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猬放鱼
看来这是不想说了，顾舒愉心里想，但也没多在意。
“最后一排粉色上衣的同学，麻烦到讲台前面来一下。”
课堂上被点名的时候大家都是一个样子，只要不是直接叫名字，所有人的视线都会开始按照老师说的特征乱找。
顾舒愉也是这样，脑袋转了一圈，视线在最后排看了一遍，等所有人都看着自己，才喃喃说了一句：“原来是我啊。”
詹望在一旁差点笑出来，他不怀好意地催促道：“就是你啊，快上去。”
顾舒愉自言自语：“我现在假装自己是个色盲还来不来得及。”
“要老师亲自请你上来吗？”Beta老师温声开口，“顾舒愉同学。”
顾舒愉认命起身，她感觉自己要出名，虽然她早就出名了。
第六感提醒顾舒愉，这教室里大概也有她别的鱼。
突然顾舒愉就想起来，自己起身的时候笔记本忘了合上，她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然而后排几个人身形都很高，她看不到。
应该没关系吧，她写的那么乱，应该没人看得懂是什么意思。
而且她身边那个人，看着也不像是对她的笔记感兴趣，或者他好像对任何事情都不太感兴趣。
“小学妹看什么呢，恋恋不舍的。”詹望当然看到了顾舒愉的眼神，有点可怜巴巴的。
他对顾舒愉的游戏攻略有些兴趣，伸出手想去拿，被黎礼安按住：“别人的东西还是不要动了。”
“就看看而已。”
“你可以等她回来问她愿不愿意让你看。”黎礼安放下了笔，看向讲台。
“好吧。”詹望老实收回了手。
顾舒愉上台的时候还趔趄了一下，教室里一阵善意的哄笑。
“别紧张，顾舒愉同学。”
顾舒愉看了眼PPT上的名字，季修然，这个名字倒是挺符合眼前人的气质。
这一节课是信息素科普课程，讲台旁边的架子上是经过处理的各种各样的信息素样品。
“我刚才讲了一下信息素的基本知识，Alpha和Omega的区分也可以单纯从味道上来判别。现在课堂抽检，你挑五瓶展览样品嗅闻之后判断。”
顾舒愉目光扫上那一排架子，又有些警惕地回头看着季修然：“这个算平时分吗？判断错了会有什么惩罚吗？”
“互动加分，错了没有惩罚。”季修然给了她回答。
顾舒愉这个反应实在是有些可爱，讲台下玩手机的也不由自主地看向讲台上在挑瓶子的人。
她倒也实诚，没有随便抓，而是在每一排架子上都看了，才拿出来五瓶。
放在讲台上的透明瓶子里装着像是水一样的液体，顾舒愉拿起其中一瓶闻了闻放下：“这个是红酒，Alpha的味道。”
季修然翻开牌子，点点头：“正确。”
顾舒愉拿起第二瓶，还没凑近，一股乌木的味道纠缠了上来，她眼睛一亮：“这个乌木香。也是Alpha的味道。”
“正确。”季修然翻牌子。
“很好闻的。”顾舒愉盖上盖子的时候又补充了一句。
教室里轰然炸了一下，顾舒愉茫然抬头，看着台下各异的表情，不知道是发生什么了。
乌木香留香真的挺久的，顾舒愉又嗅了嗅手指。
季修然用带了些笑意的声音问道：“顾舒愉同学，你刚才是在向谁表白吗？”
“这个白桃应该是Omega，好闻的水果香。”顾舒愉的话几乎是和季修然的话同时说出来的，她啊了一声，“什么？”
“表白什么？”顾舒愉捕捉到刚才的关键词，觉得Beta老师的话不太对，“我只是觉得味道好闻而已。”
抓紧时间把剩下两瓶闻了，顾舒愉指着瓶子：“这个玫瑰和薰衣草也很香，两个都是Alpha的信息素。”
台下哗然一阵。
有人叫道：“同学，你好花心啊。这个也好闻那个也好闻。”
顾舒愉没弄明白闻个香水跟花心有什么关系，于是反问道：“都喜欢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喊她的人回道，“感情就是这回事。”
直到回到座位，手机叮铃咣当开始响的时候，顾舒愉有点想穿回去掐死刚才满嘴跑火车的自己。
手机进了一条消息。
：乌木是谁？玫瑰和薰衣草又是谁？
顾舒愉的脸色垮了下来，不知道该不该庆幸这里好像只有一条鱼。
旁边人看得清晰，顾舒愉一张小脸姹紫嫣红的。
顾舒愉只能打字：你想多了，我说的是味道。
一定要沉住气，顾舒愉心说分手这事情得沉住气，一定要一个一个确认，而且要不留下恋爱证据。
幸好原身只是在微信上聊天，电话短信什么的都没有。
不然顾舒愉还要费工夫。
等再打算说几句补救一下的时候，聊天页面弹出来一个红色感叹号。
顾舒愉眨眨眼睛，这人性格还真干脆，这么容易就被解决了吗？
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
还是说刚开学两个月其实培养不出来什么感情，对方发觉她变心便立刻就删了。
他们这些人也拿信息素指代对方吗？顾舒愉有些不解。
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之后便把红色感叹号也删了。
叹了口气，顾舒愉听到旁边那个热带A在喊自己：“学妹学妹，你笔记本给我看一下。”
有些失魂落魄的顾舒愉闻言看过去，把笔记本推给詹望：“其实没什么好看的。”
把笔记本推过去后，顾舒愉又实在好奇，靠过去低声问道：“学长，我刚才在讲台上说的话有什么问题吗？”
“啊？哪句。”詹望还在翻顾舒愉的笔记本，反应了一会儿哦了一声，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没问题啊，喜欢什么都没问题。”
顾舒愉松了口气。
詹望又道：“不过只是选中了三个味道而已。又不是选中了三个人。我看论坛里那些喜欢你的人都在说你喜欢的肯定不是这三个味道。”
“论坛？”
詹望笑道：“对啊，你在论坛很出名。”
顾舒愉颤抖着声音问：“哪种出名？”
“很多人喜欢你你不知道吗？每天给你写小作文的很多，天天刷版。”
詹望本来还不知道眼前这个是谁，直到前排的温池南抽空给他发了科普，他才意识到眼前这个Omega就是那个经常被讨论的顾舒愉。
“哦，那就好。那就好。”
原身和这些人谈恋爱的时候很有一套，甜言蜜语说完，又说我只想谈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的恋爱，太高调的话会觉得不长久。
估计也是筛选过的，这些人就真的因为性格或者各方面原因没有秀过恋爱，稍微性格耐不住的，朋友圈之类的地方偶尔也只敢暗戳戳地甜一下，顾舒愉靠着抓这个蛛丝马迹跟好几个人提了分手。
顾舒愉再次唾弃了一下“自己”的渣，以及对原身时间管理和人类管理能力的佩服。
“那就好。”黎礼安重复了一句，却是想到了顾舒愉上午一句男人真麻烦。
“那就好。”詹望也重复了一句，发现自己确实看不懂顾舒愉的笔记本之后，把本子还了回去，“这三个字从学妹嘴里说出来听着有点冷血。”
“还可以吧。”顾舒愉本身就对不感兴趣的人和事情没有耐心，“又不能所有都回应，我当不知道好了。”
詹望的脸上更是佩服：“嗯，这句话更对味儿了。”
顾舒愉以前也谈过几段恋爱，只是越谈越觉得没劲。
她自己的上一任说她是不是没有长心，谈恋爱跟做任务一样，后来他劈了腿，她也就分了手。
说她做任务一般谈恋爱有些冤枉她，其实她很难想到会有人愿意把时间浪费在别人身上。
顾舒愉自己登上匿名论坛看了一圈，发现也没什么可看的，关于自己名字的也就那些。
喜欢不喜欢这种事情本来就玄，通过屏幕就更看不出来了
顾舒愉把额头贴在了桌子上，看着自己的鞋，慢慢悠悠叹了声气，“真的好麻烦。”
黎礼安的角度可以看到顾舒愉小巧精致的耳朵，那里泛着红。
Omega的性格总是和体质挂了勾的，看着明明该是个黏人的性格，不知道为什么如此绝情绝意。
杏子不太像的，倒是像一只刺猬。
詹望本来是在跟温池南聊天的，余光一瞥发现黎礼安正看着他身边的Omega。
他连忙在手机上给他发消息：黎狗，你看上小学妹了？怎么盯着人家看。
黎礼安扫了眼手机，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
詹望郁闷，只能凑近，用仅能让两个人听到的声音道：“你要是喜欢，试试也不是不可以。反正谈着玩。”
他倒是很想看这份热闹，不过黎礼安也没喜欢过人，詹望猜测黎礼安可能是因为别的原因才盯着顾舒愉看的。
“试试也不是不行。”黎礼安随口接了一句。
因为过于随意，詹望只当他是在开玩笑，嘁了一声又回去跟温池南聊天。
那家伙听说他们在跟顾舒愉在聊天，抓耳挠腮的想知道在聊什么。
詹望才不告诉他。
黎礼安颇有兴味地看着苦恼的顾舒愉。
从刚才扫过的笔记内容来看，这刺猬似乎养了不少的鱼，正在一条一条往外放，似乎还很苦恼，不然也不至于一节课叹这么多气。
反正都这么无聊了，不如让她多一份苦恼好了。
黎礼安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他的心情有多么愉悦。
而顾舒愉只觉得有阵冷意从心底升了起来。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穿得也不少啊。
一节课有惊无险地下了，顾舒愉收拾好东西拎起猫包。
学长竟然没有睡死过去，她有些疑惑地低头：“学长，你别心事那么重，就是带你去绝育而已，该生活还是要生活的。”
詹望听到学长的称呼抽了抽嘴角，还绝育。
这学妹还真是......挺奇怪的。
橘猫都不想说话了，这个愚蠢的人类，意识不到自己很危险吗？
一节课没有叫，现在它倒是敞开嗓子叫了，提醒顾舒愉跑远点，离她身边这个远点。
顾舒愉吓了一跳，路过的人也吓了一跳。
从前排窜到后排的温池南迟疑道：“这个猫叫有点似曾相识。”
“学长我还有事我先走了。”顾舒愉怕温池南听出来这是那只猫鬼，抱起猫就跑。
“黎狗，上网去不去？”詹望拍了拍黎礼安，“今天高中放学，要去金桔的话得早点去占位置。”
金桔是这附近一个很有名的网吧，设备好环境好，被两所高校青睐，也被青禾附中那些高中生青睐。
想起女生笔记本上金桔那一事项旁边还写了具体时间安排，黎礼安点点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