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生忠诚
乡村普遍吃饭早，黄昏便开始逐渐平静，家家户户点着客厅灯管，坐在餐桌后吃着晚餐。江咏志把骨头扫到碗里，准备等会儿就倒进院落的狗兜去。爷爷坐在木椅子上摇着蒲扇看电视，奶奶则在收拾餐桌：“娃呀~过几天你是不是要开学了？”
江咏志离开的步伐猛地停住，点头：“对啊~计划着明天下午就坐车走的。”
其实他早就告诉了两位老人家回家的日期，可是老人家记性不好，越是快到日子，越是频繁的问。
“这么快啊？”闻言，奶奶端着要洗的碗筷走去院落，中途还踢了自家老伴一脚，“老头子，你别愣着了，去收拾收拾，摘些菜啊水果什么的让娃带回城里去。我看那些黄瓜就长地不错，多摘点。”
爷爷也没反驳，沉默地站起身，半途却被江咏志按了回去：“别啊~都这么晚了，明早再去忙活吧。”
爷爷又看向自家老伴，奶奶/头也不回地去院子里：“也行。”
这边乡下都爱在院子里忙活，即有水井又清凉。江咏志帮奶奶打了水上来，任由她坐在小凳子上洗餐具，自己则走向了角落。
奶奶洗碗的动作有些慢：“娃呀~你回去的时候要小心点，南边那条路就别走了。上个月那边出了点事儿，还有枪声呐~”
江咏志把骨头倒进狗兜里，然后琢磨了下南边是哪边，他只会分上下左右：“我听村里的人说了，好像有警察过来捉人，还带了警犬。不过最近安静下来了，就算有犯人也早跑了吧。”
奶奶坚持己见：“反正别去那边！”
江咏志无条件点头：“哎，不去。”
说完，他搬过小凳子坐在了奶奶旁边，又重新打了盆水，奶奶负责洗碗，他负责过水。此时天逐渐暗下，奶奶抬头看了看天，把满是泡沫的碗递了过去：“说起警犬…狗子是不是又不见了？”
江咏志：“没事，到点它就回来了。”
西伯利亚雪橇犬，又名哈士奇。它拥有健壮的身躯、威风凛凛的皮毛以及俊俏帅气的脸，代表纯血统的淡蓝色眼珠子总是透露出一种清澈的愚蠢。作为撒手没的代表犬之一，它每天在院门打开的那瞬间就撞门而出，追都追不上，一开始江咏志还会害怕，毕竟这狗…还挺贵的。
可是在经历了几次它准时撞门回来后，他淡定了。
正想着，原本就敞开的院门突然传来嘭的一声巨响。随即一只高大的泥狗滴着口水、甩着舌头、四肢打滑在门口处原地跑了几下，跌跌撞撞地拐个弯再往前冲，最后…把自己的狗头撞进了狗兜里大快朵颐。
奶奶盯着那扇还在摇晃的门，疑惑不解：“我都拿砖头抵着了，它为啥还要把头往门上撞？”
江咏志无奈：“……可能是在打招呼。”
奶奶更惊奇了：“头不疼？”
于是，江咏志回头看向自家蠢萌的狗：“大概是不疼的。”
看它啃骨头啃地多欢快就知道了。
睡觉前奶奶特意拿了根大木头给哈士奇，然后把被啃地坑坑洼洼的木头随手丢到木材堆里。在哈士奇把家里的墙皮给啃了后，奶奶已经学会每天给它新的磨牙棒了。
爷爷爱早上喝茶散步，六点钟就已经起床，吃了点东西喝了杯茶，六点半晃晃悠悠地走出院落。原本在角落趴着的哈士奇见状，赶紧甩着尾巴跟在了爷爷的身后，抬头看着他把门锁打开，看着他把门推开一条缝然后熟练地后退……
嘭！
哈士奇撞开门从门缝中飞奔了出去。
江咏志在二楼看到这一幕，迷迷糊糊地冲它吼了声：“中午记得回来！”
哈士奇：“汪！”
它听不懂，却也乖乖地做出回应，然后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面前飞翔的小电鸟身上。上个月自从它跳了水田后，过了几天它发现每次一大早这只鸟都会出现。它天性热情好动，想都不想就追着电鸟跑，整片村落都有它的足迹。
它不知道这只电鸟在找什么，它只是单纯地…想咬电鸟。
然而村子已经找了一圈又一圈，却始终找不到它要找的身影，几乎可以肯定那人已经不在这个地方了。电鸟扇了两下翅膀，见时间到了，便360度旋转，朝着来时的方向飞去。
遥远的地方，哈士奇瞧见了自家铲屎官。
江咏志不放心哈士奇会不会真的在中午就回来，所以出门找来了。
于是哈士奇更热情了：“汪！汪汪汪！”
电鸟见状，在稍远的地方就直接消散。可直线狂奔的哈士奇只疑惑地歪了歪头，并没有任何刹车的迹象，于是下一秒——
江咏志：“等等狗哥！你别过来啊啊啊啊啊啊！！！！！！！”
哈士奇：“汪汪汪！”
邱阳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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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热情的狗哥把自家铲屎官撞进了身后的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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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比邱阳曦那边控制不住的鸡飞狗跳，楚烨萱这边却是真真正正可以用岁月静好来形容。重伤刚愈的金毛还没被派发巡逻任务，训导员以为它受伤应激得了抑郁症，天天不是吃就是睡。唯独后来这几天，它自己意识到了天天躺着也是个问题，早上便会起来跑两步，多的就没有了。
而专门偷德牧警犬的犯罪团伙再次失去了踪影。不过他们很快有了最新消息，所有被盗的德牧犬全都是同一批次淘汰的。
“也就是说，”杜锦文咬牙切齿，就差没拍桌了，“我们这里有内应！不然他们是从哪里得到的资料！”
警犬大队队长摆摆手，示意自家队友别火气这么大：“我已经向上级报告，他们会秘密调查所有经手过拍卖会的人，相信很快就会有结论。我们首先管好自己的同伴，在我们部门中也有几只是同一批次的德牧，需时刻预防他们会不会不满足于那些淘汰的犬只。”
“收到！”
“另外锦文啊~”警犬大队队长惆怅道，“听说你家豆豆已经痊愈了，可是心理却出了问题。如果它…实在不能再胜任警犬一职，我建议你是先换一只犬。反正你们还在磨合期，一切都来得及，再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杜锦文几次张了张嘴，最后却倔强地反驳道：“队长，我觉得豆豆没问题。”
“人家训导员不是这么跟我说的啊~”
“豆豆只是…只是最近懒了！对！天气这么热，它毛又这么长，很容易中暑的！”杜锦文越说越急，已经把自己先说服了，“它最近已经开始适应这边的天气了，我、我申请它继续巡逻任务，多几次它适应了就没事了！”
队长保持怀疑态度：“你确定它愿意？”
杜锦文不确定：“我确定！”
队长：“……行吧，我去写申请。”
杜锦文瞬间双眼发亮：“谢谢队长！”
于是第二天，发现自己穿着自带牵引绳的队服、要参与接下来的巡逻任务的楚烨萱：“……”
吃完丰富的早餐，警犬们排排坐，特警们也排排站，齐刷刷下令：“立正！”
警犬们立刻人立而起，两只前爪自然弯曲收拢在胸前。
至于杜锦文…她面无表情地看着面无表情的金毛。
杜锦文：“豆豆乖~立正！”
金毛：“……”
杜锦文：“嘤~立正！”
瞧着她一副快哭的表情，金毛终于很人类地叹了口气，慢吞吞地学着旁边的警犬立起上半身，把杜锦文感动地差点当场泪奔。至于被一只犬同情了？没关系！只要豆豆还愿意听话，她愿意天天被犬同情！
铲屎官就是这么卑微。
复习了下简单的命令，特警们终于握紧牵引绳，领着自己的爱犬走出公安局大门，分散进入自己负责巡逻的街道。
今天他们的重点巡逻位置在学校附近，快开学了，注定这边车流量会比较大。今年发生了好几起校门口撞车事件，上面很重视，闹得警局也人心惶惶。杜锦文领着…准确地说是慢吞吞的金毛领着杜锦文在学校附近的小区外街巡逻，后者压根儿不敢催自己的爱犬，生怕它撂担子不干了。
金毛很聪明地选择了树下，半点阳光都照不到。
“这边是学区房，物价死贵死贵的。”周围没多少人，杜锦文倒习惯了跟自己的爱犬单方面聊天，“我也想自己买间房子啊~也不用太大，两房一厅70多平就足够了，可是我到现在连个首付都给不起，唉~”
金毛低垂着头，鼻子感觉随时要碰到地面了，眼睛更是半合的。
杜锦文正说着，突然发现前方小区门口停下了一辆出租车，她赶紧正色脸，以凸显出自己特警的严肃气质。出租车上先是下来了一个年轻的少年，像是高中生，紧接着跳下来只哈士奇。它要撒欢狂奔，被铲屎官毫不留情地扯住了绳子，紧贴着把两袋绑在一起的袋子挂在了哈士奇的身上。
哈士奇扭了扭屁股，确定袋子挂稳了，又高高兴兴地跟在自家铲屎官旁边一同进了小区。
“真有钱啊~”杜锦文感叹了句，刚先前走了几步，突然…手中的牵引绳绷紧了。再低头瞧瞧，她哭笑不得地唤道，“豆豆~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你至于吗？”
原来趁她停脚的那几分钟里，金毛已经趴在了地上了。听到她叫自己，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这才慢吞吞地站起来继续小碎步巡逻。
刚走了几步，挂在杜锦文身上的传呼机突然有了声响：“各位同僚，我这边有情况！”
他详细地报出了地址，距离杜锦文的位置并不算远，语调却有些急。杜锦文下意识抓着牵引绳就跑，跑了几步发现不对，猛地一低头——金毛正在配合她的速度跟着跑。
这只吃饭都恨不得趴着的金毛……
杜锦文忽然红了眼眶，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拍了拍它的脑袋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