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高台如梦
楚烨萱回到基地才被通知说，基地差点捉到一个攻略者，据说在基地外探头探脑被当成了奸细，在他试图翻越电网进入到基地内部的时候，有人为了防止泄密开了枪。枪弹是对准胳膊的，可他不知道，以为是要人命的，于是动作敏捷地躲了过去。
这一躲可不得了，特别是经历过捉捕攻略者惨案的军兵，立刻就把他打上了攻略者标签，认为他是来救人的，结局就是一群军兵冲上去，子弹到处乱飞，可就算是这样依旧被他给逃了。
基地如临大敌，比打仗还紧张。
“捉捕这个攻略者可能需要你帮助，”谭琒调出了监控视频，脸色一如既往的严肃，“我们的兵追不上他的速度。”
楚烨萱也好奇是哪个攻略者那么牛逼，结果抬头一看画面——
楚烨萱：“噗嗤~”
谭琒：“？？？”
录像显示入侵者是个戴着眼镜、看上去斯斯文文像极了社畜的男人。可在楚烨萱眼里却多了一个人，一个利用法术控制着男人行为的…另一个古装男人。
可怜的师兄，好不容易追到这个地方，结果就因为不懂军事机密被赶走了。
*****
“我就说那地方不对劲！一个个穿迷彩服还带枪！怎么可能打得过！”被吓地双脚发软的王仞躲在树下瑟瑟发抖，却依旧不忘抱怨，“你非要进去看看！这下好了，铁定把我当成通缉犯了！”
邱阳曦沉着脸望向基地的方向，他可以自己飘进去，可这个凡人……
再三考虑，邱阳曦还是无奈做出决定：“先回去。”
王仞不动：“我再歇一会儿……”
说一会儿就真的只是一会儿，等王仞觉得自己的腿没那么酸软了，才抓着手机摇摇晃晃地朝自己家离开。他没钱买车，半夜也截不到公交车，幸好离开树林后，外面的城市内有共享自行车，可是一想到距离，老实说…他宁愿躺树林里睡一觉，却又不敢。
晃晃悠悠地踩着自行车，为了明天能准时上班，连在附近租房住下都不肯，就这么疲惫的上路。可受过惊吓又打了一架，骑到半路实在撑不住，整个人朝着旁边栽了下去！
倒到一半，一只冰凉苍白的手掌接住了他的脑袋，任由他撞上了自己的胸膛，单手扶着自行车定在了原地。
邱阳曦低头看了看王仞那双黑眼圈，显然是累极了，他竟然就保持这样的姿势睡着了，还打呼噜。
凡人…实在是过于脆弱了。
高高在上的神祗转身望向被路灯照亮的漆黑街道，犹豫半响，他最终还是把身前的这个凡人背到了后背上，一步…便跨出了千米之外。
王仞哼哼唧唧踩了半天的单车，还不如邱阳曦跨出的一步。
大概这就是凡人和修士的差别。
“早……”
第二天，王仞是在自己的出租屋床上醒来的，邱阳曦已经回到了手机里，随意地嗯一声算是应了王仞的那声“早上好”。他没有提是自己把王仞背回了这个城市，也没有提屋子被人守株待兔，结果那些歹徒都被他扔了出去。
新的一天，仿佛还是寻常。
不过王仞很快就发现，最近或要他命或想废掉他双手的偷袭全都不见了。却不知道是因为昨晚的乌龙，导致军方盯上了他，又顺藤摸瓜地盯上了不断袭击他的流氓团伙，没过几天就锁定了流氓头头。
一般的攻略者并不是军兵的对手，捉他们不过是时间问题。这几天楚烨萱很安心地坐在基地里看书，又给小不夜俑做了调整。在这种末法时代，显然灵气不是重点，学会电力运用才是基本。
可她忙，顾欣欣却是闲的。
顾欣欣的身体已经脱离了危险期，可是由于受伤严重，不仅身上留了疤，身体机能也陷入了沉睡，需要恢复到一定程度才会苏醒。于是她天天在基地到处乱晃，然后把听到的八卦都跟唯一能看到自己的楚烨萱说。
王仞和流氓头头的能力都在普通人之上，所以军方盯地很紧。但不知道王仞跟流氓头头是不是有仇，后者总想找机会毁掉前者，最后这几天却改了风格，试图活捉王仞，还请了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请他入侵系统，把不利于祝悠馨的言论都删掉。
“听说他最近其实是想把那些留言不好听的人杀掉。”顾欣欣双腿盘起，飘在半空中好笑道，“那王仞是个怂的，一听到要入侵网络就拒绝了。”
楚烨萱徒手将两根电线连上，完全无视了在指腹炸开的电花：“没要他命？”
顾欣欣耸肩：“听说王仞虽然怂，却是个能打的。不等谭队出去帮忙，王仞就自个儿跑了，顺便还揍了那群二五仔一顿。”
“哼嗯~”楚烨萱捏了捏电线的接驳位，又开始观看电路板，“那挺好。”
顾欣欣见她兴致不高，便又闭上了嘴。
“对了，”冷不丁的，楚烨萱突然主动开口说道，“有个人能帮我寻来么？”
顾欣欣刚啊了声，身后又有人应了：“找哪个人？”
猛地回过头，是刚忙完回来的谭琒。
楚烨萱终于肯放下手中的东西，抬起头笑道：“一位名唤王仞的公子。”
谭琒：“……”
顾欣欣：“……”
总有种被耍了的感觉。
而等谭琒把王仞请来，王仞当场又哭又垂胸口倾诉自己这段时间的不容易后，谭琒更加确定，他们都被楚烨萱给耍了。
举起的手机里，笔记本软件里同样很哀怨地打着字——
——我进入此世后，一直在寻你。
——你总是四处跑，我追不上。
——后来我发现，你根本没在寻我。
——师妹。
楚烨萱笑地眯起了眼，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摆摆手，没心没肺地说了句：“辛苦师兄啦~”
离7月8号越来越接近，从推送的新闻上得知，祝悠馨在爆出这样的照片和视频后，她的家人千山万里地赶来把她接回了家。有路人拍摄了视频，祝悠馨的父亲为了保护女儿，还特意脱了自己的上衣罩在了祝悠馨的脑袋上，自己则光着膀子，任由路人嘲笑。
据说祝悠馨的父母想要状告丁泽语囚禁自己的女儿，可是乡下人不懂这些，问了一堆什么都不懂，根本求救无门。而祝悠馨每看一次手机都会崩溃大哭，还扯自己的头发疯狂喊叫，吓地祝悠馨的父母把她的手机没收了。
祝悠馨不敢出门，乡里乡亲的，谁说一句不好听的话都能把她整崩溃。好几次想过要自杀，可是一想到家中年迈的父母，却又不想了。
7月8号那日，屋内突然死寂，等房门被撞开才发现，原本呆在里面的女儿已经不见了踪影。
谁都不知道，祝悠馨被偷运到了被拍照片的那栋楼天台之上。她呆滞又害怕地望着悬空的前方，双手紧紧抓着栏杆，想跳又不敢跳。
楚烨萱刚要走过去，中途突然停下，歪过头想了想，反手翻出一枚布袋放到了地面上。布袋不断颤抖翻滚，似乎有什么凶悍的野兽正在挣扎反抗。
“你、你是谁？”祝悠馨终于注意到了楚烨萱，布满泪水的脸上竟是染上了几分死气，“是你把我带到这里来的？你想干什么？”
鲜红似血的嘴唇勾勒出妩媚的微笑，楚烨萱歪着头看她，神态竟有几分天真纯净，却可以若无其事地说出残忍的话：“7月8日，祝姑娘，你该死了~”
说完，甚至都不给祝悠馨挣扎的时间，白到通透的肌肤轻轻碰触到她的肩膀，只需轻轻一推…祝悠馨便被击飞了出去，身体瞬间腾空，脑海只剩下一片空白。
就在这时候，布袋的袋口被暴力撑开，一道半透明的身影以迅雷之势直愣愣地冲出了天台，将手伸向自由落体的祝悠馨。
“痴儿~”楚烨萱好笑摇头，“这样如何抓得住。”
小小的火色灵气被弹进了那魂魄之中，安静潜伏。下一秒，他再次伸出手探入了祝悠馨的肩膀，竟是将她的魂魄也扯了出来！他死死抱着祝悠馨的魂魄，仿佛抱住了全世界。
啪！
祝悠馨的身体从高空砸落到地上，砸开了一片血花。
恰在这时丁泽语终于被放了回来，谁知刚到小区楼下就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跳楼自杀，顿时崩溃地绝望哭叫。
冷着脸的邱阳曦无声走到楚烨萱身后，齐齐地抬头望向了天空。原本干净湛蓝的天空突然间乌云密布，偶尔还能瞧见闪电。寒风呜呜，细雨绵绵，金色的功德金光从天而降缓缓融入到了楚烨萱的体内。
救世功德，这么点量已经是刚苏醒的天道的极限，这是天的感激。
楚烨萱笑了笑，主动往后靠挨在了邱阳曦身上：“该走了，系统早就在催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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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年过后，冯白筠正式从学校毕业，她找了份普通的工作，却又因为能见鬼的体质，在顾欣欣出院后被硬生生地扯进公安部门当了警察顾问，专门处理那些莫名其妙的凶杀案。
或许是长大了，或许是生活的忙碌逼迫地她无法空闲。追星这件事离她的生活越来越远。曾经的爱豆因为父亲囚禁母亲，自己也疑似虐待女友导致其自杀，人气和人格彻底败坏，不到一个月时间就彻底从娱乐圈中消失了。
后来听说有人在河边捞到了劳庆的尸体，警方经过调查确定他是自杀的。可是在曝光了他曾经发布祝悠馨的裸/照后，所有人都认定了他是得意忘形，醉酒后自己不小心摔进河里的，都说他罪有应得。
而风光一时的相嘉赐也因为没了下文跟进，除了粉丝们偶尔缅怀一下他，大多数时候都是默默无闻。不是没偏激的粉丝去找冯白筠算账，但确确实实没有证据表明她跟相嘉赐认识，于是往往不了了之。
再也没人去讨论他们，明星过气了，位置自有人顶上。
小小的粉丝群解散又凝聚，只是爱上的…却是另外一名爱豆。
梦醒后，就只能做另外一场梦了。
王仞暴露了自己的黑客能力，从原来的公司离职，就任谭琒下属的位置，工资还挺可观，很快就考了驾照，买了辆小小的车。
他原来的公司依旧还是老样子，除了经理时不时打电话给他乡下老爸抱怨他有多叛逆以外，没有特别的事情发生。地球不会因为没了一个人就不转，公司也不会因为没了一名员工而倒闭。
而随着祝悠馨的死，地府成立，被攻略者杀死的越雪兰等人终于有了投胎的机会，甚至因为死魂少都不用排队。
楚烨萱和邱阳曦留在世界上的痕迹越来越少，少到仿佛一切都只是凡人的臆想，唯独因灵气未散导致出现越来越多的鬼是她留下的证据。后来有一日，她下班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瞧见了一个神奇的孩子。
那是个不过几岁的小男孩，走路尚且有些不稳。
他额心原本长有一团红色，可是突然间，那团红色自己飘了出来，化身小小的火焰鸟展翅而飞。其他人似乎都看不到这只火焰鸟，唯独小男孩惊奇地看着那只鸟，伸出双手踉踉跄跄地追在身后跑。
冯白筠莫名感到一阵心悸，下意识就跟在了他的身后。
两人一路追到了附近的公园，小男孩毫无预兆地把注意力放到了滑梯旁的小女孩身上。那小女孩绑着两条小小的辫子，正扬起灿烂的笑容，任由老迈的父母擦拭着自己脏兮兮的脸。
“祝先生祝太太，你们家囡囡又搞的一身泥了呀？”
老太太叹气，脸上却带着宠溺的笑：“可不是，小时候总是皮的很！”
她刚又要说些什么，突然间一阵小旋风袭来，再回神时，却发现自己老来得子的宝贝女儿竟是被个陌生小子给抱住了。
冯白筠呆愣愣地站在远方，看着那只慢吞吞的火焰鸟后知后觉地融入了小女孩体内，随即消散。
——“因为天道需要她死，所以，我会让她死。”
“骗人。”
滚烫的眼泪顺着脸颊滑下，她盯着前方死死抱着人家小姑娘、愣是人家家长怎么扯都不撒手的小男孩，笑了。
“楚烨萱，你就是个大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