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外卖
“？”周玥玥困惑地接过袋子，拿起订在上面的外卖单，“CHEERS？我不是定的下午吗？”
“店员让我转达，说这是弥补昨晚你没吃上的蛋糕。”
“还有这种好事，老板的亲弟弟果然大气。”周玥玥眉飞色舞，眼神一刻没有从他身上挪开。
“那我先走了。”林以辰点头示意。
“等一下，你说的在附近上班是在附近送外卖吗？”周玥玥探出脑袋，注意到林以辰挑了下眉，赶紧补充，“不不不，我没有任何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疑问句，你不要想太多。”
“嗯……”他想到甜品店的冷藏柜里还有几个老客要求送上门的蛋糕，点了点头。
“你是我见过，唯一一个穿着正装……”周玥玥眯笑眼，吞了口水，指了指他的衣服，“送外卖的人。”
林以辰低头瞧了瞧，米白色竖条纹理古巴领短袖衬衫，衣摆扎进黑色休闲西装裤里，脚上穿着双白色休闲鞋，手腕上搭了块复古手表，有些出调的是那斜跨小帆布包，他出门有些着急，随手挎上就走。
“就当你在夸我。”林以辰挥手笑了笑，“走啦，下午见，好好工作。”
“谢谢你的早餐。”周玥玥冲着电梯口的方向大喊。
他触碰到电梯键的手如同触电般，轻轻嘶了一口。
难道她猜到了？
他？
他的早餐？
挠头。
回到店里，林以辰把门口的CLOSED木牌翻个面，换成OPENING挂了出去。屋内充盈着浓郁的蛋香和奶油的甘甜，冷藏柜也渐渐被填满，他把帆布包挂在门口的衣架上，围上围裙，戴上帽子手套。
周安掀开帘子摘下口罩，从后厨走了出来，如见救星，只差整个人扑倒林以辰身上了，“老板你终于回来了，快过来一起。”
摊千层皮是件考验技术和耐心的活，稍微出错就会摊得过厚或是糊底，需要全程小火，匀速从高到低倒入面糊，迅速摇匀，待饼皮煎出大小气泡后取出，放置烤盘架晾凉备用。
周安这小子学东西能力极强，只多训练了几次摊饼皮，便摸索出自己的一套门路。他当然不能放过好苗子，果断给留了下来。
通过透明玻璃，林以辰可以看到后厨的操作台上叠加着五颜六色的千层皮，草莓丁，厚芋泥以及刚打发好的抹茶奶油。
本来男生开甜品店就已然让人驻足，两个男生就更吸引别人注意。可能是在老城区巷子最深处又是刚开业的原因，他们的生意更多是周围小区的居民。甜品的种类也没有特别丰富，应季节变化而定。
冷藏柜有四层，每层摆放一到两个不同口味，提早切分成等状小三角的千层蛋糕，用透明纸裹在四周，装在可降解纸盒里。每块千层蛋糕上或是裱花或是点缀对应的大粒新鲜水果。使用的是进口动物奶油的原因，在定价方面他们也尽量做到性价比最高，不会过分膨胀物价。
“早上做的三明治还有没有？甜的吃多了咸的压一压。”周安伸出舌头舔了一圈唇上沾着的奶油，囫囵吞枣地把边角料塞下肚。
“三明治替你赔罪去了。”林以辰端着盘准备上货架的千层蛋糕走出了后厨。
“明明是你自己想送……”周安瘪嘴嘟囔。
**
与此同时，周玥玥咧着嘴，小心拆开钉在袋子口的订书机，把里面的食物取了出来——
三明治以及一杯抹茶拿铁。
她把纸袋折叠收好塞到书柜下面的柜子里，给早餐摆了个POSE，拿出手机拍下来发给了C。
周玥玥：[评价：满意，礼貌热情，仪表整洁，风雨无阻，快速准时，货品完整，穿戴工服。]
想了想对于这个评价不太对，立马撤回。
周玥玥：[评价：满意，礼貌热情，仪表整洁，风雨无阻，快速准时，货品完整，盛装出席。]
发完后，她咯咯笑了半天，撕开三明治包装纸，松软喷香的吐司里夹着整个流心煎鸡蛋，煎烤嫩出汁水的鸡排，多到溢出来的肉松以及厚涂芝士，番茄和生菜也是拼命往里塞，一只手掌握不住的大小厚度。
抹茶拿铁微热，苦香中带着丝甜。
C或许被她逗笑：[要给小费？]
周玥玥用力啃了口三明治，但仅仅蹭到了皮毛：[也不是不可以。]
转手发了一份猫粮的红包钱：[这是给芝士的，提前当见面礼了，再苦也不能苦孩子。]
周玥玥把掉在桌面上的肉松拿纸巾包起来，喝了口抹茶拿铁。
C回了过来：[你很喜欢猫？]
周玥玥放下杯子：[恨不得从白天撸到黑夜的那种喜欢，可惜我闺蜜对有毛动物有阴影。不过后面她要搬走了，我必定要和下一任租客讨论下养猫事宜。]
C：[合租？]
周玥玥：[是啊，这个小区虽然说离市中心远了点，但是租金、周围环境什么的都还不错，只不过我一个人还是交不起整套房子的房租TAT。]
C：[确实。]
确实？
确实？
周玥玥竟然一时间分不出来这是在说她交不起房租的事实还是嫌弃小区过于偏僻，不管怎么想这两个字都是充满贬义的味道。
周玥玥理直气壮：[那我这不是为了省钱吗？]
C：[我有一个朋友……]
好熟悉的开场。
周玥玥盯着屏幕继续看戏，嘴巴不停咀嚼。
C：[我那个朋友想问问，怎么租到你们小区的房子？]
周玥玥嗤笑：[你那个朋友想租多大的？一个人睡三张床够吗？还是说要整个LOFT，上下跃层大别墅的那种，最好带个小花园？]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忽然火大，可能是被狠狠戳到金钱这软肋了。
对方迟疑了一下：[……]
C：[合租犯法吗？]
周玥玥被刚喝下的牛奶呛到，赶忙抽了张纸：[合法。]
周玥玥支招：[你可以下次来的时候去楼下物业那边看看，很多租房信息会登记在那边。]
C：[我替我那朋友谢谢你。]
周玥玥：[那你以后会常来你朋友家吗？]
C：[我考虑一下，过来送猫粮。]
周玥玥：[你朋友也养猫？]
C：[养得可漂亮了。]
那还考虑啥呀，来呗。
她双手直痒痒。
**
两点的时候，周玥玥敲完第一章的最后一个字。
她给这本新小说的设定是素人恋综文，灵感来源于近期热播的恋综下饭剧。
小说中的女主意外被选中参加一档恋爱综艺，初见时对节目中的一位男嘉宾有极度好感，而男二类似于“中央空调”，对女主和女二特别好。后来的活动中，女主发现被男二耍后，果断直接拒绝。也渐渐与男主的联系加深。在交谈中得知二人在不久之前的旅游中曾相识，并在那时就对女主一见钟情。
“还不错。”周玥玥自我满意，伸了个懒腰，去衣柜里挑了件淡粉色海军领收腰长裙，把头发放了下来。
这几日的白天，蝉鸣响彻，太阳有着极强的穿透力，由金变白投射下来，穿过厚重的窗帘，散落在飘窗上。天空干净得没有一朵云彩，只剩下纯粹的蔚蓝。
周玥玥仅仅是瞟了一眼窗外，就果断拿起PA++++的防晒霜涂抹裸露在外的肌肤。
她天生冷白皮，尽管晒黑了也很白，当年大学军训的时候把同班女生羡慕的嗷嗷乱叫。
准备就绪，周玥玥拎上棕褐色牛皮小包小跳着出门。
楚苒的房门紧闭着，估计在睡午觉。她从鞋柜里取出双黑色圆头鞋穿上，拿好雨伞，推开门，一袭热浪滚滚而来，周玥玥猛吸口气，踏出房门。
一米八三点二是怎么做到流汗也这么好看的？
周玥玥不解地擦擦额头上的汗珠。
烈日当空，她和烤肉之间，只差一撮孜然。
……
“老板，你的朋友应该快到了吧，等会儿需不需要我做什么？”周安趴在冷藏柜上汲取冷气。
下午的客流量相对于早上和晚上来说是最少的，特别是两三点左右，街上连蚂蚁也没有。
“你别张口闭口叫我老板就行。”林以辰叮嘱。
“那我叫你什么？林哥哥？”周安不怀好意地笑着。
“……”
“房子的事……”
“咳，这位帅哥，有事好商量。”周安递了杯水献媚。
林以辰看着墙上的挂钟，脱掉了身上的围裙，洗净手，去二楼换了件休闲套装，摘下帽子整理好发型。
女生迫切地推门，惹得挂在门把手上的铃铛发出异常欢快的节奏，在收银台的周安打了一机灵，脱口而出的语气词自动消音。
“漂亮姐姐你来了呀。”迅速接话，对于如何使得顾客开心的问好，他信手拈来。
“预定的东西应该都准备好了吧。”女生问。
“漂亮姐姐放心，今天的甜品都很齐全，饮品的话等您的朋友来了我再现场制作。”周安笑眯眯地引着女生落座。
女生还是选了和昨晚一样的座位，室内冷气很足，即使靠着窗也不会感受到炎热。
“您的朋友快到了吧，我好有个准备。”
“应该快了，我和他约的时间是三点。”
“好，那我这边先将您预订的甜品取出来。”周安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托着纸盒。
忽地，二楼传来的沉重的关门声吸引了楼下两人的注意。
还以为是那只暹罗猫，女生惊喜地眨了下眼，小跑到楼梯边，俯身低头准备迎接猫咪下楼，嘴里轻喊着，“咪咪，嘬嘬嘬，快下来呀，妈妈来了。”
脚步声逐渐逼近，愈发沉重，确定不是猫爪挠木地板的声音后，女生皱眉抬头看去，是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男生，穿着简单的白T和休闲短裤，半悬着脚，停在与她相离十个台阶的地方。
“周……玥玥，下午好啊。”林以辰迟疑了一下，“你说你是谁的妈？”
“一米八三点二？！朋友你怎么会在楼上？楼上不是有只猫吗？”周玥玥扶住了楼梯把手。
“你说的朋友，竟然是老……”周安脑子里一下子划过他流落街头的画面，“是老……帅哥啊，真巧真巧。”说罢拼命拍手鼓掌来掩盖说错话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