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

47.

此时窗外烟花还在不间断的放着，月亮高高的挂在天上，被烟花遮盖了几乎所有，投射下来的影子暗淡而又模糊，

两人并排站在窗边，盛南刚才的话说的缓慢而坚定，隔着烟花的声响，一字一句都落在他心上，

顾淮景心里一再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刚才是她在对自己承诺，

盛南说，她往后的生日都希望有自己的陪伴，

她还说，要和自己在一起，

顾淮景此刻就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他太害怕了，害怕这是一场哄骗的谎言，

等到烟花散尽了，誓言也会随之离开。

没有过多的言语，他急切又热烈的把盛南拥入怀中，

眼角是忍不住的酸涩，

是心酸过后的难过还是失之又得的幸运，

顾淮景自己也分不清了，

在时隔多年和盛南碰面后的每一次情绪，

哭或笑，伤心还是开心，都有，

但远不及现在这种心情，

盛南最初的冷漠和歉意，

也常让他怀疑自己，两个人是不是本该就是殊途同归的，

而压抑了这么多年的感情，就像是破冰而来的春暖，在怀抱中回温，

盛南以为是他太激动了，抽出手轻拍了他的肩，

“你怎么了？”

顾淮景尾音带着些经久的沙哑，却也是带着答案问问题，

“我可以理解刚才你是在对我表白吗？”

他需要再确认一下，免得以后她再反悔，

“嗯”她小心翼翼应着，头靠在坚实温暖的胸膛处，内心却无比的安心。

“那你以后也要答应我，不要不告而别的离开我，”

顾淮景嗅着她头发的香气，没由来的鼻酸，

“不会了，顾淮景，”

“好，”

感觉面前的人肩膀有些抖动，盛南抬起头，去找寻他的眼睛，“你哭了？”

“没有，”

顾淮景嘴硬，眼圈已泛红一片，

应该说是太过激动了，和盛南在一起的这件事情，他不知道想了多少次，但幸好，他坚持下来了，才会等到她。

“那我看看，”盛南作势要抬头，却被他的手拥到紧贴胸前，

“不要，”他说。

这种太丢人的一面顾淮景不想让她看到。

过了几秒，顾淮景平复了心情，但依旧还贪恋她此刻的拥抱，不肯放开，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和郝鹏他们小酌了几杯的缘故，再次开口的话，带着些孩子气，

他对盛南一再强调，害怕以前的事情再次发生，“你以后有什么事情要第一时间跟我说，我现在是你男朋友，”

“知道啦。”盛南抬起头，看到他垂眸下坚定且认真的表情，那样真切的人，经过时间以及世事的变迁，一刻也没有放弃过自己。

她垫起脚在他喉结上亲吻了一下，带着似水的柔情和满心的爱惜，

窗外烟花在室内映出拥抱的侧影，两人依偎在一起，影子旁，他红了脸。

-

两人相拥了一晚上，室内静悄悄的，两人谈起了很多没有彼此在的生活，说了很多话，

后来，盛南眼皮实在是酸，回答和说话也变得含糊，实在是困的不行，就靠在他身上睡着了，

顾淮景是真的一夜没睡，也不是自己不困，就是他睡不着，

一晚上他都紧紧环绕着盛南，害怕睡梦中的时候她会偷溜离开，索性就干脆躺在床上，她浅浅的呼吸洒在他手上，感到分外的安心。

早上，屋里的暖气开的很足，盛南醒来的时候，身上只盖了一床被子，床边还有着余温，人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了，

她刚坐起来，眼里还迷蒙，回过神来，顾淮景已经换了一身米蓝色的家居服，从门口走了进来，

“你醒了？怎么不多睡会儿，”

盛南下床，嘴里还忍不住的哈欠，

“有点饿”

“就知道，”顾淮景整个人懒洋洋靠在门旁，眼角还止不住的笑意，

“吃早餐吗，刚做好的，”

“好。”

窗外是阴天，过年的前几天像以前一样，万古不变的阴天，外面颤巍巍的小树旁还悬挂在昨晚不知谁放的孔明灯残骸，黑乎乎，脏兮兮的，没了原先的鲜亮，

顾淮景煎的水饺，煮了一些稀粥和鸡蛋，他想起了昨晚李不言想吃带有硬币的幸运饺子，硬是吃撑了也没咬到。

觉得有些戏剧，他把那个带有硬币的饺子放在盛南面前，

“今年的幸运儿就是你，”

盛南后知后觉才发觉他说这话的意思，硬币露出来，两人相视而笑。

吃饱后，盛南盯着外面看，看的专注了，等顾淮景起身从背后罩着她，才回过神来，

他身上有熟悉的精油味，头蹭在她软嫩的脖颈处，顺着她视线看过去，

“看什么呢，”

刚长出来的胡渣蹭的人实在是痒，盛南让他不要闹了，

顾淮景像是从蜜罐里长出的人，整个人甜蜜的不行，偷亲了她侧脸说，

“你昨晚偷亲了我，我得还回来。”

盛南控诉他得寸进尺，顾淮景耍赖笑着，脸上是一脸任人□□的欠欠样，

“要不你再亲我一下我就不缠你了。”

盛南没觉得他现在变得那么粘人，扭过头去，耳根处红分外的红，

顾淮景还想继续闹下来，盛南的手机来了电话，他也只能作罢，

电话是郭阳打过来的，昨晚上盛南已经和舅舅他们发了消息，说太晚就不回家了，

他们都知道她和顾淮景在一块过生日，没说什么。

郭阳问：“姐，你要回来吗？”

他打个电话就是询问一下盛南，一晚上没回来，还是有些担心，

“嗯，”

回去还是要回去的，初一初二是拜年的日子，舅舅他们把盛南当作是自己家里人，她肯定得回去看一下。

顾淮景也是，新年第一天，纵使他再想和盛南一块，家还是得回的，另外他还有另外一件事，他和盛南的事情，家里还是一道坎。

当年，母亲李红对自己的话，还历历在目，

说起来，当年两个人还是小，无论感情多么轰轰烈烈，不过都是刺啦滑出的火，坚持不多久自己就灭了。

她们都觉得，他和盛南两个人都是年少，心动了很正常，只是好奇玩玩而已，分开了也不会再有感情，

但李红显然低估了顾淮景对盛南的感情，他和盛南不只是玩玩而已。

顾淮景把盛南送到了家，自己也回到家，家里人还在吃早饭，他打了招呼，说是已经在外面吃过早饭了，刚走没几步，就被李红喊住，

李红眉头紧皱，察觉到不对，

她问顾淮景昨晚去哪里嗨了，一晚上都没回家，

顾淮景忙着收拾自己的换洗衣服，随意扯出了一个借口，“郝鹏我两喝多了，昨晚上在他家过的夜，太晚了就没有回家。”

李红看着他有些憔悴的样子，半信半疑，

顾念之在旁边劝她，

“我弟都快三十岁的人了，你怎么还问这问那的，保留点隐私，人家有点隐私都被你抖出来了，”

她话题一转，李红没好气咬了一口饺子，

“你还说你弟，你都已经三十岁的人了，还让我省心？”

李红总有话题怼顾念之，莫名其妙结婚又离婚的这件事始终让李红不解，多少次两人争辩的时候，她总是把这件这件事情搬出来堵自己。

听的多了顾念之反而是有些无所谓，她噤声，没再继续争辩，往往沉默能阻断很多的矛盾。

而盛南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自己刚回到家，就收到了陈敏静的信息，

陈敏静哭着给自己打电话说，和父母吵架了，原因无非就是相亲这件事情，话里话外都说他们不尊重自己的意见，硬逼着见面，陈敏静受不了，她已经离家出走了，在车站，问可不可以来接她。

当然是没问题的，但盛南很少有父母的关爱，不了解父母和孩子那些事，还试探安慰陈敏静，

“你要不和你爸妈商量一下，大过年的是不是不太好。”

陈敏静声音还带着哭腔，“你不懂，我要是不走，他们就能直接把我打包成别人家媳妇，”

听着确实难办，盛南安抚她，让她到了地方给自己打电话，陈敏静又诉了很多苦水，等到上车的时候才挂断了电话。

今天舅舅他们一家人要到辈分高的亲戚家拜年，盛南就自己一个人留在家里，收拾了东西后，便又开始织起了前段时间搁置，还未织完的黑色围巾，

尺寸她还是按照顾淮景的身形，毛线也是买的最好的，想着过年要给顾淮景送点东西，想来想去还是这个最有心。

织完后天已经黑了，外面萧瑟荒凉，风隔着玻璃呼啸大喊，盛南提前做好了饭，回来的时候却没见到郭阳，

郭盛说：“在走亲戚的时候，关智就打电话催，说晚上要郭阳和她一块去找朋友去玩，”

话末的时候，郭盛还有些不开心，对于关智这个作风，他一向是不满意。

盛南劝他，“关智是个好女孩，人不坏，她和郭阳都是年轻人，爱玩正常。”

郭盛只是叹息，郭阳喜欢，他也没什么办法。

但当晚就出了事，晚上十一点，舅舅他们已经睡着了，关智带着慌乱给盛南打电话，

“姐，你快来警察局吧，郭阳跟人打架了，”

盛南一惊，没惊动熟睡的老人，穿好衣服就往警局里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