，挥着手里的书疯狂得朝台上冲过来。
还没等周玥玥反应，她已经被完全包围住，不留一丝缝隙，周遭的空气变得混沌，没有丁点透风的空间，
她快要窒息，努力抽身扩大范围却无济于事，反倒越来越陷越深。
周玥玥要疯了，不断喊着：“别挤了，让我出去，让我出去。”拼命地大口呼吸。
人群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她的不断叫喊反而引起了更多人上前，里三层外三层包裹得死死的。
她越来越热，呼吸变得困难，有一块巨石堵在胸口，氧气含量急速降低，开始头昏眼花。
“啊——”
周玥玥大声且急促地喊了出来，猛地睁眼蹬腿，双手着急忙慌地把蒙在头上的被子迅速扯走，张开嘴大口大口的呼气来循环腔内气体，伸手一摸后背，全是汗。
她睡觉时有一种特殊的习惯，四肢全部缩进被子里，只剩个头露在外面。
儿时，周母曾疑神疑鬼地让她睡觉一定要把被子盖好，不然怪物半夜回来吃掉露在被子外面的部位给吃掉。周玥玥信了，这一信就是二十多年。
离谱的梦，明明这本小说才刚开的预收，怎么到签售会了……
她伸手去抽床头的纸巾，擦掉了额头的汗珠。她记得睡前空调已经开到了二十四度，怎么还会这么热？疑惑地坐起来戴上眼镜，看向墙壁上的挂式空调。
我靠，谁关的？
周玥玥崩溃。
她没好气地爬下床，拿起书桌上的空调板狠狠按下开关键。空调并未像往常那样闪现红点并发出悦耳清脆的“哔”声，空调扇叶依旧耷拉个脑袋，呈完全闭合状态。
也不知道空调到底已经关闭多久，周玥玥只知道三十六度的大夏天，关着窗昏暗的房间令人发燥不止。
为了舒缓心中的闷气，她穿着拖鞋走得啪嗒响，房间的木质地板回声一绝，清脆又响亮。
用力大手一挥，窗帘哗啦啦地四处逃散，窗外刺眼的阳光直射，应激地紧闭双眼，摸摸索索地推开窗户。
她的房间朝南，下午的阳光总是格外的热烈，冬天她喜欢在飘窗上放个屁垫晒太阳，夏天巴不得三层窗帘把热光隔绝透彻。
滚滚热浪扑面而来，周玥玥彻底清醒，扯扯嘴角，确保脸上的表情不会太臭，才拿上手机去开门。
“这个月电费不是刚交吗？怎么又给停了？”周玥玥没好气地问。
“你怎么脸这么红？”坐在客厅地板上玩手机的楚苒抬起头眨巴了下双眼，马上扎回游戏中，“你没有看业主群吗？今天下午一点到六点小区电力维修，全小区停电。”
周玥玥疑惑：“什么时候发的？”
楚苒想了下提高音量：“应该是昨天。周玥玥，你不会因为写新小说把微信都删了吧？”
周玥玥否认：“没有，消息太多了我懒得看。”
说完，她拿起手机点开“幸福里小区三栋业主群”，上一条消息就是半分钟前，502业主在抱怨这大夏天停电多么多么不合理。
周玥玥和楚苒作为这栋楼的租客，很少在业主群里聊天留言，后面她干脆就打开了消息免打扰模式。
她烦透了，本来就是卡文卡剧情才选择午睡，没想到觉没睡好，还直接断网断电。
上午写的文章保存了没有？
周玥玥脸色一沉，这个可怕的念头在脑海中划过。
她赶忙拔腿往房间跑，输入PIN解锁电脑屏幕，还好，蓄电电池还剩下15％的电量，不然上午写的几千字的小甜饼就跟着她死灰般的心一起埋了。
“你电话。”楚苒朝屋内快速喊了声，“推塔啊，怎么不推……奶妈去哪儿了？！”
“来了。”周玥玥点击保存，盖上电脑又急匆匆地跑回去。
楚苒拿起手机递给她，扬扬头，“替你接了，直接说就行。”
周玥玥张着嘴小声地问：“谁啊？”
楚苒盯着游戏：“你妈。”
想了想感觉不对，快速补上一句，“你的妈妈。”
“……我谢谢你啊。”周玥玥翻了个白眼。
“喂，妈？”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上扬的疑问句。
“你个死丫头，发微信不回，接个电话也要这么久。”电话那头噼里啪啦开始地扫射，“你说说你啊，之前说暑假之前给我找个对象回家，现在呢？这马上就要过年了……”
“妈，我才24……”周玥玥无奈放慢语速，捂着话筒，拿远手机，对上楚苒意味深长的笑脸，踱步到阳台。
周母稳定输出：“你看看你隔壁家的林阿姨的女儿，毕业了就回家找了份安分的工作，每个月赚稳定的工资，你呢？你说说你写小说赚多少钱了？一个没有谈过恋爱的人在写言情小说？你看看像话吗？”
周玥玥委屈：“这不还没写完吗？到时候完结了很有可能卖版权的，都说言情小说完结飞……而且，没谈过才能更好想象嘛……”
周母无奈：“不是妈说你，你看看你现在一个月能赚多少，到时候连水电费都交不起。”
周玥玥缩小电话界面，切出“写作助手”APP，犹豫地点进收益这一栏。阳台信号不好，加载圈转了很久，白花花的界面一下子弹出，尽管有心理准备，她的双眼还是被刺痛。
硕大无比的零鸭蛋映入眼帘。
淡定，往前翻翻，周玥玥安慰自己。
昨天5元，前天1元，大前天2.5元，大大前天0.7元……她猛地吸口气。
周玥玥挤出笑脸：“妈，零零散散加起来够用，第一本嘛，总得有个过渡对吧，毕竟我也不是什么天降紫微星。”她的表情开始变丧，嘴巴快成倒U型。
周母察觉到了什么：“这样吧，妈也不为难你，你如果下几个月还没有收入，你就回来老老实实的当老师，妈托了关系给你……”
“好嘞！谢谢妈。”周玥玥插话，“那我先……”
“先别挂。”周母提早预判，“妈托你二姨妈的邻居的表姐找了个男生，听说和你年龄差不多大。”
“这都几手货了，靠谱吗？”
“靠谱的很，妈连Q.Q都给你要到了。”周母的声音柔和了下来，“我发给你，你们先聊聊，看看合不合适。”
“对方也这么着急相亲？”周玥玥不信。
“发你了，你挂了电话就加啊。”周母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叮嘱了两次。
“有照片吗？对方叫什么啊？”
“你自己管他要呗，听你二姨叫他小林，现在也住在安城。”
周玥玥问：“那万一对方又丑又矮怎么办？”
周母答：“你放心，你二姨的眼光不会差。”
周玥玥无语：“好吧，但我只负责添加，不包售后啊。”
周母咂咂嘴：“看样子对方是对你很满意的”
周玥玥警惕：“你不会发我照片了吧，不对啊，你哪来我的照片？”
周母顿了下，语气略显气虚：“没……没发。”
挂掉电话，下一秒周玥玥的手机就收到了一串陌生号码，她哀嚎一声，重新走回客厅。
“怎么了，又让你回去了？”楚苒心情貌似很好，饶有兴致地盯着周玥玥。
“哼，你猜怎么着，这次不仅催我回去，还给我催来了个对象。”周玥玥整理了下睡裙，瘫坐在楚苒身边。
“给你留联系方式了？你这是到手的幸福啊。”楚苒倒是兴奋。
“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母命难逃，周玥玥复制这一串号码粘贴了过去，小声嘟囔：“这年头，谁还用Q.Q啊。”
楚苒凑了上来：“我去，五位数Q.Q号，老值钱了。”
周玥玥开始掰着指头数自己的号码，“……我的10位数。”
楚苒瞪眼：“我也才9位，对方这什么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