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树下倒影
“//你的意思是说，菲丽丝和麦克斯韦得到了能够净化浊气的神迹？//”
隐秘的地下室，希奥玛拉见莎拉吃水果的模样颇为狼狈还噎住了，无奈地递上去水壶，并温柔地擦了擦她下巴上的水迹。遥远的角落，费利克斯依旧把自己遮挡地很完全，安安静静地坐在阴暗处不吭声。
莎拉是真的饿极了也累极了，说话的嗓音微颤还带着哭腔：“//是的，大长老说跟她们一起巡逻的精灵亲眼看到的，只要堕落的程度不深，都能被雷电或者火焰净化。生命之树自从被那可恶的堕落族伤害后，一直没有办法诞生新的精灵，大长老曾邀请麦克斯韦继任新的精灵女王拯救生命之树，可是麦克斯韦不愿意。//”
闻言，希奥玛拉惊奇地睁大了眼：“//她怎么可能会不同意！？//”
“//我不知道。//”莎拉摇摇头，抽泣着摸了把眼泪，“//自从得到神迹她们就不爱说话了，不过还是很好很好，为了救我们，差点死在了堕落族手里。或许她们也是在等女王回来，就是不知道…我们能不能等到。//”
说着，她又把一路上的见闻和分道扬镳的事情说了出来。
希奥玛拉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把莎拉安抚下来后，她就带着费利克斯前往当时雷光闪电的地方，那两只恶魔已经离开，死去的精灵却依旧被留在原地。希奥玛拉检查了下周围的环境，发现并没有其他线索，索性抱着精灵的尸体回到了隐藏地。
精灵是被直接电死的，整具身体都成了焦炭。
死去的精灵都会在数日内变成精灵树，但从来没有任何一只精灵死地这般惨烈，希奥玛拉甚至不知道这只可怜的精灵会不会拥有化成精灵树的荣耀。
“//莎拉说麦克斯韦得到的神迹是雷电，//”希奥玛拉目光悲痛，“//难道…安格斯会是被…他杀的吗？//”
要认出安格斯并不难，虽然安格斯被电地面目全非，但女性精灵和男性精灵体型上就是不同的，盲猜也知道这只倒霉精灵是谁。可是如果真像莎拉她们猜测的那样，安格斯早就跟堕落族勾结……
“//是了…是的。//”希奥玛拉脸色惨白，颤抖着，“//女王继任仪式那天，族内发生的诸多变化不可能仅仅是堕落族的功劳，如果没有精灵做内应，我们不至于毫无防备！可是为什么？安格斯分明没有堕落成黑暗生物，为什么会选择背叛女王，背叛精灵族！？//”
费利克斯歪过头看了看她，怜悯地将她搂入怀中，安抚性地拍拍她后脑勺。分明还是个孩子，却像个慈祥的大人一般，宠爱着这只大受打击的精灵护卫。
“//谢谢你，费利克斯大人……//”希奥玛拉没有拒绝，“//还有格温多琳，我们得尽快找到格温多琳，她向来勇敢聪慧，在知道女王的行踪后，肯定会想尽办法混进恶魔城！太危险了！//”
*****
“此处非~常安全，”楚烨萱重新把生肉掏出来塞进孩子怀里，并摸摸他脑袋瓜表示友好，“你该干嘛就干嘛去，莫要跟着我，乖啊~”
哪知一转身，袖子被扯住了。
孩子把肉硬塞进她掌心内，阴沉沉的目光紧紧锁着她，并表示她干嘛自己干嘛，偏要跟着她，他很乖的不惹事儿。
楚烨萱对此很惆怅：“我不爱小孩儿，当初养桑絮已是心死了。”
小孩儿不仅麻烦还多事儿，就像她那倒霉徒弟，本想让徒弟接个衣钵，哪知一个没留神就被人给夺舍了，数百年心血一朝殆尽。所以孩子这玩意儿养来干嘛？都是自找麻烦。
可实际上这孩子哪听得懂这一长串的唧唧歪歪，见她对自己的“献祭”并不感兴趣，略有些焦急地贴上去，抱住大腿就不撒手了。
阳光缓缓升起，恶魔们都已经回到了喜爱的阴暗处准备休息。孩子惨白的脸蛋不知道是不是初阳的作用，竟透露出了几分血色。他微微睁大着眼，整个人容光焕发、朝气蓬勃。数秒后，他主动松开了楚烨萱，左右看看，丢开血淋淋的肉块，疯狂地往身上擦，随即转身一溜烟地跑了。
看不懂他操作的楚烨萱：“？”
远远望去，那在阳光之下、于花园之中奔跑的孩子像极了银光闪烁的小山灵，活泼、纯洁，无不美好。
跟夜晚浊气缠绕的他完全不同。
“这简直是奇迹，”楚烨萱扬起了笑，眼底全是玩味，“这孩子若是能长大，必定是非常有趣的存在。”
可惜她注定无缘旁观这孩子的成长历程。
这座城堡中其实还是有不少人族的，毕竟需要人打扫卫生之类的。因此在恶魔沉睡的时刻，人们陆陆续续起身，一边欣喜着又活过了一夜，一边准备大扫除。但其中也有例外，比如说找了一晚上精灵的克莱尔，他撇下同行的霍普金独自去找亚尔维斯交代。
楚烨萱恰巧路过窗下听了一嘴，然后面无表情地离开了。
不是她不想听墙角，而实在是…她一点都听不懂。
屋子内，发现自己朋友死后，好不容易才恢复了冷静的克莱尔决定加快任务速度了，毕竟出现意外并不是个好现象：“//你看上去非常苦恼，我的主人。//”
亚尔维斯确实很苦恼，苦恼到明明已经是白天了，却睡不着：“//我丢了一只精灵。//”
克莱尔以为是女主角，语气顿时有些急：“//是黛芙妮…大人吗？//”
“//你看上去比我还慌张，我亲爱的克莱尔。//”亚尔维斯眯起眼，阴森森的语气配上带有警告意味的眼神，无不在宣誓着主动权，“//当然的，我得承认黛芙妮确实是世界上最可爱的精灵，她拥有被所有种族喜爱的资格。//”
看这态度，显然弄丢的不是女主角。克莱尔心里松了口气，表面却不动声色，还笑了下：“//我承认黛芙妮大人非常迷人，但我并不会轻易爱上一只精灵，就像黛芙妮大人不会轻易爱上一位堕落族。//”
“//哦~你说到了点子上，这确实是我一直在苦恼的事情，而我原以为昨晚是个机会，却不小心搞砸了。//”
“//请原谅我的好奇，大人。//”
“//那是一只黑色头发黑色眼睛的精灵。//”说到这个，亚尔维斯更加惋惜，“//黛芙妮一直觉得精灵族和堕落族根本无法做到友好相处，就像那个孩子。可是我昨晚捕捉到的那只精灵是个奇迹，她拥有高阶堕落族的外表，却彻彻底底是只属于光明的生物。如果黛芙妮能看到她，一定不会再以种族之分来排斥我的靠近。可惜她逃了，一晚上…足够她离开城堡或者被别的恶魔发现杀死。//”
克莱尔却不想讨论那只变异精灵：“//我记得黛芙妮大人前几日已经愿意吞食肉类食物？//”
“//是的，可是她吐了出来。//”亚尔维斯并不觉得自己以她同族来威胁只吃素的精灵去吃肉是多么残忍的事情，“//我原谅了她，毕竟她需要时间来习惯。不过这远远不够，她的灵魂还在她的驻地，她并不愿意接纳我。//”
克莱尔立刻意识到这是个机会。
“//那么亚尔维斯大人，您为什么不尝试着…让她只有您可以接纳呢？//”
*****
楚烨萱回到了铁笼那边，却瞧见浑身湿漉漉把自己刷洗地很干净的孩子正靠在笼子外，安静地跟阳光下的精灵对视。察觉到她的存在后，精灵惊愕地瞪大了眼，开口说了句…楚烨萱听不懂的话。
“除非你会说中文，不然我们无法沟通。”
楚烨萱意思意思地解释了句，便把角落里的留影石掏出来，左右看看，直接将留影石内的影像抽出投放到地面上。
结果画面一出来就是亚尔维斯和黛芙妮敦伦的画面，把精灵刺激地不断尖叫。楚烨萱虽然不觉得尴尬，却还是挪动位置挡住了孩子的视线，并在他好奇凑过来的时候捂住了他的眼睛。
当时事态紧急，她没来得及放留音石，因此画面是没有声音的。
亚尔维斯干完坏事后，表情得意洋洋地宣告着什么，把黛芙妮说地抬起了头，也期待又害怕地望向外头。在影像中的亚尔维斯走向了布袋，高高兴兴地打开了布袋口，然后……
一恶魔一精灵看着空荡荡的布袋陷入了沉默。
楚烨萱摸了摸鼻子，很肯定这就是女主角了，毕竟这怎么瞧都像是男主人公向女主人公炫耀失败的画面。
不过亚尔维斯就是个脸皮厚的，丢掉布袋，又从散落的衣服中掏出了烤熟的肉块递给了黛芙妮。一开始，他还知道劝说，见黛芙妮又气又恨地挣扎尖叫后，再也忍不住怒气，掐着她的下巴就开始狂塞。
精灵哪受得了生物的肉块，哪怕是煮熟的。
黛芙妮被硬生生塞进去几块后，生生吐了出来。之后亚尔维斯不知道说了什么，黛芙妮脸上的血色褪去，惊恐地吼了几嗓门，然后又僵硬了。半响后，她哭丧着脸，一边干呕一边自己捡起地上的肉块往嘴里塞。
亚尔维斯咬着牙根，最后气地挥手扬火烧了所有的肉块，气呼呼地离开了。黛芙妮又开始叫，叫到最后脱力地摔在了铁笼里晕了过去。
之后就是长时间的死寂。
楚烨萱看地一阵心悸。
这分明是虐恋情深的剧本，什么光不胜暗，恐怕就像她自己的世界那般，这群攻略者是想把女主往死里整。
有本事搞男主去啊！！！
楚烨萱扯了扯嘴角，同情地望向了精灵。
而此时她们都还没发现，城堡之中，亚尔维斯正在整理自己的部下，准备大规模进攻精灵之森。
时时刻刻都惦记着精灵之森？
那就把精灵之森毁了，把精灵全杀了。
这样的话……
你能惦记的……
就只剩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