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高台如梦
顾欣欣正在被追杀，好不容易才躲进了山洞里，将受伤的同事安顿好。只是他们过来时没预料到对方手里竟然还有抢，身上根本没带药物，更没有开刀取子弹用的刀具。
“等会儿我来引开他们。”顾欣欣撕开衬衫袖子绑在了胳膊上，刚刚她避让不及手臂也被子弹擦伤了，“他们的目标是我，等走远之后赶紧回营地请求支援！”
“可是顾警官——”
“我查的案子涉及到了走私军火，”顾欣欣警惕地看着外头，刻意压低的嗓音里掩不住坚定，“凭我们连防弹衣都没有根本干不赢，必须通知海关和武警支援，明白吗！”
“那您…千万要小心。”
“好！”
说的人慎重，应的人却很随意。
顾欣欣拿不准外头的人有没有发现山洞，她随手捡起一块石头用外套包裹好，双脚一前一后张开站稳，深深地吸了口气。数秒过后，猛地将石头朝旁边扔了出去！
衣服包地并不严实，刚被扔出去就散了开来，朦胧的月光下远远看去确实像是有个人弯着腰逃跑。
嘭——————
子弹刹那间击中了衣服，却让朝反方向奔跑的顾欣欣给溜走了。
她很懂得利用夜晚树林的迷惑性，要不是脚还没完全好，她甚至能当场爬上树表演什么叫女性版的人猿泰山。没有了同事的牵绊，她没有顾虑地四处乱撞，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好几颗子弹。
结果跑着跑着，前方突然出现一个女人。脸是陌生的，衣服是潮流的，却没有穿鞋子，双手自然下垂，一脸呆样的看着被追杀的顾欣欣。
顾欣欣定眼一看，认出了这是谁——那位疑似被附身到处打人的化妆师艾娜。
嘴角抽了抽，顾欣欣哭笑不得地向前迈腿硬生生刹住了车，上半身下弯单手撑着地面，愣是来了个90度大转弯，换个方向逃跑了。
可是这么一耽搁，后面的人显然已经追上来了，嘭的一枪打中了她附近的树干，似乎还吓到了某只动物，因为她听到了尖锐的叫声。同时身后传来惊呼，那是有人摔倒了。
怪不得打地这么歪。
顾欣欣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动作敏捷地转了个方向，果然下一枪就打在了她身旁，若是她没有及时转弯，这枪射中的将会是她肩膀。
可惜她两枪都躲过去了，被吓到的动物却没有。
稀稀疏疏指甲划破树皮的声响从天而降，顾欣欣猛地一转头，瞧见了一只小动物两手抓着树干飞快地下滑。
毛茸茸的浅褐色皮毛，头颈部却是灰白色的，尾巴短到几乎没有，于是更显得它屁股上的子弹眼儿愈发明显。
它不是被吓到了，而是睡觉时被子弹射中了屁股，导致从树上摔下来差点中了第二枪。
——蜂猴，国家一级保护动物，若是捕杀最高可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并处罚金或者直接没收财产。
“我&%#￥%#￥*&……！！！！！！！”
动物没有开刀取子弹的能力和意识，所以中枪后的动物如果得不到人类的干涉，基本难逃一死。
顾欣欣咬着牙，拼着中枪的危险一把将即将落地的小蜂猴捞进了自己的怀里，可惜小蜂猴分不清这人是救自己还是杀自己，忍着屁股上的疼痛，反射条件地一口咬上了她的胳膊，同时从手肘处射出有毒的液体，可惜因为姿势的关系射歪了，全贡献给了空气。
顾欣欣疼地倒吸了口气，却没有甩开它，反而艰难地单手拿出手机，看都不看直接拨打过去：“喂保护协会吗这里是……”报出地址，“有只蜂猴中枪了你们赶紧来！”
说完，专心跑路了。
可是两手空空的跑和抱着东西跑根本就是两种体验，后者会造成重心不稳的问题。果不其然，没跑几步，视线受阻加上受伤的原因，顾欣欣很快就不知道踢到什么东西导致绊倒在地。
她下意识拱起背把小蜂猴严严实实地护在怀里，等待着子弹的来临。
忽然间，周围亮起了莹莹绿光。
按理说这是非常浪漫的一幕，顾欣欣却浪漫不起来，因为她知道…这是野兽的眼睛。
唰————
她猛地低下头，额头抵着脏兮兮的地面，单手绕过后脑勺护住了脑袋。耳边是脚掌急速踩过草地的声响，栖栖唰唰…全绕过了她。
“啊啊啊啊啊——————————”
“什么鬼！！！！！”
“我操！！！！！”
迟疑地放下了手，她偷偷摸摸地向后转了转脑袋，却瞧见几只不知道打哪来的犬类动物咬住了一人的胳膊，还聪明地将枪抢走。另一人转身想跑，结果旁边脏兮兮的小兔子狠狠地一跺后腿，炮弹般上窜一脑门将那人撞翻在地，早等在附近的蛇见状，机智地滑上前缠住了他的四肢并一口咬下！
丢了枪的人反手竟又拿出了一支，看都不看就胡乱发射，好几只动物都中了枪，正当他狼狈地爬起来想跑的刹那，不远处有只梅花鹿睁着一双湿漉漉又卡哇伊的大眼睛，突然脑袋下弯，前蹄刨了刨地面，下一瞬——
咻——————
“你——卧槽！！！！！啊啊啊啊啊啊！！！！！！”
梅花鹿利用自己的角把那人困在了树干前，附近的动物见状纷纷上前咬断了他的四肢，同时，一只成年蜂猴自树丛跳到了梅花鹿的后背上，飞快地爬上了它的头顶，恶狠狠地用自己的爪子抓花了他的脸！
场面一片混乱，不管是肉食动物还是食草动物，全都一致对外地折腾那两个人。顾欣欣呆滞地睁大着眼，蓦地发现有丝不对劲，僵硬地把脑袋转回正面，发现身前不知何时蹲着一个人。
艾娜正用一种三岁小孩般天真懵懂的表情歪脑袋看她，神情干净地就像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
但顾欣欣只想说——
“美女，你…穿的是短裙……”
所以这蹲姿是不是不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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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白筠下课后才发现自己有好几个未接电话，全都是同一个号码。她跟身旁的舍友打了声招呼后，便跟在了她们的身后重拨回去。舍友们也很体贴地保持了安静，哪怕是聊天也特意压低了音量。
对方接电话接的很快，几乎是一拨回去就接了，急急道：“冯白筠，我想找楚大师！”
冯白筠默默扫了眼呆在挎包里只露出一颗脑袋的人形黄符。
扁扁的黄脑袋向后折了折，声音却在脑海中响起，带着轻笑：“看来是捉到了。”
楚烨萱还没厉害到可以传音入手机，所以只能让冯白筠来转达：“你们遇到什么困难吗？”
“是，”顾欣欣惆怅叹气，将树林里发生的事简单交代一遍，“现在不管是那两个人还是受伤的动物都在医院抢救，关键问题是被附身的艾娜。你们下午有空过来一下吗？这边可以派人过去接你们。”
冯白筠犹豫地皱着眉：“我下午还有课。”
“这边是真的急。”顾欣欣也知道为难人，却没有退缩，“你教给我们的方法对艾娜都不管用，而且她根本不愿意吃东西，我们担心再这样下去艾娜会被活生生饿死。”
冯白筠停了会儿，问道：“她有伤人的迹象吗？”
说话间，她们已经来到了饭堂，宿友见她还在聊电话不方便，便小小声地问她吃什么，照着她指的方向帮她打了饭菜。
手机对面，顾欣欣也表示困惑：“至今没有出现伤亡，她所做的一切都似乎只是想把剧组和我们赶出森林，而且现在除了吃饭，其他的都非常配合，就是不说话也不提要求更不肯离开医院。”
冯白筠算了下自己的时间，中午来回是肯定来不及的，可按照顾欣欣的说法，她也怕自己不赶紧把楚大师带过去，万一把“艾娜”给饿死了……
正打算说请假或让楚烨萱自己赶过去，脑海中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她顿了顿。几分钟后，她迟疑地复述说：“她让你们…把艾娜带到附近的树林里去，然后…只给山泉水和新鲜采摘的水果。”
心里惦记着那人的胃，挂断电话后冯白筠吃饭都有些心不在焉。结果微信很快就上传了一段小视频，陌生的女人正坐在绿意盈盈的地方啃着苹果，身旁还放着一桶水和瞧着就新鲜的水果，旁边还蹲着一人焦急地劝着：“别咽先别咽！要先把水果咬碎！这个动作懂吗？用这里、这里…对，用牙齿咬，咬碎了再往下咽！”
像极了在教第一次吃固体的孩子怎么吃食。
冯白筠：“……”
看来是不用担心了。
旁边，舍友凑过来也看到了视频，直愣愣地看着那个胶桶装着的水：“好像野人……”
冯白筠也看向了胶桶，嘴角抽了抽。
下午放学后，冯白筠还是坐上了顾欣欣安排的车，花了一个多小时才来到视频的拍摄地——本地野生保护区。
楚烨萱似乎也对这个地方很感兴趣，下车就化成了人型四处打量，把开车的小哥吓地差点摔倒在地。顾欣欣拄着拐从大门内走出，身后跟了一群人。
“你们可算来了，”顾欣欣停在了楚烨萱前面，姿态莫名有些慎重，“中枪的动物都已经抢救过来了，正在分别关押修养，艾娜就在那边…您…方便无看看吗？”
楚烨萱收回注意力，看着顾欣欣微微弯起了嘴角：“好啊~”
顾欣欣：“这边请。”
她并没有介绍身后那些人的意思，楚烨萱似乎也不在意，直接无视了那群肌肉大汉的打量，跟在顾欣欣的后头去了艾娜呆着的地方。那是一间半开放的花园，周围围着矮墙和栏杆，建地有些高，应该是为了防止救治的动物逃跑。
艾娜就坐在草地上呆呆地看着天空，注意到楚烨萱的到来后，慢吞吞地转过了脸，下一秒——
“小心！！！！！”
一直没有攻击性的艾娜突然间饿狼扑食般抱住了楚烨萱，四肢并用地缠在她身上陶醉地吸了口气，脸上的表情…像极了瘾君子碰到毒品。
“果然呐~”楚烨萱宠溺地摸了摸艾娜的后脑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