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窗
39.
但顾淮景却不乐意了，
以前带徐烨出去玩的时候，他只是觉得男孩子调皮，爱耍聪明是正常的，但现在不一样了，他甚至开始觉得，前几天顾念之和他们说的要送他去艺术班去学个特长的决定，是正确的。
看着盛南一脸宠溺的牵着徐烨在娃娃机那边抓娃娃，心里无名的火大，
从回来到现在自己还没牵过她的手……
许畅在一旁看笑话，
“你这是给自己带了个小情敌过来，我看盛南和徐烨虽然才认识不到半天，相处的还是挺欢乐的。”
顾淮景尬笑，走到他们身边，
徐烨看到他过来了，还不肯放手，蹦蹦跳跳的向他宣告，
“舅舅，你看，姐姐好厉害，我们一起抓了那么多娃娃，”
他一脸无害，丝毫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见顾淮景依旧绷着一张脸，徐烨天真问道，
“舅舅为什么不笑，是因为想要小烨的娃娃吗，”
话说完，就把刚才得到的玩偶布熊递给了顾淮景，
盛南这时候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扭过头看着他们嘟囔道，“你怎么还跟孩子抢娃娃，”
“……”
顾淮景哑声，百口莫辩。
结束后，两人抓到了不少的战利品，盛南也好久没这么开心了，
抓娃娃是她从小就擅长的，以前自己父母还在的时候，会有人陪自己玩，那个时候，她还不算厉害，每次抓的时候都会落空，垂头丧气的，但父亲总会在一旁鼓励她，手把手教她如何掌握技巧，还跟她讲那些大道理，说有时候人生就要抓娃娃一样，你要顺着规律来，不能盲目的操作，而现在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小孩子像是不知道累一样，刚缠着盛南抓娃娃，现在又恳求许畅带他去描画，
徐烨离开了也好，
给了盛南休息的机会，也给了顾淮景说话的机会。
盛南坐在他旁边，看着他极少有一言不发的时候，
“你怎么了？”
“没什么，”
顾淮景回应的迅速，但眼神还是出卖了他，
盛南了解他的心思，一语道破：“吃小孩子的醋了？”
顾淮景依旧嘴硬，“没，”
他可不像让盛南看出来自己是那么小心眼的人，
“还说没有，”盛南眼角带着笑意，“你看你头发，都翘到天上去了，”
顾淮景还真信她的话，后知后觉才知道她是在开玩笑。
“我就说顾淮景，这个把戏这么多年了，对你还是有效。”
顾淮景没否认，但心情比刚才好多了，
“你今天看你父母去了？”
“嗯，”盛南偏过头去，察觉到不对，“你怎么知道……”
她眼神看着和徐烨玩的正嗨的许畅，一下子就明白了，
顾淮景的线人无处不在。
“好久没去看过他们了，”盛南低头轻喃，“总归要是去的。”
顾淮景在一边安慰，“你也别太难过，她们都已经去世那么多年了，”
“还好，”盛南轻吐一口气，没了原先的难过，
“我现在比以前可坚强多了，”
顾淮景赞同，“ 确实，你一直都比我想象中的坚强，”
她一个人度过了许多艰难的时刻，这是让他最心疼也是最后悔的地方，自己没能陪在她身边一起。
他想起了今天下午手机提示的内容，又问，“过几天就是你的生日了，想要去哪里过了吗？”
有关于盛南的事情，顾淮景总是记得格外的清晰，
“是吗？”
盛南吞下一口水润嗓子，打开了手机看了日历，
今年是腊月二十五，她的生日临近新年，腊月三十，
“还没，”
盛南也确实忘记了，自己刚回来，事情多，还没想好。
不过往年她都是和陈敏静一起过的，两人简单的吃个蛋糕，吹个蜡烛，走个形式就完事了，至于今年她回了家，可能会在舅舅家里一块，更热闹些。
见盛南没主意，顾淮景把早已经谋划好的计划说给她听，
“你也好久没回来了，上次郝鹏还说我们都好久没聚聚了，他结婚的时候你也没去，我们商量了一下，要不然今年……”
顾淮景话里说的含蓄，还搬出了郝鹏，而至于到底是谁出的主意，在场的两位也都心知肚明。
“嗯，”盛南有些犹豫，“我再想想吧，”
没说答应也没拒绝，模棱两可，盛南想的是，自己过生日，是寿星，筹备生日聚会这种事情她不想弄的太张扬，简简单单就好。
顾淮景尊重她的一切决定，没再说什么。
玩到接近三四点，四人才决定回家，许畅要开车去看望已故男友的母亲，和她们道别后就离开了。
这个商场在市中心，离盛南家里远些，她拿出手机软件要打车，徐烨开口邀请，“姐姐，姐姐，坐我们的车吧，我舅舅开车很厉害，他能送你回家。”
盛南浅笑摸摸他的头，
有时候她真的怀疑眼前这个小男孩是不是不只五岁。
上了车，徐烨还想缠着盛南坐在后面，但被顾淮景厉声拒绝了，
他一本正经地对徐烨说，后面的座位都是小孩做的，大人要坐在副驾驶，
但徐烨戳破了他，“上次也有一位漂亮姐姐，她坐前面的副驾驶你还不让。”
“……”
被小外甥搅局的顾淮景严肃了起来，徐烨见状也很识趣的闭了嘴，
眼见气氛有些凝滞，盛南缓解尴尬，没想到两人也能因为座位拌嘴，
她推了推顾淮景，
“你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跟一个小孩怄什么气，”
顾淮景也很委屈，但还是表情淡然说了句，“没有。”
他才不会跟一个小孩一般见识。
随后又漫不经心地说道：“你要是想跟他挨在一起，就坐后面吧。”
“那我真的坐后面了？”
顾淮景沉着气回答，“嗯，随你，”
顾淮景坐在车上，眼看着盛南打开后车门，随后徐烨坐了进去，
但盛南却没有要坐的动作，很有耐心的对徐烨说，
“你已经五岁了，是个小男子汉了，姐姐看你一个人也没有坐后面的对不对，”
徐烨嘟嘟嘴，点头。
得到漂亮女孩夸奖的男孩一向是自信倍增，这个定论无论放在哪个阶段的男孩都适合。
盛南随即打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顾淮景心里暗暗得意，脸上却还是那份从容淡定的模样，清了清嗓子，对她说，
“安全带系好。”
吧嗒一声，盛南视线看着前方，“可以出发了。”
兴许是真的玩累了，还没开出去多久，徐烨就躺在车上打瞌睡，到最后困的不行就躺在后面睡着了。
顾淮景从后视镜里看他熟睡的面孔，把车内的音乐关小了些，开车也更平稳了。
这些小细节都被盛南看在眼里，
顾淮景的关心都体现在一举一动之间。
她对徐烨也挺好奇，
“你姐家的孩子都长这么大了，”
“嗯，一直在家里住。”
“那都是你平时带着他出来玩？”
“我姐夫工作忙，很少有时间，我姐平时爱出去，管的也比较少，我如果有空的时候就会带他出来观逛逛，”
“那他知道自己的父母离婚了吗？”
顾淮景沉默了一会儿，眸中带着低沉的情绪，
“虽然只有五岁，但他心里也都知道，”
何止是知道，徐烨比任何孩子都要懂事，还没离婚那会儿，
顾念之和徐嘉瑞都有自己的工作要忙，从学会吃饭后，他就自己住在一个房间，身边也只有一个随身的保姆，到了上幼儿园的时候，学习比任何人都聪明，算数也都对，但只有亲子活动这一项，日常都是零分。
换到别人的孩子，要吵要闹的让父母抱，只有徐烨，理解他们的辛苦和工作，没有抱怨，甚至在徐嘉瑞因为劳累在沙发上睡着的时候，他也会悄悄给他盖上毛毯。
后来，离婚以后，徐烨就在顾成安家里住，和顾淮景相处的机会多了，也和他最熟络，而顾淮景心疼他，只要周末有空，都会带着他出去玩。
盛南也知道缺少父母关爱的滋味，
那种嘴上说着没事的孩子，心里更难受。
她看向徐烨的眼神有些疼惜，
“想不到他这么小，就经历了那么多，”
车到了小区门口，顾淮景把车停在了路边，先抱他下来，让盛南先在车里等会儿。
车里闷，外面又实在是冷，盛南打开车窗稍微透了气，
盛南坐在前面打量周围，她还是第一次来到顾淮景的新小区，说不上有多高档，但周围环境很好，竹条柳树，还有新修建的绿化带和小型的公园，
张望间，她看到不远处一位提着袋子的老人走了过来，脸上洋溢着笑容，有说有笑的，
不经意间，盛南觉得那人面熟，再定睛一看，
穿戴富丽，步履优雅，妆容精致的那位正是顾淮景的妈妈——李红。
盛南对顾淮景的妈妈记忆犹新，
她这一出现吓得盛南感觉关上了窗户，弓腰弯下身子去，屏住呼吸恳求她没看到，要不然她全身是嘴也说不清。
但自家的车怎么会不认识？
再看到第一眼的时候李红就觉得熟悉，往下一看车牌号，好家伙，不正是顾淮景的车？
但顾淮景不是带徐烨出去玩了，怎么车停在这里？
带着疑虑和好奇，李红走过去敲窗户，
噔噔噔的响声在盛南听到仿佛就是宣告她死亡的倒计时，在她耳边清晰刺耳且沉重。
但所幸顾淮景的车里贴的是防窥膜，
里面得到外面，外面却看不到里面，
盛南也不敢直腰了，害怕她再发现什么，弯着腰掏出手机给顾淮景发信息，心里既紧张又压迫，
【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你快回来呀，】
【顾淮景，快回来，你妈正在敲窗户，你妈好像发现我在车上，】
【怎么办？顾淮景，你说句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