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系

11.

一切并不是无迹可寻的，

以前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当时盛南总会遇到追债的人，找上门来，

只不过她这些事情从来没有告诉过顾淮景，并不是她不相信顾淮景，

盛南性格傲，不想什么事情都麻烦顾淮景，

那一次闹得很凶，

几个人在盛南兼职的地方找到了她，拿着一个欠条说，让盛南还钱，

盛南并不清楚自己父母以前到底在干什么，欠了多少钱，没有人告诉她在忍受父母去世的悲伤后还要背负一大笔账务，

见盛南没反应，追债的人便在盛南兼职的店里面砸东西，

骂她不是一个好人，小白眼狼，

还拿着破碎的酒瓶威胁她，说没钱就拿命相抵，

盛南没办法了，偷摸打电话报警，警察来的时候把人都抓走了。

顾淮景在接到电话的时候，抛下训练了赶忙去找他，以为盛南出什么事情了，

他看着在座椅上待着的瘦弱的盛南，

在一群壮年男人中显得格格不入，

顾淮景走到盛南面前，盛南只是朝他摇摇头，嘴硬的开口说自己没事，

惊慌的眼神中还有着她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坚定，

警察问他们，有没有亲属来接，

盛南只是平淡的开口，

“我父母全死了。”

她说的那样平静，顾淮景握着她的手却感到了一丝颤抖，

后来的很多时候，

他不止一次对盛南说，

你可以在我面前卸下一切防备，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和我说，

当时的顾淮景吻着面前这个破碎的女孩，想要把碎片一点点拾起来修补完整。

可他却真的只是说了而已，

盛南就像是一个紧闭的大门，沉重而木讷，那个时候的顾淮景，一次又一次的敲门，他想要走进那扇门，可是却从未想过盛南为什么要封闭那扇门。

盛南见他回来，已经没有第一次见面时的尴尬，

“你过来有事？”

顾淮景收回思绪，摇摇头，“没有，只是想起了一些旧事，”

盛南没问什么事情，两个人也心知肚明，无非是以前年轻时候的一些陈年往事。

她转移了话题，“大山果园扶贫的事情你们规划好了？”

盛南还是对这个感兴趣，毕竟如果这个果园的事情解决了的话，孩子们上学的负担也会更轻松一点。

顾淮景点头，“策划案已经提交上去了，过几天会有专门的人士过来再考察，差不都再过一个星期的时候就可以进行直播宣传了。”

盛南回了句“干的不错，挺好，”

顾淮景听完她这句话倒是笑了笑，“这些年，你这夸人的话语倒是精湛了不少，”

盛南耸耸肩，“没有吧，”

她否认的同时，思绪还在飞速运转，想起自己以前，确实很少夸赞别人，

大都是因为自己身边没有什么朋友，按照她想的那样，

想要夸人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夸，

顾淮景起身，“你如果感兴趣的话，我可以给你详细介绍一下，”

盛南“啊”了一声，倒是没想到他会那么认真，摆摆手，还是否认了，

“我一个教书的，你们那种带着技术的东西，我倒是没接触过，”

顾淮景接着说：“也没那么繁琐，就是一些电子设备，像电脑、录像机一类的，”

他停顿了一下，补充了一句，“你如果想来的话，我随时有空，”

顾淮景其实内心想说的是，想来的话，没空也有空，但转念一想，这话里面倒像有一点强迫的意味，他不喜欢让盛南有负担。

盛南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也没想着直接回答，反而问起了其他事情，

“你们今晚上住在哪里？”

她这个你们说的倒是有点歧义，

不知道的还以为要住一块儿，

顾淮景知道“你们”是指自己和许畅，而学校里面又不是什么旅馆酒店一类的，除了来支教的老师和一些储放杂物的房间，上次他来的时候，就在车上凑合了一晚上，这次来的时间比较久，恐怕再在车上睡的话，会不舒服。

顾淮景回：“到时候会把杂物房腾出来，给许畅老师住，我就和其他人挤一挤，”

话音刚落，有人喊他，顾淮景就离开了，

而他这个其他人就是指的是陈识，

陈识其实性格很好，让别人跟自己睡一间房，自己倒是不在意，倒是他今天下午听了陈敏静的话，心里是越来越好奇，想不明白，一个小有名气的冠军和盛南又是什么交集，

好奇心驱使着他，于是在顾淮景正睡的迷糊的时候，陈识下床，来到顾淮景床前，冷不丁冒出一句，

“哥，你和南南姐以前是男女朋友，”

顾淮景看见清冷月光下陈识求得到真相的眼神，向上拽了拽被单，嗓音带着怒气，

“你是不是有病？”

陈识反拽着被单，有那种不得到答案就不松手的劲头，

两个大男人拽的有来有回，顾淮景被他弄的倒是没有了睡意，拉开了灯，坐起身来问他，

“到底想要干什么？”

陈识拿起小板凳，就坐在他一边，

“哥，你和南南姐以前真的谈过恋爱吗？”

顾淮景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心里倒是搞不懂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八卦的，

陈识装作深思了一下，接着继续问，“那你还爱她吗？或者她爱你吗？”

顾淮景被他弄的实在是烦，拉下了灯，嗓音哼出了一句“滚”

陈识见他真的是生气了，闭上了嘴巴，

躺在床上的顾淮景一直没有睡着，反倒是想着陈识刚才的那句话，

“爱”这个词，他从来没对盛南说过，

他对盛南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好喜欢你，”

是“喜欢”而不是爱，

他那个时候的想法就是两个人还很年轻，“爱”这个词对于他们来说，太过沉重，想着在经过岁月的积淀，这份喜欢会随着两人的成熟变成相互之间的爱，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在这之间，两人缺席了彼此的人生。

而原先的这份喜欢究竟是跟随岁月淹没在了记忆里，还是像陈年老酒一样，愈发的香醇浓厚，两人都看不透。

顾淮景一整晚都没睡好，

早上刚醒的时候，陈敏静看着两个人的黑眼圈，打趣着说，是不是昨晚两个人打架了，陈识嘿嘿笑笑，说自己见到顾淮景很亲切，就闲聊了好多。

顾淮景面对他投来的善意目光，没搭理。

吃完饭后，陈识拉着顾淮景非得加他微信，美名其曰说是顾淮景说是他偶像，

顾淮景扯了扯嘴角，放开了他拽着自己的胳膊，加了微信。

盛南要去上课，顾淮景他们要去果园考察，

山路不好走，各种弯弯绕绕，尤其是果园，各家都种的几十亩，一家一家去，要走很远的路，

对于顾淮景这样常年锻炼的人，当然不再话下，但是对于许畅这种很少有这种活动的人来说，走的脚发疼腿发酸倒是不足为过。

一天下来，也才考察了四五家。

许畅累的腰疼，盛南为他们打好了热水，给了许畅一壶，说泡泡脚也会好一些。

许畅接过水壶说谢谢，找了一个盆，夜晚山上风凉快，几人像往常一样在外面坐着。

陈识和陈敏静两人说着笑话，顾淮景在房间里面看今天记录下来的考察数据，许畅则和盛南坐在一起，相对无言。

许畅盯着盛南，看着她在看藏在深夜里的月亮，开了口，“盛老师，我现在真佩服你们，”

她话说的真诚，盛南倒是不知道为什么这话从哪里说起，

“你们跑到这山区里面，不怕苦不怕累的，”

许畅想起今天自己走的山路，弯弯曲曲，磕磕绊绊的，自己只走一天就受不了了，而盛南她们不知道已经走过多少次了。

盛南听完她说的话，笑了笑，“许畅老师话说的严重了，人各有志，哪个行业不是辛苦的？”

她看了许畅一眼，继续说道，“你们干直播的也不轻松吧，每天要分析数据，还要嘴巴不停的讲解，”

许畅像想到了什么，继续说，“是啊，人活在这世界上，前半辈子为了学业，后半辈子为了生活，累！”

说完两个人相视而笑，

盛南伸了伸腰，似乎对于她的话很意外，“我还以为我们的话题只有顾淮景，”

她和许畅几乎没什么交集，唯一有相同点的就是都是顾淮景的同学。

许畅抬头，眨了眨眼睛，“我其实对于你的第一印象就是和淮景相关，”

盛南不解。

许畅继续说，

“其实在那次酒局之前我就已经在淮景家里的相册里见过你的照片，”

“好像是你们高中毕业的时候拍的，那个时候淮景不给我看，说是一个秘密，”

她说着，似乎回忆起了当时那个场面，

“淮景很认真的跟我说，那只是一个高中同学，但是我后来想想，哪有把普通的高中的合照还放在床头，每天都能看到的，”

“再到后来，听她的好兄弟说那是他的初恋，刻苦铭心的初恋，”

盛南不知道还有这档子事，她模糊的印象中只有那张照片，

高中毕业拍的合照，那个时候顾淮景不知道从哪里借来的相机，趁盛南下课不注意的时候拍的照片，

顾淮景给给她看过一眼，

有盛南放学后的背影照，有一个人跑步的照片，有睡觉午休的照片，有生气发怒的照片……

当时盛南觉得那些照片丑极了，非要顾淮景删了，但顾淮景非得保留着，说以后就是两个人共同的记忆了。

只是没想到他这一保存就是好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