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义
16.
对于盛南来说,她对青春滋味的定义和回溯全都跟顾淮景有关,
顾淮景就像是一根线,串联着她青春与成长的两头,
他修修补补,想要给她一个完整的人生轨迹,
考砸躲在小角落里痛哭流涕的时候,顾淮景会偷偷出现,他那个时候嘴笨,不会对女孩说什么安慰的话,就一直陪着盛南,在盛南发泄完情绪以后,才拿出纸巾跟她说,我送你回家。
后来,在过年家人都在团圆,相聚一堂的时候,只有顾淮景会想起她,在接近十二点的时候,偷偷给她打电话,让她看烟花,对盛南说他的新年愿望,
“希望盛南天天开心,”
“……”
这些是真真实实的发生在两人身上,这些记忆构成了盛南回顾青春的大部分,
盛南无法否认的是,
她对顾淮景一直有着青春的滤镜。
陈识一声“哎呦”让她的思绪回到了现实。
“你来都来呗,还带什么礼物,”
陈识嘴上说着,站起身,还不忘记给旁边盛南一个眼神暗示,
陈敏静在一旁附和说道:“你懂什么?人家又不是专门来看我们的,”
看着一唱一和的两人,盛南倒是觉得有些不自在了,她咳了一声缓解尴尬,
顾淮景走到了她旁边,看着对面陈识调侃的样子,踹了一脚,
“大家都是朋友,害怕你们在山上无聊,带了一些吃的,”
陈识和陈敏静一副你说谎,鬼才信的样子,
两人接过顾淮景的礼物,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
花生、糖果、月饼还有一些比较名贵的燕窝。
陈敏静看着那几盒燕窝,眼神带光,
“大手笔啊,顾老板,”
顾淮静颔首一笑,坐在了盛南刚搬来的板凳上,
“这是赞助商赞助的礼品,我也用不到,看看要是喜欢的话,我下次再带过来点。”
“喜欢喜欢,”陈敏静撞了下身旁盛南的肩膀,“我算上托了某人的福,”
盛南没吭声。
陈识还拿出了几罐啤酒,
“顾哥没来的时候,我还感慨今天没人喝酒,现在好了,”
他说着,拉开易拉罐递给了顾淮景,
啤酒瓶中的泡沫星子浮在上面,顾淮景接过去抿了一口,
几个人就坐在月亮底高谈阔论,
顾淮景说自己最近在忙比赛的事情,一直没空过来,
盛南其实自己也知道这件事情,她前几天刷微博的时候不小心刷到的,
看到了他放在微博上的官方空间照,
白色道服,黑色腰带,还有那双锐利似乎要看透一切的眼神,
她还翻了翻了底下的评论,
“老公好帅,”
“继续加油,期待你的表现。”
“……”
清一色的夸赞,盛南最后还点赞了下评论。
陈识听他说比赛,倒是来了兴致,“哥,你去哪里比赛呀,好玩吗?”
顾淮景放下酒瓶,“也不算是比赛,就是当个评委,”
“容市第二十三届青少年跆拳道的比赛,”
陈识这下子更加佩服他了,晃着他的胳膊说,让顾淮景下次教给他两招,
顾淮景受不了他这样晃悠自己,打了个马虎眼,说下次一定。
盛南坐在一旁就听他们这样讲,她话少,听着别人说话也觉得津津有味,
欢声笑语中,她就开始剥花生,一开始是她自己剥,听到陈识和陈敏静说有趣的事情就咯咯咯的笑,后来顾淮景话少了,开始给她剥,
仔仔细细的、小心翼翼的把一颗完整的花生剥出来,然后轻柔把外面一层皮去掉,最后剥了一手掌,就放在盛南手旁,
起初,盛南还不知道是他亲手剥的,后来吃着吃着就感觉不对劲,卡喉咙的花生皮没有了,一整个饱满的花生放到嘴里面,嚼起来更香了,
她看着顾淮景,
顾淮景倒像个没事人一样,还自顾自地解释:“正好没事干,”
正好没事干,跑到山里面给自己剥花生是吧。
盛南本来不想吃,但又觉得跟谁过不去,都不能跟吃的过不去,她也就不掩饰了,吃的很欢乐。
盛南吃的嗓子冒火,拿水瓶喝水的时候,陈识递给她一瓶啤酒,
“南南姐,今天那么开心,要不喝点酒庆祝一下?”
“她不会喝,”顾淮景替她先拒绝,
听到顾淮景那种知根知底的语气,她心里反倒是起了逆反心理,伸手接了过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什么事情都变了,我也是,”
她不太熟练的与顾淮景放在桌上的酒瓶碰杯“我敬你,”
顾淮景收回悬在半空中的手,捏紧了酒瓶,把剩下半瓶的啤酒全都一饮而尽,
“你随意,”
“没事,”陈敏静看着两人,干笑一声,“这是啤酒,喝点也没事,”
“再说今天也开心嘛,喝点很正常,”
盛南尝了一大口,苦涩的味道在她嘴里蔓延开来,她绷着脸,知道旁边的顾淮景一直在看自己的反应,还违心说了句,“好喝,”
顾淮景倒是没理她的陈赞,说下次想喝酒的话在带点果酒过来,那个比较甜,喝起来不会苦。
陈敏静和陈识点点头说好啊好啊,
在一旁的盛南看着他们期待的眼神,仿佛是不是顾淮景私底下把他们两个收买了。
秋天天气寒,山里面晚上昼夜温差还大,陈敏静拿出一床被子说,
“我去打点水,要不你给他们送过去,”
盛南拿着被子,看到房门没关,就直接进去了,
陈识却不在房间里,她一推门就看到了顾淮景袒露着上半身,
肩宽细腰,在昏黄的灯光下,流畅紧实的肌肉线条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顾淮景身材也是真好,他从小就开始练习跆拳道,基础的体力是必须的,在上高中,大都是男生都还一心想着学习时,顾淮景就开始有了身材管理的意识,什么吃什么不吃什么,引体向上,耐力跑每天都是必需的,
听到有人进来,顾淮景随意套了一件T恤在身上,
目睹了他换衣服全程的盛南现在倒是觉得不好意思了,
其实她感觉自己脸红真的没必要,现在网络发达了,大家也都开放,盛南有时候还能看到陈敏静传给自己的肌肉男照片,
穿上衣服的紧绷与贴合,比一下子暴露在眼前还带有禁欲感。
顾淮景转过身去,瞥见了盛南脸颊泛起的红晕,
盛南说出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把被子递给他,“晚上山上温差大,晚上别着凉,”
他接了过去,指尖与盛南相触的一瞬间,让盛南一激灵收回了手,
觉得自己反应是有点突兀,盛南转移了话题,“你什么时候走,”
顾淮景把被子放在床上,回了句,“准备明天,”
“这么急,”
“是啊,”
“事情比较多,”
顾淮景没有告诉盛南的是,
今天他来的比较急,推掉了一些约定好的同学聚会,事情忙完就往这里赶,在老同学郝鹏知道他要来这里以后,还大骂他说重色轻友的家伙,都过去多少年了,只要一听到盛南的消息,就想着赶过去,不管不顾,没心没肺的。
顾淮景把被子铺好,又想起了一件事情,“下周郝鹏就要结婚了,说结婚前还要办个聚会,你去不?”
盛南倒是知道郝鹏,
以前在高中的时候,他是班里的班长,跟顾淮景玩得挺好,不过最让盛南对他印象深刻的是他在高中艺术节上表白校花的事情,事情闹得轰轰烈烈的,还惊动了校长,后来班长也没做成,校花现在不知道追没追得到。
盛南问:“他跟校花结婚了?”
“对啊,”顾淮景回,“追了好多年,前年刚追到手,听说还怀孕了,”
追到的那天,郝鹏还打电话跟顾淮景说,刚开始是兴奋,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哭了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对他说,
真不容易,我和我的青春在一起了。
顾淮景目睹了他追校花的全程,一次次被拒绝,一次次再重振勇气,有时候顾淮景看不下去了,还劝他,“干嘛非得执着她一个?”
当时郝鹏还反问他跟盛南不也是这样,
他问顾淮景能不能放下盛南,顾淮景说不能,
郝鹏跟她说,自己对校花跟顾淮景对盛南的感情是一样的,
打死都不回头,
后来顾淮景就再也没劝过他。
但是现在,顾淮景觉得郝鹏比自己幸运多了。
“我就不去了吧、”盛南说,
以前在上学的时候,自己在班里就是透明人一个,活动话题都没参加过,要是现在去聚会的话,恐怕站在那里也是尴尬。
“人不会太多,就我们几个,”顾淮景继续说,
“都是你认识的,他们都说好久没见你了,可何况你不也是好久没回家了?”
顾淮景记得确实没错,盛南自从考上大学以后,就只回家过两次,都是在国庆放假的时候回去的,回去给舅舅,舅妈买了点礼品,后来就在家里只待了三四天就走了,
在车站打车的时候,会路过顾淮景经常去的道馆门口,每次路过的时候,盛南都会忍不住探头,但命运使然,她们一次也没有碰到过。
舅妈也常给她打电话,说让她回来看看,害怕她一个人在外受欺负,盛南每次都说下一年一定,可她口中的一定,已经拖了三四年了。
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没妈的孩子像根草,
盛南想着自己也总归不属于那里,自己的父母都不在了,哪还有家可言呢?更别提说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