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司綦只能在北城待一天，第二天晚上又得去国外出差。
可惜施漫珂没有假期，两人小别重逢也没办法多待一会儿，第二天清晨便迎着寒风去剧场继续排练了。
但她低估了司綦的手段，即使没有机会也要创造出机会，于是午休吃饭时间，她就被总导演的助理请到了食堂二楼包厢里，同桌的还有前来“视察工作”的赞助商司总。
她的座位也理所当然地安排在了司綦身旁。
下午，司綦顺水推舟应下总导演的邀请，留在剧场观看彩排。
舞剧贯穿数千年历史，场面盛大，气势恢宏，总时长四个小时，施漫珂这一组的表演时间不到半小时，但他的目光却由始至终都离不开她，她不在台上时，他的心思也跟着飞出去了。
晚上的排演还没结束，施漫珂破天荒跟导演请了假，想送司綦去机场。
随着元旦将近，北城的气候越来越冷，司綦不忍心她来回周折，几次拒绝后见她态度坚决，假都请好了，才肯作罢。
与此同时，心底里也浮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他似乎也尝到了被心上人在意、偏爱的滋味儿。
这条路他独自朝前走了太多步，一直等着前面的人什么时候回过头来，他有足够的耐心，并不急于求成。
此时此刻，他似乎看到了她回头的迹象。
不，不止于此，他还听到过她的秘密，在她毫无记忆的时候。
他的漫漫，喜欢他。
……
司綦坐的是私人飞机，施漫珂便将人直接送到停机坪舷梯下。
外头空旷风大，司綦不肯让她下车，便在车上多待了一会儿。
施漫珂不善于表达，只用一双沉静的眼睛看着他，临了才轻声缓缓说了句：“注意身体。”
仿佛将所有的思念、不舍与关切都纳进了这四个字里。
“好。”司綦摸了摸她的脸颊，倾身靠近含住她唇珠温柔摩挲片刻，才恋恋不舍地退开。
施漫珂下意识捏住了他一片衣角，嘴唇翕动几下，忽然说道：“下个周末就是元旦了。”
“嗯，”司綦满目柔和笑开，指腹擦过她唇角，带着略微粗粝却缠绵的余温，“到时候我就回来了，一定不会错过漫漫的演出。”
她静静看着他，眼底有微光闪烁：“好。”
＊
《长河华章》的首演并不在跨年夜当天，当晚有各大卫视的跨年夜晚会，电视台要为此让路。但也差不离了，就在一号晚上，央视与江城卫视联合直播。
31号是最后一天彩排，上午一轮，下午一轮，结束后，整个节目组终于提前给辛苦已久的演员们提前放工，去享受短暂却难得的跨年夜。
节目组里很多人都不是北城本地人，没办法回家，于是总指挥一合计，便大手一挥在食堂办了个跨年夜聚餐，没有额外安排的人都可以去参加。
阮程程和父亲不亲，但她母亲那边还有亲戚，外公外婆也健在，所以准备去外祖家跨年。
同组的休息室挨在一块儿，临走时她见施漫珂一个人从自己的休息室里出来，不禁好奇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你助理保镖呢？”
施漫珂淡淡回道：“跨年给他们放个假休息。”
助理小苗和保镖小龙等人都是从江城跟着她一起来北城的，自然也回不了家，说是放假，也不过是自由活动放松放松而已。
“那你怎么办？”阮程程见她孤零零的模样，有些不忍心，“你要不去食堂和其他人一起跨年？我听说有一百多号人参加呢，还挺热闹。”
施漫珂不紧不慢将头发从围巾里抽出来，顺手锁上休息室的门，才摇了摇头：“不用，我先生来陪我跨年。”
阮程程：“……？”
猝不及防一大口狗粮，还是自找的！
施漫珂没注意阮程程忽然变化的表情，转身朝前走去，走了几步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回头朝她露出一个不算明显的笑容：“新年快乐。”
说完，头也不回地朝前走了。
阮程程慢了一步，又等了下同路回家的本地同事，没有和施漫珂搭一架电梯下楼。
但也就慢了一两分钟，她和同事一起来到地下停车场准备开车时，忽然被同事扯了一把手臂，对方指着车库出口的方向压低声音说道：“啧！这也太令狗嫉妒了！”
阮程程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眼就被隔了十来辆车的车位旁那对样貌身形格外出挑的男女吸引了注意。
是施漫珂和她的丈夫。
还真来了啊。
高大英挺的男人一身挺括风衣，宽肩窄腰将纤细柔美的女人拢在胸前，一只手掌无比爱怜小心地捧在她后脑，微微低头珍而重之地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两人眉眼间俱是带着温润轻软的笑意，不知低声说了什么，男人先打开身后豪车副驾驶的车门，小心翼翼将女人护着入座，才转去了驾驶座。
“难得啊……”阮程程忽然没头没尾地感叹了句。
同事疑惑不解：“难得什么？”
“没什么。”阮程程笑了笑，转身上了车。
难得那位司总竟然没有带着前呼后拥的保镖助手，也没有如影随形的车队，而是亲自开车来接施漫珂去过节。
大概是想过个清清静静的二人世界吧。
＊
司綦今天下午直接从国外飞来落地北城，这次他没藏着掖着给施漫珂制造惊喜，在确定行程起飞前就给她报备过了。
于是施漫珂提出，想回她在北城的公寓跨年。
没有成群结队的佣人伺候，也不用去高档奢华的餐厅，就他们两个人。
真真正正的二人世界。
为此，司綦特地提前去准备了一番，亲自推着购物车去了超市买上所需的食材，又从餐厅订了高汤锅底和一些市面上难买的食物一并送到公寓。
随即才掐着点来接施漫珂，今夜两个人就准备窝在不大不小的房子里，一边吃着暖乎乎的火锅一边度过婚后的第一个跨年夜。
不过在进门后，两个人还是在玄关抱着彼此吻了许久，直到简单宣泄了小别的思念过后，才忙起正事来。
菜都洗好切好端上桌了，两人坐在餐桌边，客厅的电视打开随便选了一个台放着跨年夜晚会，伴着热闹喧嚣的背景音乐，高汤锅底咕咕冒起滚烫的泡，司綦先给施漫珂盛了一碗汤。
等她慢悠悠喝完汤，第一批下锅的菜也已经熟了，正好蘸了酱送到她碗里。
司綦习惯了照顾施漫珂的一切，一点都不觉得麻烦。
施漫珂吃过几片肉菜，才夹了一块刚煮好的虾滑送到他嘴边，“这个好吃。”
司綦愣了一瞬，才微微偏头咬住，“嗯，好吃。”
之后便也无所谓碗筷是谁的，夫妻之间连最亲密的事都做了无数回，互相喂个菜实属正常。
悠悠地吃完火锅，两个人又一起去厨房洗碗，除了一些大件的锅具，一般的碗筷都交给了洗碗机。
司綦负责洗的环节，施漫珂负责把水渍擦干，彼此分工合作，配合默契，俨然有了老夫老妻的架势。
不慌不忙地收拾完，又一起回到客厅，此时距离跨年倒数还有一个多小时。
施漫珂靠在司綦怀里，拿出手机开始回复各方发来的祝福短信。
司家有一个家族群，都是司老爷子这一脉的，家里老老少少凡是有手机的都在里面了。
这会儿群里发红包抢红包热火朝天，连司正明这样的大忙人都现身发了几个红包。
司老爷子年纪大了不爱玩智能手机，空有个小辈帮他注册的账号待在群里当吉祥物，并不出来凑热闹。
老爷子是不爱玩儿，但司綦还有个小姑姑，在航空所工作，保密性质严格，一年半载才回一次家。施漫珂至今都没见过对方，今天跨年，竟也难得见到她出现在群里给大家发了祝福。
眼下数来数去，就剩她和司綦没在群里出现了。
施漫珂扬起手机给他看群里的消息，几个同辈的堂兄弟姊妹纷纷艾特司綦出来发红包，吃大户之心昭然若揭。
司綦便拿起了搁在一边的手机，往群里发了几个红包。
其他人的红包施漫珂没抢，司綦的红包倒是全部点了一遍。
然后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他这人发红包怎么喜欢发一个啊！
而她近水楼台，手指灵活点得飞快，一溜儿下来的红包里头，被她抢了十之七八。
其他人见状，登时不满意了。
【沈愉：？？？@司綦 遛我们？】
【司昀：@司綦 这边建议不会发红包可以把钱转给我，我帮你发】
【司冉：@司綦 你不会是想发给老婆结果发错了吧？】
……
司綦浏览完一片谴责之声，慢条斯理打字回复。
【司綦：哦，是想给我老婆发的，发错地方了】
【沈愉：？】
【司昀：？】
【司冉：？】
……
【司正明：收敛点，别太得意忘形】
【何徽宜：呵】
竟然连父母都惊动了，可见司綦这番刻意秀恩爱的举动有多招仇恨。
施漫珂杵了他胳膊一下，力道不轻不重，“你少说几句。”
司綦悠悠地：“他们习惯就好。”
一边说，一边在施漫珂额头上亲了一口。
没过多久，施漫珂就陆续收到几条转账短信，加起来的数额总共是521314。
很俗的告白。
施漫珂虽然不缺钱，但却喜欢他此刻的俗气直白。
“时间不早了。”司綦放下手机，伸手将施漫珂搭在沙发边的双腿拢进臂弯，一个公主抱将她带起走向浴室。
然后才注视着她的眼睛，不紧不慢地补充完后半句：“该开启夫妻之间的夜生活了。”
施漫珂勾住他的脖子，手指顺势在他耳边捏了下，两颊微赧乜他一眼，终究还是放任了，只低声说了句：“你给我克制一些……”
“好，听老婆的。”
……
午夜零点的钟声响起，隔着老远似乎都能听到外头传来的欢呼声与烟花炸裂声，一年又过，新岁已至。
两人还没睡下。
施漫珂靠坐在司綦怀里，房中窗帘浅浅敞开了一扇门的宽度，可以看清外头的灯火辉煌与烟花璀璨。
寒气在窗上结了一层朦胧的雾，却驱不散屋内暖意融融的气息。
这是他们一起度过的第一年，往后还有很多很多年，直到岁月尽头。
司綦抱紧了怀里的人，低头在她嘴角边轻轻印下一吻，缱绻而缠绵地：“漫漫新年快乐。”
施漫珂回头，眸光微微上扬，与他眼底的深沉柔和对视，看到烟花炸开的盛景，也听见了春花绽放的声音。
“新年快乐。”
【正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