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
今天是萧雨婷和陈淼洗碗，我惬意地盘腿坐在客厅沙发上，刷着手机，有一搭没一搭地与同在客厅的曹惟杰、丁茜聊天。
九点整，节目组的短信如期而至。
——请选择今天让你心动的嘉宾。
我心里早有想法，很快地编辑好短信，按下“发送”。
“To 曹惟杰：希望有朝一日能吃上你的家乡菜。”
这是在回程的路上就想好的，来这个节目我本就没有太大的目的性，所以一开始就打算和谁交流多，短信就发给谁。
三分钟后，手机震动了下。
我点开消息界面，今天有一条消息。
——谢谢你，教会我很多。
不用猜就知道肯定是曹惟杰发来的，我抬头冲他笑了笑，他刚刚应该也收到了我的短信，我们很有默契地相视而笑，心领神会。
靠在沙发扶手上的丁茜此时也拿着手机，盯着看了很久，然后洒脱地笑了笑，放下手机。
一分钟后，另外一条短信发到我手机上。
——你的X没有选择你。
不用提醒，我也知道。
他今天八成还是发给萧雨婷的，我的目光不自觉地往厨房那儿瞟去，萧雨婷很认真地洗着碗，她边上陈淼一个劲儿地在逗她说话，两人都没有关注自己的手机。
别说，这个组合还挺让人新鲜的。
一个阳光开朗大男孩，一个温柔恬静小淑女，身高也特别合适，两人的背影看着就像偶像剧里的画面一样，我忍不住就多看了两眼。
收到短信后丁茜没坐多久就离开了客厅，曹惟杰也说要去follow下工作，于是客厅里就剩下了我一个人，洗碗二人组也很快收拾完毕，过来陪我聊了一会天，萧雨婷好像有些累，便先行回屋，就剩陈淼陪着我坐在沙发上。
我俩各管各刷着手机，偶尔会说两句话，但大多时间都彼此沉默。
大概在10点半过，从女孩卧室那条走廊飘来一个人影，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一声不吭地往门外走去。
我和陈淼都注意到了这个身影，看了对方一眼，确认不是自己眼花。
“谁？”
“看身高是个女孩。”
“我出去看看。”
我说着，站起身，随手捞起衣架上一件外套往身上一披，穿着脱鞋就出了门。
这栋小洋房是带小院子的，从前门出去往两边绕就能绕到后边的院子里，夜色已晚，大家都在屋里休息，院子里不可能有人，但我分明听到了人声，在轻轻地呜咽着。
我循着声儿，沿着左边的小路，睁大眼睛观察四周。
在拐角处的树丛里发现了一个蹲在角落的人影。
她把自己团成了一团，肩膀颤抖得厉害。
萧雨婷？
不，是潘可可。
我蹲下身，轻轻地唤她的名字。
她好像是受了惊吓的小鹿，身体一个惊颤，抬眼惊诧地望着我。
那双眼睛盈满了泪光，鼻子红通通的，脸颊上两道横印，看着就让人心疼。
我在外套口袋里掏了掏，恰好有一包纸巾，便抽出一张递给她。
这个女孩一直给人活泼开朗可爱的印象，总是笑得甜甜的，会是因为什么哭得那么伤心？
在这一刻之前，我从来不知道这个小屋原来还有那么残酷的一面。
潘可可推开我的手，轻声道：“不用管我，你回去。”
展现出她少有的强硬的一面，我却犹豫了。
我的感性和理性都告诉我，无法在这一刻扔下这么一个柔弱可怜的女孩子。
即使我做不了什么。
我在她身边坐下，伸手揽住她的肩膀，什么都没说、什么都不问，只是静静地坐在她边上，听着她哭泣、看着她落泪。
潘可可渐渐也接受了我的存在，慢慢把头靠在我的肩膀。
我们就好像是两尊雕像一般，在黑暗的树丛中，谁都无法发现我们。
等她哭好了，情绪也得到整理，她坐起身，对我道了声“谢谢”，还不好意思地补了句“见笑了。”
我冲她微笑，缓缓摇摇头，决定什么都不问。
她却慢慢说道：“这48小时，太煎熬了。要是知道会那么累，我就不来了。”
“嗯。”
“可能我心里还是没办法接受我们已经分开了这个现实。分手之后我坚决不见他、不联系他，原来不是因为我放下了，是我在逃避。”
潘可可蜷起腿，把下巴搁在自己的膝盖上，看着静谧的院子，缓缓述道。
“可能……不是爱吧。只是一种习惯，毕竟和猫猫狗狗住上三年，一旦分开你也会难受的。明知道他已经不属于我了，但真的看到他变成别人的东西，心里还是会膈应。”
潘可可苦涩地笑了笑。
我看着她的侧脸，盈盈的泪光还在她眼中闪烁，黑夜之中的女孩特别漂亮，曾经多深的爱才能让她呈现出现在这样生动的表情。
“好啦，我没事了。”潘可可转头很甜地笑道，“谢谢你，嘉嘉。明天正好我做饭，你想吃什么？让你尝尝正宗的广东家常菜。”
广东家常菜……
——“我是广东那边的……”
——“她确实很擅长做饭，是我过于依赖她了。”
脑中的两根弦突然“啪”的搭上了！
我小心翼翼地隐藏起自己的发现，把潘可可送回了她的卧室，然后准备去冰箱里掏点饮料，细细琢磨下这两天来两个人的细节。
从第一天入住到今天为止，确实没见过曹惟杰和潘可可说话，两个人甚至一点交流都没有，总是在人群中拉开最远的距离，今天晚餐时的对面而坐是两个人距离最近的一次了。
昨天提议抽签决定做饭担当的是曹惟杰，然后潘可可马上就拿纸笔做签，本来这个行为不会让我多想，但一旦知道结果再往回看，这不正是两个人曾经交往的默契感吗？
然后今天晚餐时，曹惟杰说要把白切鸡换我这儿来，那会我就感觉到潘可可一直在盯着我们看，那时候因为我们俩音量不算小，所以我觉得旁人看过来也很正常，现在仔细想想，那不正是潘可可一直在关注曹惟杰的表现吗？
今天是我和曹惟杰一起做饭，晚餐时也是并排而坐，他还时不时地会找我说话，这一切全都看在潘可可的眼中，曾经那个在她身边无微不至照顾她的男人却和另外一个女性走得那么近，这要是换成我，我心里也得膈应啊！
然而刚刚却是我……
我突然事后尴尬起来，刚才看到是我的时候，潘可可的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她应该是很想把我轰走吧……
“这么晚还在喝？”
突然冒出的清冷男声着实把我吓了一跳，差点又翻了一个杯子。
定睛一看，是曹惟杰正站在客厅外头望着我。
我现在心中是五味杂陈，压根没整理好该怎么面对他。
不过这个五味杂陈他体会不到，此刻已经坐到我身边来了。
“我能很直白地问你一个问题吗？”我问道。
他很坦诚地看着我。
“你为什么要来参加这个节目？”
他沉思了一会，说：“为了正式的告别。”
“？！”
他调整了坐姿，翘起腿，用手支着自己的下巴。
“我们一直没有一个正式的告别，她很抗拒我。既然有这么一个机会，她也答应了，我想我不能错过。”他说得很认真。
我却在想，明明你们现在还都在意着彼此，在意到必须要保持距离才能稳定情绪。
这是两个多么不诚实的人呵。
“然后……”曹惟杰突然转过头来，目含笑意地看着我，“没想到在这儿还有意外的收获，我很庆幸我做了这个决定。”
“意外的收获？是指认识了我们吗？”我问。
他轻笑了声：“你可以当做是。我的生活从毕业之后就只有工作、工作、工作，但昨天和今天好像把我带到了一个……嗯……新的世界，所有的体验都让我感到很新鲜。我很期待接下来的一个月会发生什么。”
和潘可可不同，他好像完全释然了。
那么说好的告别呢？
他还会如约执行吗？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有点心痛。
这一晚上，曹惟杰和我分享了很多他的过去，那些过去中他不经意地抹掉了她的存在，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