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7
叶子昭一进入影空间,表情便控制不住地扭曲了起来,她按着脑袋,疼得直抽气。
腕表上任怀洲的求救消息铺满,她只能连滚带爬地往华国边境赶,准备捞人。
【叶子昭】出来这一次耗费了好多的力气,身形虚弱得一闪闪,跟即将坏掉的灯泡一样,已然帮不上什么忙了。
但她之前扩展领域范围,就已经是帮了大忙,不然这会儿收到的就不是求救消息了,而是就近剿灭指令了。
叶子昭一路狂奔,几乎榨干了自己仅剩的所有异能,好不容易进了华国境内,她立刻打开耳麦,和中心重新建立联络:“快,规划一条植被最多最近的路,然后帮我联络青龙学院大二的林若愚!快!”
“好的,叶少校!”
“我擦!昭昭昭昭昭昭!姓江的要开大了!他杀完‘伏’是不是就要杀我了!救命!”
叶子昭爬出影空间,冷得打了个寒颤,却还是乘着风一路赶往坐标点:“你现在好歹是个特级!难不能出息点!”
任怀洲捂住被风刃划出的口子,嘴上念叨着要死,手上不停指挥着影使者护好没来得及撤走的军队,顺带将“伏”往沙漠地区引。
他欲哭无泪,根本不敢接近杀疯了的江谦,只能看着他乘着风快速移动,砍下了诡异的最后一条腿,将长刀狠狠插进诡异的眼睛,扭身硬拔出刀刃,躲过诡异撞来的一击。
任怀洲看着自己岌岌可危的San值,截图发给叶子昭,木着脸吐槽:“我倒是想出息点,但有没有可能,我现在出息了,你一会儿就得一打二。”
叶子昭:“……嗯,您还是歇着吧,喝点药,乖。”
华国特殊事务处理中心……
叶逸柏看着黑下去的屏幕,关上平板,语气平淡:“看来我们不用去了。”
一旁的牧长明今晚第十二次划开锁屏,点开属于叶子昭的对话框,长长地叹了口气。
坐在驾驶位的叶逸柏瞥了眼他,语气无奈:“行了,别看了,她不会发消息求助的。”
牧长明按了下锁屏键,哭笑不得地和爱人抱怨:“明明是你截下的消息,昭昭怎么还连坐啊,每次都这样。”
叶逸柏怔了怔,垂下眼,发动越野,开出了停车场:“谁知道呢……”
牧长明调了下座椅,无奈地捏捏眉心:“我们还是想办法哄哄她吧,道理她都懂,但心里肯定不好受。”
叶逸柏轻啧一声:“你倒比我上心,真不知道谁才是她亲叔叔。”
“还不是因为她亲叔叔太混账,”牧长明双腿交叠,在狭窄的空间里艰难地伸了个懒腰,“昭昭之前让你欺负还不跑,是因为知道你交换了情感,现在可不一定了。”
叶逸柏打着方向盘,轻啧一声:“知道了,这次是没办法,总不能让她回来把人宰了吧?前程不要了?可一堆人盯着她呢。”
牧长明彻底躺平,从后座扯了条毯子,盖好,语气疲惫:“没办法,树大招风……原本叶家和江家联姻就有够显眼,咱两又闹这一出,这下算是彻底成为靶子了。”
就算给任家也生造出个特级,怕也转移不了多少火力。
叶逸柏瞥了眼后视镜,意味深长地挑眉:“怎么,刚公开没多久就后悔了,牧部长?”
牧长明闭上眼,语气平静:“后悔什么?就算这个部长当到头了,我还可以去军区,眼下这种情况,难不成让我们两个特级在家里吃闲饭?”
叶逸柏轻嗤一声,勾起唇角:“我倒是挺乐意。”
边境……
“呼——呼——呼——”
沉重的喘息传入耳麦,听起来就像在耳边一样,叶子昭滚地躲过几道风刃,再次尝试接近失去理智的江谦。
天青色的领域急速缩小,稳稳套住她,一瞬间身周空气全部被抽走,肺部疼到要炸裂。
血红色光芒瞬间亮起,驱散身周气流,叶子昭咽下喉间鲜血,疾退两步,一鞭挥出,风沙顺着江谦领域内的气流飞旋,遮挡住了他的视线。
叶子昭趁机没入沙丘的阴影,绕后袭击,无数炮弹在挥手间发出,将江谦所在的地方犁了一遍。
一瞬之间,叶子昭汗毛倒立,很快再次没入影空间,避开了自脚底而起的气旋。
叶子昭拎着自己被削掉小半的发尾,终于出离得愤怒了。
“天杀的江谦,你他喵敢动我头发!”
任怀洲一把扑过来抱住叶子昭的腿,想阻止她出去,糊了一手的血,他这才发现叶子昭腿上全是刀口,他也怒了:“他喵的,家暴呢?!退婚,必须退婚!”
叶子昭被他这么一扑,疼得嘶嘶抽气,她抬头看看被风域搅得即将溃散的影使者,叹口气:“不行,外围的治愈系没法进来,再这样下去,怕是拖不到我姑姑来了。”
任怀洲叹口气,颇为发愁:“那怎么办?又不能真下死手……而且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还悟出来不少新招,根本没法打嘛!”
提到新招,叶子昭心虚了下,没说是她帮忙开发的,轻咳一声,往嘴里塞了两颗药,含糊道:“没办法,咱又不能用爱感化他……啊,终于来了!”
叶子昭看着腕表,松了口气,拍拍任怀洲的肩:“我需要你拖住他五分钟,五分钟就好,别让他跑了。”
任怀洲满脑门问号:“我一个人拖他五分钟?你疯了吧,一分钟就够他把我片成片儿了!”
“那三分钟!就三分钟,留住他就好!”叶子昭试图安抚住,被江谦打出心理阴影的任怀洲。
任怀洲咬咬牙,伸出两根手指:“两分钟!顶天两分钟,不管你干嘛,必须回来!”
叶子昭开始疯狂思索可行的方案:“这样,我先试着重伤他,你给我留他两分半。”
任怀洲看着叶子昭指尖淌下的血,终归还是没舍得再讨价还价,咬牙应了:“算了,豁出去了,反正留口气你姑姑都能救……他喵的,等姓江的醒来,我一定得跟他算账。”
叶子昭哭笑不得地拍拍他肩:“好,我给你按着他,走了,你量力而行。”
言罢,叶子昭干脆利落地转身就走,飞奔向腕表上显示的红点方向。
任怀洲深吸口气,慎重选了处江谦的视觉死角出现,从影空间抽出火箭炮,发射完后转身就跑,再次换地方。
江谦抬手一挥,炮弹偏移,落在远处,还没等他锁定目标,脚下倏然一空,他即可反应过来,瞬间腾空。
异能力·影之使者·影域。
还没等江谦升太高,脚下的影子如藤蔓一般缠绕了上来,瞬间将他捆死,风刃闪现,很快割开身上的影藤,顺带斩断向他而来的其他影藤。
影域借着夜色的遮掩,悄然展开,犹如纯黑的墨水流动翻涌,掀起“巨浪”,兜头网住江谦,想将他按下。
江谦一瞬像被埋入纯黑的深海,越挣扎越下陷。
往日里,黑褐色的眼球被天青色所覆盖,明亮得像是晴朗的天空一般,只是失了神韵,对视间带着冰冷的无机质感。
任怀洲甫一和他对视上,顿时有种毛骨悚然感,他立刻跃出影域,飞快后退。
事实证明他的第六感是对的,就在他退开的下一瞬,如墨色翻涌的领域中央,像是被滴入一滴天青色的颜料一般,转眼间,天青色在“墨水”中扩散,一点点驱散了他的影域,像是黑夜被晴空所驱一般,从空中看来,绚烂至极。
任怀洲却顾不得那许多,用尽所有异能,想将这片绚烂的天青色压下,将人困死在里面。
江谦漂浮在这片纯黑色的海域,天青色的风域圈住他,为他抵御侵蚀。
“小谦,不必再说了。”
“啧,那姓江的也够狠,沈昀好歹是他发小……”
“你敢说那监控不是你们江家删的!”
“小谦,爸爸相信你足够坚强……”
“小谦,你要理解妈妈……”
“我要走了……”暴雨中,她微微侧首,“总要有人为他报仇。”
那我呢……谁来救救我……
“江谦!”
纯黑色的海域漾起无声波纹,叶子昭越过黑暗,直接没入天青色的领域,不顾江谦身周风刃的防御,一把拽住了他。
“嗡!”血红色的领域覆盖住二人,江谦一瞬之间大脑空白,天青色的风域瞬间溃散,只是怔愣地望着她。
叶子昭顺利控制住江谦,抓住机会,带着他向上,离开影域。
刚一出影域,铺天盖地的雨水兜头而下,将两人淋了个彻底。
异能力·功德霖。
叶子昭冷得打了个寒颤,大冬天的,奔波了那么久,现下又被淋湿,估计结束之后有得她受了。
被抓住的手腕动了动,叶子昭一个激灵就要拔刀,却被反扣住手腕,拽进了一个滚烫的怀抱里。
是真滚烫,叶子昭感觉就连打在脸侧的呼吸都是灼热的,她被江谦紧紧抱在怀里,没办法抬手,只能微微歪头,和他贴了贴脸。
果然,烫得吓人,应该是在她去支援之前就已经烧了起来。
嘈杂刺耳的尖叫和话语声音小了些,江谦茫然地眨了眨天青色的双眼,蹭了回去,下意识将怀里的人又抱紧了些。
林若愚绷紧了神经,谨慎地没有靠近,而是看向任怀洲:“任教官……”
任怀洲忙抬手让他安静,递了个眼神,打开腕表让他看了眼。
根据实时监测,江谦现在的san值才刚抬回十以上,根本没有恢复理智,贸然靠近只会被削。
就在任怀洲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帮忙打昏江谦,叶子昭在江谦背后悄悄打了个手势,招了招手,示意:雨不要停,想办法递点药,药!
任怀洲瞬间会意:“哦,她让我们快走,交给她就是了。”
叶子昭听到耳麦里的解读,立刻竖了个中指,然后继续拼命比划。
任怀洲憋笑,没再逗叶子昭,一边捏了个小的影使者递药,一边道:“雨别停,你叶教官暂且还做不到用爱感化江教官,只能先稳住的样子。”
叶子昭被江谦蹭得热气蒸腾,却又不敢推开,只能小幅度地动了动,一边碎碎念试图让江谦保持这个迷瞪的状态,一边取过药片,摸索着想要给他喂下去:“别蹭了,皮都要被你蹭掉了……江谦,江谦?你松开一点好不好,咱吃点药。”
江谦没有出声,只是将人抱得更紧,低头用下巴扣住她肩膀。
“我C……嘶,你真是我活爹。”被压到伤口的叶子昭面容扭曲,下意识揪住江谦发尾,使劲地拽。
她艰难地摸索着江谦的唇,极力想将药片塞进去。
可由于两个人是跪坐着拥抱在一起,江谦的双腿打开,牢牢夹住她的双腿,双臂从她腋下穿过,将人扣紧,她连站起来都做不到,更遑论将人的脑袋掰过来喂药吃。
叶子昭狠狠心,再次发动异能,控制住江谦,让他松开了些,可不到一秒,控制就被挣开,眼看着江谦脑袋又要往她肩上靠,她立刻将头抵过去,制止了他的动作,也把自己撞了个眼冒金星。
就在叶子昭晕神之际,滚烫的唇便贴了过来,吻上了她的唇。
不远处的任怀洲倒抽一口凉气,一把将林若愚扯过来,一齐转过了身子。
叶子昭却只讶然一瞬,便立刻冷静地利用起来这个机会,用异能操纵着药片飞起,稍退开些,就要将药往他嘴里怼。
却不料江谦又吻了过来,扣着她的脑袋亲了下来,还就是不张嘴,单纯贴着蹭了蹭。
叶子昭脸颊发烫,恨不能从他腰间扭下块肉来。
“这不是个好机会吗,喂进去就是了。”大叶同志这时候还在语言指导,对于他们这种纯情行为万分不解,“你脸红什么,这都还没伸舌头呢。”
叶子昭:……知道了,知道了!
叶子昭侧了侧脸,飞快抿住药片,又转回头来亲他,面红耳赤地在大叶同志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指导下,顶开江谦的唇缝,把药喂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