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难得见慕旭这么乖，慕文茵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愣愣地看着她，半天没开口。
慕旭从容的地解决掉了餐盘里的食物，优雅地抽了张纸擦了擦嘴，抬头就看到自己的亲妈在盯着自己看。
慕旭：？
慕文茵回过神来，又恢复了她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语气平淡道：
“又在跟谁聊些什么呢，那么入迷，连吃饭都闲不住。”
慕旭眨了眨眼，没说话。
慕文茵心下又一阵警铃声起，还没等她再问出什么，慕旭就打开手机，切到和宋云渺的聊天界面，在她面前晃了晃，道：
“是我朋友，她来提醒我今晚别忘了参加老同学的生日聚会的。”
手机屏幕在慕文茵面前一晃而过，虽然只是模糊的残影，但她也能够看出是“宋云渺”这三个字。
慕旭收起手机，看到母亲还在一脸复杂地盯着自己看，便切真疑惑道：
“怎么了？出什么问题了吗？”
慕文茵移开视线，淡淡道：“你们不是前一阵子闹得很不愉快吗？就因为那个穷小子。”
慕旭：？
“你忘了你哭着回家说要和你处了十年的闺蜜绝交？哭得一把鼻涕一把尿的。”
慕旭：？你再说一遍一把什么？
慕文茵也发觉了自己的措辞不当，又补充道：“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那现在呢，到底又是什么情况？”
若是放在以往，慕旭这时早就不耐烦地掀桌子跑路，关上房间门默默自闭种蘑菇去了。
可是今日慕旭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耐心出奇的好。听到母亲的话后，兀自思索了一般，道：
“你说尹煊？我不是和他分手了吗？”
慕文茵一愣。
分手了？
前几天还要死要活闹着出门去找他求和的人是谁来着？要不是她拦着，现在慕旭指不定会在哪里呢。
许是慕文茵脸上的震惊过于直白并显而易见，慕旭又紧接着补充道：
“那什么，我被甩的那一天，天上还下着小雨。我的心情就如同头顶的乌云一般，沉重，沉重，又沉重。”
慕文茵：？在讲什么鸟语？
“总之，我被尹煊甩了是很伤心难过太平洋的，所以我暂时不想见到他。妈，我一看到他我心里就难受……”
毕竟是自家从小就在手心里捧着长大的女儿，慕文茵看到慕旭伤心成这样，心里也不免开始有些不是滋味了起来。
但她一想到慕旭为了这么个看不到未来和前途的东西跟她置气闹离家出走，慕文茵心头又不免一阵火气。
于是慕文茵憋着一股火，第不知道多少次说道：
“我早就跟你说过，不是不让你谈恋爱找男朋友，但是门当户对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你的家境和学识都高那个男生几个档次，那种条件的男生，你有没有想过，跟你在一起后能少奋斗多少年？少吃多少苦？我不是故意以恶意揣测他，但现实情况就是这样。你想让他吃你一辈子的软饭吗？”
慕旭垂着睫，一言不发。
慕文茵看慕旭这幅似乎又恢复了和从前如出一辙的油盐不进的样子，心里憋着的那股火便愈烧愈旺。
“你又要说你就是喜欢他想要和他在一起？那好，你刨除所有的现实因素来看，就算你不看未来了不看前途了，那你跟他在一起的这几年里，你开心吗？他有好好对你吗？你得到你想要的了吗？你的所得配得上你的付出吗？”
慕文茵越说越上火，说到后来，慕旭都担心这位一向强势的母亲会立马抄上一把枪去把尹煊毙了。
“他算是个什么东西还敢甩你？问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也不说，一问多了你就把自己关房间里哭，要不就是闹着要出门。你这个状态我怎么敢放你出门？为了这么个东西到底值得吗你说说？嗯？”
慕旭依旧低垂着头，声如蚊讷道：
“您怎么敢肯定分手是他辜负了我呢……”
“这不重要，不管你们闹成这样的起因是什么，他敢甩你就是他的问题。怎么了吗。”
慕旭：……
慕旭虽然表面上一直在装哑巴装智障，实际上她早就一直在大脑里和系统天人交战中了。
“好感人肺腑的母女情，果然世上只有妈妈好。我是妈宝女，我要跟我妈一辈子。”
“唉我妈虽然管得有点多了但也不算很多，不管怎么说我爱她。”
“尹煊死了，怎么敢让我和我妈那么伤心难过的。”
“话说我跟我闺闺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她们都不说。统统，你知道吗？”
【宿主，宿主。你不是看过原著了吗】
“唉这种发大水的东西谁能认真全看完啊，再说了不是还有你吗。”
慕旭面保持着唯唯诺诺洗耳恭听的模样，在大脑里继续问道：
“我想不明白在这么个泼天富裕的家庭里为什么还心心念念着离家出走远走高飞，你说的那个人是谁啊，不是我吧？”
【亲亲宿主，这里说了是你想要摆脱母亲的控制和压迫，追求自己的自由哦】
“什么控制什么压迫？”慕旭疑惑道，“是控制我吃饭的时候不能玩手机还是压迫我告诉她我在跟谁聊绿气泡？”
【呃……这里我也不太清楚你是怎么想的，应该都算吧】
“好吧。”
慕旭讪讪道。
“我还以为这是证明母女间关系亲密的小情趣。”
系统：【？】
什么奇怪的用词？
慕旭又痛心疾首道：“我能理解我自己这种不甘受制于人勇于反抗压迫的精神。但是，比起这个，我更离不开这个家里的黄金万两，以及我妈妈的爱。”
系统：【……】
“哪怕是再严厉的爱，我也愿意去为之赴汤蹈火。”
系统：【……】
“我愿意牺牲我的自由和尊严，一辈子做我妈妈的小棉袄。外面的世界谁爱看谁去看吧，人类优质男性谁爱谈谁谈吧，这个妈宝女我先当了。”
系统：【……】
够了。我说够了。
慕旭没有太多表演的时间。在她装哑巴装了半柱香的时间过后，慕文茵一直放在一旁的手机终于响了。
慕文茵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眉头微微皱起，也没闲工夫继续教育慕旭了，丢下一句“你先自己安排一下，到时间了我会来接你”，就起身准备出门。
慕旭就这么看着她亲妈走到门口后又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一样原路返回到她面前，警告道：
“家里的门窗我都会锁上，跳窗逃跑什么的你想都别想。你自己的时间你可以自己安排，晚上我来接你。”
末了，她依然不放心似的，又补充道：“别想着做什么太过火的事，安安分分的，等着我回来。”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关门声消散后，房子内又再次归于寂静。
慕旭：……
慕旭：“原来我那么野的吗，跳窗逃跑？”
【嗯……宿主，据不完全统计，你在过去的三年里曾砸窗三次，跳窗四次，撬门四次】
【你看，现在宿主的妈妈已经把窗户全部换成了防弹玻璃，加三层防盗窗和三层防盗门】
“……谢谢，我妈这都能忍住不把我扔外面，何其伟大又令人感动的母爱。”
慕旭忍不住感叹道，同时心想，何止是没被扔出去。
她甚至还在想方设法地要逃离这个家。
此时正值清晨，晨间的阳光被窗户外的防盗网割裂成细碎的金光，浅浅地映在慕旭的脸上。屋外鸟鸣声声渐起，绿叶簌簌飘落。
一束阳光打在了慕旭了眼睛上。慕旭稍稍眯了眯眼，以躲过这细微的灼烫感。
“统统。”
【嗯？】
“我现在相信我应该是真重生了。”
【？】
系统发出了一个疑惑的问号。
【宿主你不是早就接受了你已经重生了的事实吗？】
“嗯，”慕旭站起身来，神了个懒腰，懒洋洋道，“确实是这样。”
【嗯……那么宿主下一步是要做什么呢？】
“接下来吗……”
慕旭踢着拖鞋，看起来心情还不错，动作和语气都懒洋洋的，拖拖拉拉地又进了房间。
“当然是一觉睡到晚上。”
【？】
【就这么睡了？其他的不用管了吗……不是，你刚起怎么又要睡？】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反复横跳反复诈尸？
“怎么了。”慕旭关上房间门，一个纵跃到床上，伸了一个非常舒适的懒腰。
“反正现在我也还做不了什么，与其想那么多徒增焦虑，还不如先好好睡一觉。”
【好像有点道理……】
“嗯，你明白就好。”
慕旭此时已经迅速盖上了小被子，在意识空间里对系统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
“那，我先睡了。”
*
快乐（睡觉）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转眼间一天便转瞬即逝，慕旭再次听到开锁声时，便已经是黄昏时分。
慕旭被开门声和脚步声吵醒，缓慢地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含糊道：
“到时间了？”
【……】
“你又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慕旭一醒来就发现系统正一言难尽地看着她，遂疑惑道。
【没什么……只是有点惊讶，宿主竟真能做到醒了吃，吃完继续睡】
还一睡就是一整天。
慕旭走下床，简单洗漱了一下，不在意道：
“这有什么奇怪的，没见过人睡觉吗？”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
“英雄不问出处，美女睡觉不问天数。”
系统：【……】
这都什么东西，系统第一次觉得自己对于人类女性的了解还远远不够。
慕文茵在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后风风火火地赶回家，一副生怕自己晚到家一秒慕旭就会被入室抢劫抢走了的模样。等她到家后，发现防盗门一切都还好，便暗暗松了口气，转而去敲慕旭的房间门。
还没等她抬手叩上门，眼前的门便被猛地打开了。
慕旭已经穿好了一身最深色的潮流休闲女装，发型抓了一个松松垮垮的丸子头，嘴里还在嚼着疑似泡泡糖的不明物，看起来再多拿一个滑板就能去炸街的样子。
开门撞母，慕旭停下嘴里咀嚼的动作，打招呼道：
“嗨，妈。晚上好，好巧。”
慕文茵：“……”
这孩子脑子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慕旭眨巴眨巴眼，无辜道：“怎么了妈，我们不是要一起去美丽陆宅参加陆淮生的生日聚会吗？”
“……”
虽然慕文茵觉得慕旭一觉睡醒后有点说不出来的奇怪，但毕竟是自家女儿，就算一觉醒来变成猪了那不还得好吃好喝地伺候着。
而且无论如何，慕旭暂时不想见到尹煊就是最好的，其他的再另说吧。
于是慕文茵绷着脸，矜持着点了点头，道：
“对，现在就下楼出发吧。”
慕旭乖巧地点了点头。同时在慕文茵转过身时，慕旭眼疾手快地夺走了慕文茵的挎包，先她一步出了门，笑嘻嘻道：
“妈，一路跑来跑去的累了吧？我来给你拿包。”
慕文茵：“……”
好吧，果然还是不能把孩子关在家里太久。看，这不就被关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