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腐烂的心
人的恶意能有多深？
欲望有多深，恶意就有多深。
柯舒怀夹在鞭子和门之间，抓着一把筷子，急地都要哭了，只能不停地在心里呼唤：【太奶奶！救救盼晴！求求你救救她！你想要什么都可以的！你需要身体是不是？只要你不介意我是个废物，身体你拿去！求你了！】
然而得到的回应，却是一声漫不经心地嗤笑：【虽然我不喜欢攻略者，不过有句话我觉得吕妹妹说的不错~柯姑娘，你自认废物，无法体现价值，我却又是为何要帮你呢？】
随着那凉薄无情的声音落下，同时落下的还有柯舒怀眼眸中好不容易亮起的星光。她不明白这些时日像个真正的长辈一样教导她们、安抚她们的楚太奶奶为什么会突然间变地这么无情无义，仿佛前段时间的嬉笑全是一场临死前的美梦。
一旦梦醒了，她还是那个即将死在丧尸嘴下的废物。
废物？
不……
她至少…不能当个真正的废物！
前路无望，人都会做什么呢？大概是拼着最后一股勇气，完成平时不敢做的事情，比如说…戴上头盔，用铁棍连鞭带人的扯到自己的身后。
咚！
近3米长的铁棍敲击在大门及地面的转角处，柯舒怀在陶盼晴的叫喊声中，视死如归地扑进了丧尸群里。
微微前倾的铁棍横在了过道之中，也拦住了对面的丧尸。只剩下食欲的丧尸并不懂蹲下绕过铁棍，无论是一楼中残留的丧尸，还是听到声响后跑下楼的丧尸，全都堆上了柯舒怀的前面，将她推地后退。
她只能尽可能利用铁棍卡住位置，撕心大吼：“走！盼晴你快走！”
陶盼晴好不容易站稳了，想要帮忙却发现根本没有插手的余地，急地当场泪奔：“我不走！”
“我已经被咬了！”哪怕穿的再厚实，柯舒怀也已经感觉到丧尸的牙齿咬进了她胳膊的血肉中。哪怕疼地厉害，怕的要命，却不肯后退哪怕一步，“别让我当个废物！盼晴！走吧！至少最后…让我死的有价值。”
“可是——”
“走啊！！！！！！！”
哐当！
铁门被再次推开，在谢恒讶异的注视下，陶盼晴留下柯舒怀一人，自己冲出了小区楼大门。可是她还是没有离开，而是在关上门后，扶着门框双膝跪地，透过铁栅栏的缝隙之间，看着自己那被围困在丧尸中的好友……
而她如今唯一能做的，不过是痛哭流涕地见证自己最后一个好友的死亡。
过道内，柯舒怀开始感觉到身体的无力了，丧尸病毒正透过伤口渗透进自己的血管之中，顺着血管流遍全身。
她知道自己要死了。
但至少……
别让我成为那么难看的丧尸呀……
灵魂沉重地陷入身体深处，铁棍失去支撑的力量，在丧尸的撞击下缓缓坠落，却被即将碰触到地面时，原本直垂而下的手猛地翻过来。
啪！
准确无比地握住了铁棍。
刹那间，大火骤然燃烧，将过道染成了一片火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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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阳曦确实遇到了麻烦，不算困难，但很纠缠。
从高空坠落并不能要了他的命，事实上这具身体的耐操性出乎他的预料，至少他可以在这具完全不具备修道资格的躯体上施展御风术且没有任何衰败迹象。穿越了这么多个世界，这是他第一次品尝到这种畅快感。
起码不用再担忧用力过猛会吐血或害死原住民。
虽然他也不知道这具身体的魂魄去哪了。
知道攻略者并不在意自己，他并没有隐瞒自己的行踪。背包中已经带足了食物，足够养活怀里的狸花*涵熙*猫，也应该足够自家道侣吃了，路过的丧尸也不怕，谁敢冲上来就赏它们一顿电烤套餐。
不得不说被解放的修真者被放到这样的世界里，那简直是一种降维打击。
于是，他遭到报应了。
“那是莫天和吧？”
“等等我瞧瞧照片……是他没错。”
“快！杀了他！！！！！”
邱阳曦：“？”
各种道具天花乱坠不要钱一样的砸下来，誓要将“莫天和”炸成碎片绝对拼不起来的那种。
那些道具不同于他知道的任何法术，有些攻击力强，有些难缠怪异，比如说他们甩出来的一本“春宫图”，他分明没兴趣，却总控制不住自己去瞄，完全无视了头顶上即将砸下来的炸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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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样？死了没？”
“肯定死了，TM的一个搞科研的书呆子怎么那么难杀！”
“……不对！没死！”
硝烟散去，“莫天和”平平稳稳地站在地面上，原本压在猫咪耳朵上的手也自然垂落下去，随即，掌心上雷电缠绕。他面无表情的抬起头，准确无比地扫向了攻略者们的隐藏地，冷厉平静。
带着这群人过去会给师妹惹麻烦的吧？
那就……
全杀了。
*****
柯舒怀感觉身体轻飘飘的，周围一片黑暗，不知道日月更替，不清楚时间流逝。她知道如果就这样沉沦，将会抵达天乐，那里再无悲伤，无知无觉。
可忽然间她瞧见了远处的一点火光，像是蜡烛上小小火苗，摇曳欲坠，可怜巴巴。沉淀的身体蓦地停下，她顺着心中所想，缓缓飘向的那小火苗，然后…融了进去。
刹那间，死寂的世界被滔天的欢呼声所替代，一张张没有脸的脸围在上方，穿着不同款式的校服的学生聚集在四周围。
他们在欢呼，在激励，在赞扬……
她还瞧见了自己，就在正中央的场地上，作为陶盼晴队长的搭档，她就站在陶盼晴的旁边，优雅地挥舞着彩带，旋转、跳跃…各种高难度的动作根本阻拦不了她。
她在畅快地微笑，挥洒着汗水。
“这便是体操？”
轻柔慵懒的声音破开所有强烈的叫喊，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
身旁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穿着古装的女人，红纱盖地，艳媚如妖。她很高，比柯舒怀还要高上大半个脑袋，却懒洋洋地从身后抱住了柯舒怀的肩膀，殷红的唇凑到耳边说：“柯姑娘，要不要学学…八卦棍？”
以柔化刚，阴阳互变。
灵活、勇猛、活跃——古时少林武僧必须掌握的棍法。
“我…我还能……”
“你若还想，便能活。”
“可丧尸病毒……”
“善恶随人，祸福自招~唯有放弃自己的人才是废物。”红衣女人贴紧了柯舒怀的灵魂，带动着她展开双臂，勾起的红唇高傲自信，“天地间还有什么毒，能毒得过燎原烈火~”
她从来不救废物。
如果刚才柯舒怀选择放弃陶盼晴，会死；
如果柯舒怀沉沦于地狱深渊的极乐，也会死。
但既然来了，那便救吧。
“天道即破，柯姑娘…不能让你慢慢来了哦~有些疼，你…便忍着吧~”
从体内燃烧的火焰刹那间烧到了现实中来，小小的过道刹那间化成炼狱火海。没脑子的丧尸并不知道火焰的可怕，还在陆陆续续从楼上跑下去，瞬间化成一团火球。
但神奇的是这些火焰竟然自动自觉地避开了柯舒怀的身体，青紫色的皮肤逐渐染上血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嘴里叼着白底红纹的瓷瓶，利索地挥舞着手里的铁棍。
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摘自《五郎八卦棍》。
裹着纱布的双膝直愣愣地站在中心位置，平平稳稳，铁棍划过圆弧，将周围的丧尸都绊倒在地。
【麒麟步走如飞马，阴阳捷打影无寻……】
左膝上前，右脚呈侧踢状，可实际出去的却是自上向下的横扫棍，啪地将后方的丧尸锤到了地面，连同地面的丧尸一起爆头。
【缠枝一抽魂不在，但凡摆救煞偏门……】
“柯舒怀”在半空转了半圈，铁棍却绕着腰间旋转了一圈，撞到的丧尸纷纷再次倒地，咚！一只企图用手抓她大腿的丧尸被爆头。
【量天尺击桥手落，提转正门伏死地……】
双膝朝两旁滑走，她一字马坐落在地，双臂肌肉鼓鼓，铁棍捅着丧尸轮了一圈，四周围瞬间清空。被砸走的丧尸后退落入火场之中，刹那间被火焰包了饺子。
*****
楼道外，小音箱终于唱不动了，陆陆续续有丧尸跑回来。谢恒见状，赶紧先丧尸一步跑回来扯住了陶盼晴，想要把她从地上拔起来：“快走！丧尸要回来了！”
“不！”陶盼晴抓着铁门上装饰用的铁条，目光灼灼地紧盯着里面的火海，“舒怀还活着！她有办法对付丧尸！”
“她那样跟要死了有什么区别！”谢恒紧张地回头瞥了眼，粗暴地将陶盼晴直接公主抱抱了起来，“再不走，你被丧尸咬了又对得起柯舒怀的牺牲吗！”
陶盼晴犹豫了会儿，蓦地开始挣扎：“我不用你管！你凭什么管我！你管你那个青梅竹马的小女朋友啊！”
“我差了她足足十岁啊姐！”谢恒索性把她夹在腋下扛走，“我把她当妹妹的，别当我乱/伦那么变态啊！”
陶盼晴：“放开我！舒怀！！！！！”
“哎。”
风轻云淡的一声回应震耳欲聋，吓地陶盼晴和谢恒唰一下扭过头。原来在争执的时候，柯舒怀早就已经来到铁门后，背对着火海，正艰难地用铁棍捅铁门试图开锁，没办法，她实在是没力气了。
陶盼晴趁谢恒没注意挣扎落地，摔地挺狠，却顾不上疼，连滚带爬地冲到铁门后，一把拉开了门。谢恒也冲了过去试图把门重新关上：“你疯了吗！她已经被咬了！说不定已经变成丧尸了！”
千钧一发之际，铁门嘭地夹住了探出来的铁棍。铁棍质量不错，竟然没被夹变形。透过小小的缝隙，柯舒怀抬头看着他，止不住的鲜红血液自她五官中流出。她干脆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才变成了丧尸！快放我出去！我脚软要晕了！”
说罢，人就已经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