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生忠诚
“这玩意儿怎么用的？”
李光亮将珠子捧在手心，借着台灯并不算太明亮的光芒打量着。珠子只有荔枝般大，光滑圆润像极了昂贵的玉石：“书上描述，男主是吃了这颗珠子才得到了妖的力量。”
肌肉大汉挠了挠头：“就电视上说的内丹之类的？”
李光亮不置可否：“大概。”
建国后不许成精，而按照书上的描写，从头到尾出现过的妖只有男主一个。至于为什么会出现所谓的内丹，这并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只要把这珠子藏好，男主就没有化形的力量，没有力量就只能永远当狗，人总不会爱上一只狗吧，这得多变态。
不，还有另外一种可行方法。
“如果我先把这东西吞了，”肌肉大汉越想越觉得可能，“那我是不是就得到妖的力量了？”
李光亮：“或许。”
说完后场面有些安静，他感觉到哪里不对，抬头一瞥果然发现肌肉大汉正警惕地盯着自己瞧。他们只是临时搭伙，并不算知交，肌肉大汉的这一眼足以说明了他对自己的不信任。
突然间不信任什么呢？
李光亮淡定回视，想了想，发现问题了：“我是辅助，不走强身健体的路。”
所以这妖丹给了他用处也不大。
肌肉大汉也不知道信还是没信，不过还是把珠子给收起来了：“回去我问问这玩意儿多少积分，我也不亏着你，回去就把一半的积分转给你。”
李光亮也不拒绝，谁都不会嫌自己的积分多。
眼瞧着忙了大半天，天早就黑了，肌肉大汉便端着珠子去往了洗手间的方向。既然在这里落脚，很多东西自然是备齐了。洗手间并不大，放了个马桶和水桶，再立一面镜子就差不多堆满了。
洗手间的门被锁上，他捏着珠子打量了会儿，直接就塞嘴里往下咽。珠子似乎进入人体内后就会自动散发热度，明显的炙热感自喉咙一路顺着食道来到胃部，随即传遍四肢温暖了全身经脉。
他五指张张合合，很快就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得到了明显的提升。
来到落地镜前仔细看了看，并未发现自己有什么不同。
“这玩意儿就这样儿？”
不屑地扯了扯嘴角，他转过身取过勺子，打算先洗个澡再说。然而他却没有发现，身后的落地镜上，属于他的身影依旧正面向外，它并没有随着本体的转身而背对着外头。
它盯着肌肉大汉的眼神略显迷茫，身形下意识绷直，像极了正在站军姿的士兵。
或许是妖丹起了作用，本能意识到的危机感让肌肉大汉下意识转过了头，镜子里是他赤着上身，背对着镜子蹲在水桶前的身影。后背曲着，姿势也并不雅观，从背后看上去不是一般的怂。
他盯着镜子看了几秒，又扭头观察了下四周围，还是印象中家穷四壁的寒酸感，跟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
想多了吧，虽然这个世界有妖的设定，可是具体走向还是狗血恋爱剧，除去案件发展的死人，基本没什么危险。
正过脸，随手勺起水正要往自己身上泼，突然又咻地转过头，镜子依旧没有任何异样。
他皱着眉，考虑半天还是放下了水瓢，走到镜子前仔细观察了下。模样还是他熟悉的模样，身高、表情包括一些细节都跟自己完全相同。他不由地怀疑自己是不是受到了妖丹的影响，不然为什么突然间会疑神疑鬼？
眼皮向下一盖，又缓缓睁开，忽然间发现…身后悄无声息地站了三个人。
不等他被吓地叫出声，浑身血淋淋的男人一把将肌肉大汉推到了镜子上，就像他之前一手将推床扯出来般狠烈。眉心中弹的护士和司机顶着一脸的血淋淋，在他抬手试图反抗的瞬间，直愣愣地撞上去，跟男人一起将肌肉大汉夹在了中间。
镜子里，跟肌肉大汉长地一模一样的它正低头看着他。
“放开老子！你们不是死了吗！操！你们是什么东西！”
肌肉大汉被挤压地动弹不得，瞪大的眼珠子仅能瞧见极小的范围，比如空荡荡的石灰墙，比如占据了大幅面的镜面。从镜面上他勉强能认出那个护士的脸，忽然间，熟悉的脸出现在了眼前，却是在镜子里。
他认出了这是他的脸，可如今这张脸却呈现90度角地横在了他脸边。
“李光亮！李光亮你这操蛋的快进来！李光亮！！！！！”
没有人回应他，更没有进来救他。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张脸扬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嘴角缓缓咧开，咧到裂开，没到一会儿嘴角已经抵达了耳垂的位置，里面是一片深渊。
“啊啊啊！！！！！！！！”
一声又一声惨叫顺着紧闭的卫生间门传来，哈士奇端坐在还算干净的毛毯之上，旁边是一具正面朝下趴着的尸体，尸体的脖子已经被咬断，手往前伸似乎准备掏出、或已经掏出却消失了的姿势。
渐渐的，惨叫声停止，又过了几分钟，门把手传来咔嚓咔嚓的声音。它在细微而快速地抖动，抖地好久才被打开。四肢不协调的肌肉大汉迈着六亲不认的脚步，挤眉弄眼地走了出来，却乖巧地在哈士奇面前垂下了头。
哈奇士看着眼前已经不算是人的人，陷入了纠结。
他该拿着这四位无法投胎的魂体怎么办？
而且……
很现实的一个问题。
如果他蹭不到车，那该怎么回去本体的家？
作为一只纯种的狗，他…没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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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趴在地上闭目养神的金毛犬分明感觉到了一股炙热的目光直勾勾地烧在了头顶上。紧接着，那把火越烧越近，等她想好睁开眼时，恰恰对上了德牧犬激动的眼神，那眼神怎么形容呢……
像极了看到梦中情人。
又像极了找到最后一位革命战斗同伴。
总而言之整个世界都亮了。
金毛犬重新把眼睛闭上，下一秒，红色的身影再度腾云驾雾般飘了出来。在隔离室里的警犬不知道是被吓傻了还是怎么的，瞧见她后也不叫了，一个两个夹着尾巴，态度很恭敬，除了眼睛更亮了的德牧犬阿宝，或者说…男主角怀默。
楚烨萱也不在乎形象问题，直接蹲了下去，尽可能跟德牧犬平视：“我教你如何化成人，却需答应我一个条件，如何？”
德牧犬怔站了片刻，开口：“汪。”
楚烨萱：“……点头或摇头，莫犬叫，我听不懂。”
德牧犬也不觉得失望，慎重地点了点头。
物以反常谓之妖，物以性灵则为精。妖与精最大的不同，在于修行方式，在于成长的力量。
前者靠吞噬他人之力壮大自身，此路形同修魔，好走、快速、强大，却极不稳定，稍有不慎就会狂魔化；
后者靠天地灵气锤炼自身，形如人类修道，走的是正道，注定艰难坎坷，每逢渡劫之日更需遭遇雷劫，很有可能会被劈地修为全废。可一旦坚守本心，不走歪道，他日说不定还能修成了小仙。
吞噬妖丹走的是前者。
而楚烨萱要教给怀默的，是后一种。
可是此世灵气薄弱，走寻常的法子天天拜月怕不是要拜到天荒地老，到时候杜锦文早投胎去了。所以楚烨萱打算给怀默作个弊，比如天天让德牧犬面对自己而站，她用狗爪搭在德牧犬的眉心，一点点将自己的灵力渡过去改造他的身体。
这个方法等于催熟，每一分每一秒都像钢丝洗澡般火辣辣的疼，稍有不慎还容易爆炸。但这种情况不容易出现，毕竟楚烨萱可是位几百年的炼器大师。
怀默这具身体的资质好到神奇，楚烨萱每天依照德牧犬的承受能力，一点一点地加大剂量的改造，或等到月圆之日，让德牧犬学着她的动作拜月，吸收纯净的灵气。
但不知道是不是他们俩的动作过于陌生，不知道为什么其他警犬看到后，默默地跟着做了。
于是，透过监控器，看到一群警犬隔着窗口、对着天上的月亮人立起、两只前爪合十不停摇拜的特警：“……”
辐射还能把犬的脑子改造出封建迷信来？？？
被吓一跳的特警第二天就安排了警犬们的第二次全身检查，没检查出什么坏结果，反而发现所有警犬的身体状况都好了许多，其中以金毛犬豆豆和德牧犬阿宝为最，照这样的速度，可能过两天就能出隔离区了。
这两份检测报告在当天就被送到了警犬大队队长的办公桌上，他将手机放到了报告旁边，上面“警犬拜月”的视频已经走到了尾声。两手交握抵着腹部，他向后倾倒，头枕着椅背满脸惆怅地叹道：“研究院一直想把阿宝带走，我好不容易才拦下了他们，结果你们就给我整这么一出。”
训导员田俊捷也担忧地皱着眉：“现在还有可能瞒得下来吗？”
“你说呢？”大队长翻了个大白眼，“那是什么地方？这份检测报告的电子版肯定在出来不到两个小时内就被传到了那边去，现在好了，不仅仅是阿宝，我们恐怕连豆豆都保不住。”
“可这是警犬啊！是我们的家人！不是大街边养来吃的肉犬！豆豆——还有阿宝，去了那边还有活路吗！”
“他们表示只会做常规研究。”
“您信？反正我不信！队长，我承认研究院是很了不起，可是他们的了不起是在无数牺牲下成立的！豆豆和阿宝还很年轻，它们这些年的训练和出任务都是在保护我们这些人，如果它们在研究院出了什么…意外，我……”
说着说着田俊捷不尽红了眼眶，泪汪汪的水珠子硬生生卡在了眼角处，倔强地不让它滑落。
大队长心情也很不好，没好气地反驳道：“那你说怎么办？咱们把豆豆和阿宝藏起来？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吗！”
田俊捷咬着下唇，终于忍不住抬手捂着脸幽咽。
声音很低，幽幽的像极了鬼泣，却充满了绝望。大队长长声大叹，头疼难耐地扫了眼手机屏幕。
所以说……
好端端的，拜什么月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