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冰冷的暖
“她根本不是攻略者！”惊慌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内炸开，方伊若感觉自己都快疯了，“在董雅致身体里的压根儿不是攻略者！”
电话的另一头，那人更觉疑惑：“不是攻略者还能是谁？总不可能是原主自个儿醒了，她的灵魂早没了。”
方伊若烦躁地挠了挠头，随即想起什么般急急道：“我想起来了，她的说话方式…她的说话方式跟发展世纪的人不一样，她偏向中古语，管男主的爸爸叫什么古公子！”
话音刚落，电话那边瞬间沉默，隐约还有种让人胆战心惊的压抑感。
方伊若更觉得不妙：“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孙献，你知道她是谁对不对？”
孙献深深吸了口气，哽咽道：“你没有听说过传闻吗？KM527世界的男女主角跑出来了，正在不同的世界里游荡。基本跟他们撞上的攻略者，很少还能清醒过来。”
没有去过KM527世界的方伊若并不知道这回事：“我不认识…难道就不能断了他们穿越的申请？直接把她困在某个世界之类的！”
孙献顿觉跟自己对话的是个傻子：“我们的系统都只是分系统！一旦更新所有资料都会一起产生变化！断了他们穿越的功能，等于断了我们所有人的功能！不然你以为之前把任务描述改了的更新是怎么来的！就是不想告诉他们，我们在做什么任务！”
方伊若近乎崩溃地砸向床铺，她是距离最近的那个人，要死肯定也是自己死的最快：“总部就没有别的办法吗！我们只是打工的，没必要跟他们拼命！”
“现在后悔了？”孙献冷笑，“晚了！别忘了我们签的协议，生死自负！做这种任务本来风险就高，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工资那么多？只是一直没怎么出事，你们才不当一回事而已！”
方伊若：“那我退出！”
孙献：“不怕被列入黑名单，你尽管试试。”
话音刚落，方伊若彻底安静了下来，电话中除了细微的电流声，就只有逐渐急促的呼吸。孙献以为她是被自己吓住了，便也不以为然地随口劝了句就把电话挂断，却不知道房间中，方伊若把眼睛瞪地老大，惊恐地瞧着对面椅子上的红衣女子。
纤细的双腿交叠，嫣红的纱裙垂直落地，恍若蔓延开来的血液。她勾着慵懒娇媚的微笑，拖着腮饶有兴趣地对视：“怎么啦~聊完了吗方姑娘~”
方伊若并没有开灯，昏暗的月夜中，唯独从窗外照射进来的月光为她指明路线。但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是可怜的闯关者，而坐在对面的人…是游戏中最可怕的反派大BOSS。
“你、你……”
“楚烨萱~”她笑意盈盈，好心地提醒着。
“楚小——不，楚姑娘，”方伊若很会入乡随俗，“我、我并没有想对你做什么，你看！你的世界我一点都没碰！我压根儿没去过！真的！你可以、可以放过我吗？！”
“唔嗯~”楚烨萱状似很苦恼地歪了歪头，“可我急需信息呀~你们系统将所有消息皆屏蔽了，我束手束脚的…太难过了呢~”
不怕她没需求，就怕她只想杀人。
方伊若的眼睛瞬间就亮了：“我可以帮你做内应！真的！你想知道什么！我全都告诉你！你想知道其他攻略者的位置是吧？我知道几个！我都告诉你！”
“是吗？那真真是太好了~”楚烨萱似乎真的很高兴，完全无视了方伊若的恐惧和摔坐在床铺上后身体向后仰的动作，青葱指尖轻轻抵着她的眉心处，“我是真的~太需要那些信息了。”
话刚落，炙热的滚烫自眉心处一路燃烧进身体深处，灵魂传来令人窒息的束缚感。方伊若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手掌动了动，随即惊恐地发现自己什么都取不出来了：“你对我做了什么！？”
“如你所愿，取得你所知的…全部信息~”楚烨萱怜悯地抚上了她的脸颊，修剪圆润的红指甲却深深陷入了略显暗沉的肌肤之中，“一般人难以瞧见魂体，你却是为何…能如此清晰地瞧见本尊呢？方姑娘~你说…能轻易背叛同伴的你，本尊又会相信几分？”
方伊若伸手就要推，却被楚烨萱一把推到了床铺之上。红纱洒落，黑丝乌发垂落至脸旁，楚烨萱单膝跪在她身旁，轻松地压制着她的动作。
暧昧的动作，无限的危险。
炙热的掌心轻松笼罩在方伊若脸庞的上方，轻柔的话语仿若死神的宣告：“浮生若梦~以魂载体，魂海灵间以吾为主，开！”
不给她信息？
那便莫怪她自己来取了~
哎呀~攻略者之间是认识的那就更好了~
不是吗？
*****
古家负责搞清洁的女佣死了，死在了自己的床上。没有第二人存在的痕迹，没有中毒或被虐待的迹象，就这么死地莫名其妙。
是同屋的保姆报了警，前来检查的警察也没有随意把屋子里的人列为怀疑对象，所有理性人都是凭证据说话。屋子的客厅装有监控器，上面表明一整个晚上，唯一进入过凶案现场的就只有女佣方伊若一人。
这件案子很快就被列为疑案入档，初步怀疑是入室抢劫，毕竟一楼的房间还是挺好进入的。
时刻关注方伊若动向的孙献获取到消息后，第一时间通知了在古氏公司任职的祁佳悦。能逼的万年老古董系统更新，不少攻略者都没有小看楚烨萱，特别是那些自认不算强大的攻略者，他们身上的道具可不够那些修真者造！
“尽可能藏好自己的身份，”孙献说，“楚烨萱瞄准了攻略者来杀，如果她发现了你，被打成了植物人别怪我没有提前提醒你。”
祁佳悦揉了揉惨白发冷的脸，喉间哽咽：“我知道了……”
孙献沉默了会儿：“实在不行，就放弃任务吧，至少减少暴露的风险，言以至此…就像任务里说的，各自安好吧。”
电话啪嗒一声挂断了，祁佳悦垂下手臂，背靠厕所隔板无语凝烟。
然而她却不知道隔着薄薄的墙板，有个女人将抵着墙的水杯塞进自己的包包里，低下头假装惶恐地跑了出去，厚厚的刘海之下，一双桃花眼冰冷一片。
女人刚拐进办公室，就被一人扯住了胳膊推了出去：“艾然，先不要进去。感性人又闹出事了，现在办公室里的理性人都在排斥我们。”
被唤作艾然的女人并不抬头，怯懦地缩着脖子低声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还记得老总被仙人跳的事情吗？”那人一脸不忿，又像是觉得丢脸，“那个女的谎报了年龄，交了保释金后只关了几天就被放出来了。现在堵在大门口，拿着裸/照要求老总负责，逢人就说她付出了身体，结果却被伤害了。”
艾然疑惑地眨巴着眼：“……不是她仙人跳吗？”
那人翻了个白眼：“同伴被捉，钱没到手，也没有上位，她觉得自己亏了。”
艾然：“那她想要怎么样啊？”
“能怎么样？肯定是缠到老总离婚，娶了自己为止。”
丢脸？
唯我独尊的感性人从来不知道丢脸是个什么玩意儿。
公司发展地那么大，股份也早已分散到不同的人手里，古向荣能坐稳董事长的位置不过是因为他单人股份大，如果被其他股东联名逼下位，他还是有失去董事长位置的可能性。
不过股东们不至于因为一场仙人跳而逼他下位，但也很理智地宣告，要求他短时间内把那个蛮缠的感性人处理了。
刚被冒牌老婆嫌弃，又被股东们嫌弃的古向荣，心情似乎不怎么好。不过天生冷淡的理性人并不是很在意这么点的不舒服，而是开始思考起对策来。
再次报警送走是不可能的，她并没有实际妨碍到任何人，照片和发生的事情也是真实发生过的，并不存在诽谤，这种事情警察也管不了。而一旦叫上保安把她赶走，只会引发新的舆论，且治标不治本。
从利益上出发的话，跟“董雅致”离婚再娶？
一想到如今那妻子对事对人都不以为然的脸，莫名就…不想。
恰在这时，门口被敲响，他的秘书站在敞开的门外，直接道明用意：“老板，门外有个文员，自称可以帮您妥善解决门外的那个女人。”
古向荣眼都没抬一下：“我不认为这是能让你信任到把她带到我面前的理由。”
被质疑的秘书并没有慌张：“因为她说，她知道一些关于现在的夫人的事情。”
话刚落，古向荣终于舍得投去目光，好半响后，才开口说：“让她进来。”
秘书：“好的，老板。”
进来的正是艾然，她穿着张扬，非常有感性人的感觉，可是关上门后，表情和态度却像极了理性人的冷淡。她先是简短的介绍了下自己，为了取证，她还把在洗手间听到的信息全盘托出。
其实一个模糊的电话，能听到的信息并不算多，却都有重点：
比如说，那人说杀死他女佣的人是他老婆，可他老婆却变成了叫楚烨萱的女人，这个女人非常危险；
比如说，那个叫祁佳悦的秘书，靠近大少爷是有任务在身；
比如说，她们背后都有不同的组织，很有可能还是对立的。
古向荣却没有第一时间相信她的话：“我凭什么相信你？”
“凭您儿子有危险。”桃花眼是非常有风情的眼型，往往被视作深情的代名词，可放在艾然脸上，却只剩下了如风的冷，“相信您也看出来了，自几个月前，感性人的行事风格越来越荒诞，说是改革，做的却是恐怖分子才做的事情。而我调查出的消息，却是围绕着您儿子的。”
古向荣摊开手做出请的动作：“继续。”
“权冰彤，”艾然刚说了一个名字，便见他眯起了眼，立刻就知道自己说对了，“曾经试图靠下药上位，被您识破后，设计把她骗去了外国，之后再也没有了她的身影。”
“江嫦”，她又说了另一个名字，“比起感性人的刁蛮任性，她小白兔般的柔弱很容易激起大少爷的保护欲，听说差点成了大少爷的女朋友。不过在一个月前，她被发现死在了湖边。当然，我并不怀疑是您杀的人，理性人没那么傻。”
“至于董雅致，”艾然紧盯着古向荣的眼睛，不避不让，“听说您原本不想理会她，可她宣布怀孕数月后，您正宫太太突然死去，而您突然答应跟她领证。一个星期前，她刚生产完毕却性情大变。”
古向荣目光极冷：“你知道的很清楚。”
艾然却笑了，笑容很淡、很浅：“因为…我也经历了差不多的事情。”
她的身边，同样出现了很荒诞的人。
那些自称攻略者的…可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