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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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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贝,宝贝?”

耳边忽然吹过一阵低语的风,陈宝贝下意识地一激灵,眨了眨眼,就在那一瞬间,天地骤变,一切恢复如常。

陈宝贝茫然地转过头,只见张真源一脸担忧地看着她,其他人也都是是一副十分关心的样子。

“是不是吓到你了。”

“对不起,我不是……就是没想到,觉得有点儿突然,”陈宝贝暗暗呼了气,心有余悸地捋了捋胸口,看着他,眼神温柔,“我很高兴你能丢掉爱豆的身份把我介绍给你的朋友……不对,我们的朋友。”

闻此张真源才算放心,但仍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你真的没事吗,当时他们闹你的时候,你的脸色就不太好,问你话你也不回,眼神都直了,就跟……就跟魔怔了似的。”

“真没事儿,我从小就这样儿,有时候就会突然发呆,你不会嫌弃我吧。”陈宝贝摇摇头,似是卑微地缩了缩手,眼神一暗。

“你想什么呢!”张真源一听,又好气又好笑,也不顾旁人眼光,半跪在陈宝贝面前,握着她的手,不轻不重地弹了她一个脑瓜蹦,无奈道,“难道你觉得我会是这种人吗?”

陈宝贝摇摇头。

“那不就是了。”

站在一旁快要融进空气的众人身子都快软成酸黄瓜了,刘耀文刚刚开门进来,看见这场面又气得差点摔门而去,幸亏严治翔理智地拉住了他——虽然两个人算是情敌关系,但至少有了张真源,他们俩也算是同一条战壕里的战友了。

另一边,张真源拉着陈宝贝站起来,几度开口,却又不好意思地闭上了嘴,但最终还是温柔地看向陈宝贝,向大家宣布道:“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陈宝贝。”

意料之外,但又似乎在情理之中。

“快说,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张哥你秀啊!”

“小陈挺厉害啊,刚见你第一面的时候就觉得你不简单,哈哈……”

各人反应不尽相同。

“这些都不重要,反正呢,就是通知你们一下,老那么瞒着我也觉得不太好。”张真源笑道,看向刘耀文和严浩翔,平静无波。

这场比赛,是我赢了。

两人被注视的目光激得浑身战栗,眼中“铮”得迸溅出冰冷的火星。

没到最后时刻,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我们是兄弟,但为她,我们是对手。

一来一回,眼神流转,早已不知交锋了几千回十几年的兄弟情,刹那间,出现了裂纹。

陈宝贝显然注意到了其中的蹊跷,心里一抽,不动声色地往前挪了挪,试图挡住几人的视线,但她个子实在不够,不仅没能挡住,反而把七个人的目光全部吸引了过来,一时间陈宝贝浑身就跟被蚂蚁爬了一样刺挠的难受,应对众人的眼光,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她的动作已经够小了,怎么他们还能注意到啊!

正当气氛僵持之际,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正牵着的手瞬间松开怕了。

“玩得怎么样了,时间也不早了,回去吧?”一位工作人员走了进来,扫了众人一眼,神色如常地问道。

这里做贼的人虽然心虚,但好在演技过关,都装着一副若无其事的闲散样子,点头开始收拾东西,工作人员转身离去,听到门闩上的那一瞬间,两人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这种经历,说起来还挺刺激的。

把桌上的瓜果残皮收拾进袋里,方便清洁员工清理,陈宝贝直起身来,发现屋里只剩下了她、张真源,刘耀文和严浩翔。

气氛意外地有些和谐。

“小陈,我手机在桌上,帮我拿一下呗。”严浩翔已经走到了门口,忽然想起手机落在了茶几上,刚转身想要返回来拿,却发现手机就在陈宝贝手下,便干脆斜倚着门框,懒散地笑道。

陈宝贝应了一声,拿起手机,大概是不小心按了开机键,屏幕忽然亮了起来。

严浩翔的手机屏保是一只猫,皮毛如墨般漆黑而富有光泽,琥珀色的瞳孔中隐约透露着幽蓝的荧光,分明是没见过的猫,但她却意外地觉得很眼熟,好亲切,像当初见到介子一样。

见了鬼了,她怎么会觉得一只猫亲切?

过滤掉乱七八糟的杂念,她赶忙把手机递给严浩翔。

“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看你屏保的,应该是不小心碰到了开机键……”陈宝贝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没事。”

见严浩翔没在意,陈宝贝松了口气,旋即又好奇地问起来:“那只猫……”

“十一。”严浩翔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挺直了脊背,看着陈宝贝,眉目间充满了骄傲,“很漂亮对吧。”

陈宝贝点点头:“很漂亮……你在哪儿捡的?”

“在梦里,”严浩翔眼神忽然暗了下来,微微低下了头,声音几不可闻地喃喃道,好像陷入了回忆当中,下意识地抓紧了口袋里的手机。

“什么?”陈宝贝没有听清。

“我说,在瓮里。”严浩翔一个激灵,眼神一下子恢复了清明,过了好一会儿才答道,“之前有一次出去吃饭,可能东西不干净,逛小吃街的时候忽然想吐,就在近处找了个小胡同,那里边儿不知谁放了个大瓮,我听见里面有声儿,就往里瞅了一眼,然后就发现了十一。”

陈宝贝似信非信地点点头,他对缸子的称呼用得这么文雅,还用瓮?

“聊完了吗?”

正聊着,身后居然有一股暖热贴到身后来,把陈宝贝吓了一跳,一转头就撞上了一个宽厚的胸膛。张真源下意识地把陈宝贝一揽,怕她摔着,却没想搂到了她的腰,让这个姿势变得更加暧昧,他心一紧,看向了严浩翔。

果不其然,严浩翔的脸色在那一瞬间冷了下来,勾了勾嘴角,看不出眼底的情绪,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身后跟着同样面色冷凝,一言不发的刘耀文。

刘耀文偏头看了陈宝贝一眼,却撞进了一双美丽却毫无生机的残缺双眸里。像黑洞一样黑的吓人,映不出任何东西。

不知怎么的,刘耀文忽然觉得有些冷,甚至不敢再深究这冷的来源,加紧了离去的步子。

陈宝贝见他看了自己一眼后忽然提速,好像躲着他似的,心里不由得泛起一股酸涩。

任谁也不愿被别人故意躲着吧,更何况是自己的朋友,可是现在这个样子,他们真的算是朋友吗?

“走吧。”头顶传来温和的声音,陈宝贝才缓过神来,不禁对自己的游神感到不耻。

你喜欢的是张真源,怎么能为别的男人分心。

“嗯。”陈宝贝笑着点点头,小跑几步追上前面几人,竭力让自己看起来与张真源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乱,太乱了。

边走着,陈宝贝只觉得迷迷糊糊的,好像有很多很重要的东西伴随着一道光一闪而过,又如密密麻麻的绳索满满地禁锢住了她的思想。

好像是她,好像不是她,她好像一直在变。

平凡的、自卑的、温柔的、理智的、疯狂的……

哪个才是真正的她?

猜不透,看不清,想不出。

就像现在的自己,前一秒还沉浸在爱情的快感中,此刻就已坠入迷茫无助的沼泽。

也许她该去找个心理医生看看了。

“怎么了?”张真源见前面的陈宝贝走得晃晃悠悠,一副精神恍惚的样子,便大步走上前去,关切地问道。

陈宝贝听到他的声音,恍然从梦境中惊醒,看向身旁神色担忧的少年,忽然鼻头一酸,“你说……我是不是疯了。”

陈宝贝偏头,怔愣地盯着前方,却没有焦点,整个人颓靡得像失去灵魂的木偶:“明天我得去看趟心理医生了。”

张真源被她这一下弄得摸不着头脑,怎么刚才还好好的,现在忽然要去看医生了?

但……他其实也觉得她确实应该去看看,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他这样“身经百战”的都有些遭不住,更别提她了,而且最近总见她满脸疲态,魂不守舍的,这么下去身子早晚要被拖垮。

“张真源,”陈宝贝忽然抬头,直呼他的大名,目光灼灼地盯着他面上是说不清的疲惫,“你相信我说的吗,你相信我没疯,对吗?”

第一次听她这么严肃地叫他,张真源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回答:“当然,我一直都相信你。”

陈宝贝松了口气似的,点点头,转头加快脚步离去,只留下张真源留在最后一头雾水

他总觉得最近她好像有些奇怪,但是又说不清楚。

紧赶慢赶地好不容易才赶上大部队,但也已经是最后两个,在众人意味深长的目光中,他们灰不溜秋地钻进车里,挑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

“耀文,那个女生还联系你吗?”不知怎么的,丁程鑫的八卦魂突然熊熊燃起,车里没有外人,他便敞开了嗓子问道。

刘耀文一愣,把视线从手机上挪开,又下意识地看了陈宝贝一眼,表情有些不自在:“谁啊?”

“就是那个,那个人啊。”

“……哦,你说她啊,怎么可能还联系啊,我当时就顺手帮了个忙,也没让她再谢我啥的。”

“虽然我人不在你们高中,但我可还听说那个女生一直都挺喜欢你的呢。”

“是吗。”

“对啊,本来就因为生理缺陷被人瞧不起,后来她喜欢你这件事传开之后那些人还变本加厉了,就你那一次,不顶用啊。”

刘耀文若有所思地看着枕着手臂斜倚在靠背上的丁程鑫,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愤愤道:“他们有病啊,这都管,我是真没想到这种学校里竟然还有这样的人!人家追个星不行吗!可是我还能怎么办,我也没办法一直帮她啊。”

“唉……”身旁的宋亚轩听着,叹了口气,似乎为那个女生的命运而感到惋惜,“对啊,一次没有用啊,不在明就在暗,你跟她也不熟,也不可能这么一直帮下去,甚至可能起反作用。”

“可是……”。刘耀文一下子直起身子来,情绪有些激动,但没一会儿又沮丧地落回座上,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这时张真源倾身拍了拍刘耀文的肩,安慰道:“反正如果见到了,能帮就帮吧,见不到,那也不是你的义务。有同情心,正义感是好事儿,但是你也不能说就是把它当成一种责任吧。”

刘耀文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张真源,垂头丧气地点点头,陈宝贝则好奇地听着他们议论,趁着这会儿没人注意,悄悄地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张真源转过头来解释道:“哦,以前耀文救了个被校园霸凌的女生好像叫……叫曹九月,后来就听说她喜欢刘耀文,还想给他送情书什么的,最近好像又被人拦着欺负了。”

“啊……”陈宝贝皱了皱眉,”那她为什么会被欺负啊?”

就……她可能长得和别人不太一样吧,”张真源想了想,呼出一口气,无奈道,“再加上成绩也不太好。”

陈宝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蹙眉看向窗外,真是个可怜的女孩,可惜她也帮不了她什么,能做的也只不过是维持着理智,作为清醒的看客替她鸣不平而已。

然而这个话题也只不过是过眼云烟,一吹即散,少年的关注焦点很快挪到了其他东西上,眼睛又开始冒出忽闪的光来,仿佛刚才的悲伤从未存在过,只有陈宝贝记了好久。

半夜12点,所有人都被送回了别墅,陈宝贝依然住在之前的那间房。和其他少年告别后,陈宝贝拖着满身疲惫打开房门,“哐”的一声扑倒在床上,连门也没关。

屋里黑漆漆的,只有门外走廊透进来的一些光,她趴在床上阖着眼,只觉得有一双无形的大手使劲将她向黑稠的梦乡里拽,实在是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忽然,电话铃声响起,陈宝贝艰难地抬起手,一寸一寸地把手机挪到耳边:“喂?”

“宝贝,睡了吗?”

醇厚磁性的低语瞬间穿过耳膜,引起共鸣,直达内心深处的颤抖,让她的身子猛然间酥了半边儿,腰间好似聚着成团的电流,痒痒麻麻地挠着她的腰窝,让腿一软。

“还没,要睡了,真的好困。”陈宝贝一下子清醒过来,揉了揉腰,不自在地扭了一下,“快睡吧,熬夜对皮肤不好。”

“嗯,其实也没事儿,就是……”电话对面忽然开始吞吞吐吐,”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陈宝贝心一颤,眼睫微阖,一种奇怪的悸动感漫上心头,嘴上还是打趣道:“那我给你录个起床铃?”

明显是开玩笑的语气,有的人却当了真。

“行啊!”张真源的语气颇有些惊喜,陈宝贝却有些汗颜——看来以后不能跟他开玩笑了这人怎么连好赖话都分不出来。但已经说出口了,再反悔好像也不太合适。

“明天吧,今天太晚了,收拾收拾先睡吧。”

“好。”张真源的语气明显多了些不舍与失落。

“乖乖。”

甜蜜温柔的字眼猛然撞进他心里,撞得他身心一颤,心中猛然腾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好想再多听她叫几遍。

“什么?”

“晚安。”

“再说一遍。”

“晚安?”

“不是,上一句。”

“乖乖?”张真源的心像是被软软的小猫爪轻轻挠了几下一样,又痒又羞涩,于是忙做了个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语气平常地说:“以后每天都要这么叫我。”

陈宝贝在这边儿有些发懵,但心中不自觉泛上些小甜蜜:“好,都听你的。快睡吧,晚安。”

“晚安。”

但彼此谁又都不肯先按下那个红键,最终还是马嘉祺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了,上手就把挂断键摁了,转头又给陈宝贝发了个消息:

弟妹,挂断我干的,你俩都早睡。

然而迟迟没等到回音。

“这是打算守身如玉啊,除了你连别的男生话都不肯说。”马嘉祺调侃道,心里却多少闷了一股气,“起码回一个‘知道了’也行吧。”

但张真源却忽然皱紧了眉头。

她又不是那种没礼貌的人,而且才刚挂下电话,怎么会不回消息呢?刚刚电话里他就听着她好像特别累,而且今天下午感觉她的精神状态……

“她不会晕过去了吧?”张真源盯着手机屏,有种冲下楼去看看她的冲动。

马嘉祺只觉得荒唐:“哈?你说倒头就睡我还信,这还能说晕就晕的?”

其实说出来张真源自己都不太相信,在他印象里陈宝贝也不是那种柔弱的小白花,风一吹就倒。

强压下心中的不安,张真源只当自己多虑了,兄弟也都笑他谈个恋爱就变得疑神疑鬼。于是没再多想,张真源迅速收拾完,爬上床,没一会儿就跌入了梦乡。

“你是谁?”

陈宝贝脸上甜蜜的笑还未褪去,却忽然凝固起来。

张真源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门口,他听不清电话里在说什么,只能站在大敞的门口前,看着陈宝贝凝固的脸色。

“你觉得我怕你们?还是你们觉得我怕死?”

忽然,陈宝贝换了个语气,讥讽而刻薄,但僵硬的表情和她微微颤抖的手无一不表明了她的口不一,然后是长达几分钟的沉默。

张真源眼睁睁地看着她濒临失控地红了眼,手上用力地抓着床单,越抓越紧,似乎要把它抓烂。他敏锐地察觉到陈宝贝在抖,而且是用尽全身力气来遏制它,让身子不要抖得那么厉害。

“神经病,疯子,你们就是彻头彻尾的疯子!你们怎么敢!”陈宝贝的面孔豁然狰狞起来,眼珠瞪得极大,鼻翼一翁一张,脸色苍白,脖颈间青筋毕露,失控地低吼着,如同来自地狱的魔鬼。

“我的主,我的主……”她的手开始颤抖,声音逐渐转为低喃。

“你们要是敢碰他,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她的声音开始崩裂,如同红了眼的猛兽。

“他是我的,只能是我的!你们敢动他,我就是死,也要拉你们陪葬!”她感到精神的琴弦“嘣”的一下,世界忽然恢复了一片死寂。

忽然,她笑了起来:“你们不是想搞死我吗,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我的东西,你什么也抢不走。

你们厉害,超自然反人类,是,我会害怕,那又怎么样,狗急了还会跳墙,更何况是我呢?我和他们才不一样。

傻、逼!”

果断扣下了电话,张真源从来没见过她这副模样:低着头,胸脯剧烈地起伏着,跪在床上,双手无力地垂落。与她平日的冷静,独处时的温柔,仰望月光的狂热全然不同,此刻的她,才是她自己口中“彻头彻尾的疯子”

陈宝贝冷不丁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张真源所在的位置,却慢慢露出一个令人胆寒的狞笑,笑声逐渐尖锐,从丹田冲到胸膛,又涌进喉咙,发出奇怪的“咯咯”声,终于忍俊不禁,将低沉压抑的野性全部释放出来,笑得恣肆,目光嘲讽,却又夹杂着些诡异的兴奋,眉宇间却尽显深情。

张真源一直屏着气,觉得胸口得有些硌得慌。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觉得至少已经过了一个世纪,陈宝贝才终于停了下来,疲惫地喘着粗气。

她缓缓抬起手,打量着它们,仿佛那是什么她认不得的东西,眼中忽然涌起茫然的迷雾,托着□□的悲伤,沉浮在眸海中。

“张真源…… ”陈宝贝眼睫轻颤,轻轻攥起了奉头,又轻轻放开,身子一松,滑坐在床上,捂住脸,无声地颤抖着。

她哭了吗。

张真源下意识地抬起手,向前走了一步,却一脚踏空,一个趔趄栽了下去,失重的恐惧感一下将他从睡梦中拉出,刺眼的阳光成了他的救世主。

太压抑了。

“怎么大清早的这个表情?昨晚你不是睡得最早吗?”马嘉祺穿着睡袍,斜倚在明亮的窗台前,一半阴影遮在张真源脸上,让他看不清东西,一半阳光打在他眼里,刺眼得要命。

“做噩梦了,”张真源揉了揉眼,胡乱抓了几下头发,一脸颓废地起床换衣服。

“梦?梦见谁了,陈宝贝?”马嘉祺来了兴趣,两三步来到张真源身旁,像蛇一样缠住了他,张真源把头扭到哪儿,他就把头凑到哪儿。

“不是。”不知道为什么,张真源不太愿意把这件事告诉他。

“不是?那你这一脸颓废的表情是怎么回事?这个表情可不应该出现在你脸上,你可是张哥啊!”

“真不是,“张真源叹了口气,无奈地看向马嘉祺。

马嘉祺毕竟不是个没眼力见儿的人,见他不愿多说,便也不再追问,但心里还是有些堵:这么多年交情,连个梦都还瞒他。

两人收拾好就赶快下楼了,经过一楼走廊,张真源犹犹豫豫地往隔间看了眼——门紧关着,一副拒人于千里的冷漠样子。

“陈宝贝早上八点就走了。”忽然,严浩翔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揽过张真源,另一只手插着兜,眯起眼睛。

听此,一阵淡淡的失落漫上心头,张真源点点头,拖着赖死赖活挂在身后的严浩翔,费力地转身往门外走去。

好像在其他什么时候,他也像现在这样,撒娇似的当个小熊挂件在他身上,他很想念这种感觉。

“张哥好厉害啊,怎么就和陈宝贝在一起了呢?”

他一点也不想念这种感觉了,趴在耳边的呢喃,如同魔鬼的低语一般,令人反感。

“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张真源下意识张了张嘴,但突然想到,那时他们刚表白完自己心意,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那时要是干脆地拒绝他,没有后来的再次答应该多好,那样,他就不用面对自己的良心了……

“不说也没事儿,我很冷静,但是耀文那儿……”严浩翔耸耸肩,状似担忧地说。

张真源蹙眉,叹了口气:“难办啊。”

“哦,对了,给你看个东西。”严浩翔忽然想起什么,掏出手机来,递给张真源。

张真源接过,看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张真源险些把眼珠惊掉。

“太像了……”张真源直直地盯着手机屏上的图片,喃喃道。

严浩翔就知道他会是这个反应,趁他没反应过来一把把手机薅了回来,看着张真源心中颇有些犹豫。

要不要把那件事儿告诉他呢。

还是算了吧。

“她怎么会和陈宝长得这么像?!”

“你应该庆幸她现在还是个胖子,不然……”

“你怎么有这张照片的?我之前去拍证件照的时候,那里的人给错了。你说巧不巧,这个人偏偏是她。”

“曹九月……她和陈宝贝之前有交集吗?”

“没有,完全没有,一个重庆的一个山东的哪来的交集?”

“那就奇怪了……难道真的只是长得像而已吗?”

张真源心中的谜团像一团墨黑的迷雾,逐渐扩散开来,牢牢地箍住了真相,陈宝贝身上发生了那么多离奇的事情,他怎么也没法把这种事归结为巧合。

“别想那么多了,先走吧,你想先做五十个俯卧撑再训练?”严浩翔用胳膊肘撞了撞他,张真源才猛然回过神来,又回头看了一眼隔间,才抬起沉重的脚,往门外走去。

重庆的大医院实在是拥挤如果不托关系,光挂号都要一个小时以上,陈宝贝又不好意思再麻烦公司那边儿,只好一个人在大街上乱逛,跟着导航在这个迷宫一样的重庆森林里拐了无数个弯,才到达了目的地——田野心理诊所。

她不太确定自己的问题到底出在心理上还是精神上,考虑到神经诊断一般在大医院里才有,所以她打算回去之后再去她那边儿的医院查一查,毕竟简单的检查在各地还是相差不大的,但就心理上来说,大城市多少要比小地方先进一些。

在网上搜了搜,以她现在的富有程度,要最好但又不能太贵,这家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深吸了一口气,陈宝贝迈步走了进去。

诊所的布置和她预想的相差不大,简洁大方,偏暖色调,她想她应该算是来对地方了。刚走进屋,就看见有人迎了出来,是那个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是个30岁左右的男人,高挑瘦削,身量笔直,左眼眼角下有一颗泪痣,五官十分端正,总的来说是个十分帅气的成熟男士,身材精实,看起来经常出入健身房,但又不过分地笨重粗壮。

看起来是个很令人放心的人呢。

打过招呼后,陈宝贝就被请进了一间宽敞明亮的屋子里。

“陈小姐放松,请坐。”医生将手掌摊向一个单人沙发,陈宝贝点点头,拘束地捋了捋裙子,板正地僵坐在沙发上,有些紧张地扣着手指。

医生倒了杯水,递给她,温和地说:“喝口水吧,重庆地绕,来的路上肯定费了不少事。”

陈宝贝接过,拘谨礼貌地道了声谢,抿了一小口便把它放在了茶几上,医生见状,只笑笑,坐到了她左边的沙发上,打开桌上的文件夹,便说:“我想你也应该知道我的名字了吧。”

“田野……先生?”陈宝贝想起诊所招牌,脱口而出,而后才觉得有些不太礼貌,犹犹豫豫地加了个尾缀。

田野勾唇笑笑,翻开档案,说:“答对了,不过也不用这么拘谨,我相信用“你我”更能拉近彼此的距离,对吗。”

大概所有的心理医生都是这样吧,温柔坚定,总给人一种厚重的可靠感,不知不觉间,陈宝贝就渐渐地放松了下来,脸上也多了些轻松的笑意。

“我……”陈宝贝搓了搓手,欲言又止。

田野看向她,眼神温柔,身子微微前倾,尽管没有回答她,但身体的每个细节都在说着“我有认真在听”。陈宝贝注意到他的动作,神经一松,彻底放下仅存的一点戒备,说:“其实我也不知道这到底算不算是心理问题,我觉得它可能算是某种……精神疾病?”

接着,她将这些天来的所有经历都完完本本地叙述了出来,除了她的恋情,她知道心理医生都会保护个人隐私,但她还是信不过。

她信不过任何人。

“所以,我最近总是感觉到很疲惫,没有动力,甚至有点儿……想离开的倾向。”这句话一说出来把自己都吓一跳,尽管这句话说的很委婉,但她还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异常。

她好像从来没意识到过自己的这种情感,在她的印象中,所有这些都被压缩成了一种称呼:负面情绪。

她好像每天都在心里喊着压抑到极致的话,但每天依然坚强地活着,久而久之,她已经习惯了这种压抑的生活,在老师,同学,父母亲戚的眼中,她一直都是个不折不扣的好孩子,就算有时犯点儿错误。

谁还能永远保持完美呢?

她从来不告诉他们她有多么悲观,所以他们也不知道她多么痛苦,而当她习惯后,她甚至可以在心中像聊家常一样对自己说: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啊?

对啊,她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个世界呢?

她到底在等什么呢?

气氛忽然凝固下来,陈宝贝自从说完这句话,就像被卡住了一样一动不动,眼神直愣愣的,虽然看着眼前的茶杯,但毫无焦点。

田野见状,假意咳轻了一声,才把陈宝贝一下子唤回来:“嗯。我觉得像这样来看的话,你可能会更需要我哥哥的帮助。”

他垂下眼帘,纤长的眼睫毛轻轻颤了颤,而后抬头露出了一个遗憾的笑,“他在精神科上班。”

陈宝贝抿了抿唇,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意识到自己也许真的有精神问题时,还是忍不住地有些惶恐。

“不用担心陈小姐,这只是轻微的症状,究竟是不是还不一定。而且我能看出来,你很特别,会没事的。”像是看透了陈宝贝的内心,田野温和地笑笑,说道。

“那……我会被关进精神病院吗?”陈宝贝有些紧张地问道。

“……哈哈哈哈……,陈小姐你真是太可爱了。”田野像是没反应过来似的愣了两秒钟,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不像心理医生,倒有些像个开朗简单的大男孩,“放心吧,不会的!”

得到医生的保证,陈宝贝的脸有些羞的发红,但显然放松了下来,也跟着自嘲地笑了起来。没一会儿,她突然又想起一个令人发愁的问题:

“可是……我还要想去上学,不能在这儿再待着了。”陈宝贝担忧的说,“我已经请了很长时间的假,而且马上要年终考。”

“这倒是个问题,”田野抱着胳膊沉吟了一会儿,问:“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明天。”

“那就今天下午吧。”

“啊?”陈宝贝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这件事发生的有些突然,不禁让人产生怀疑。不过一个素不相识的医生忽然给自己提供这样的帮助,的确是一件值得令人怀疑的事。

田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极浅地那么一笑,又一副成熟老到的模样,说:“他一般没什么事儿,今下午也没有预约,有空儿。”

陈宝贝将信将疑地点点头,又觉得实在不应辜负人家一番好意,稀里糊涂地就答应了下来。

田野似乎很高兴,但依然挺直了脊梁 不动声色地把情绪藏进了心底,掏出了电话来,拨下了一串数字,简单地和对面聊了几句,便把这件事敲定了下来:“还是得尊重一下你的意见,今天下午我刚好没事儿,请允许我和你一起去。”

田野扣下电话,转过身来温和地笑道,“毕竟是我的哥哥,那么有我在应该也好照应。”

“那就麻烦了。”陈宝贝暗自思忖了一会儿,心中疑云更浓,但又莫名觉得他所言在理,权且按兵不动,先应下来再说。

反正再怎么可怕应该也比不过她之前的那些经历了。

如此,两人迅速确认了时间地点,陈宝贝在附近订了个酒店,商议过后正欲离开,身后人忽然叫住了她:“陈小姐。”

陈宝贝回头疑惑地看向他。

“赏脸的话,附近有一家很不错的餐厅。”他离陈宝贝不过一尺远,陈宝贝能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他微微颤抖的手——骨节分明,修长白皙,看起来就跟是一双很让人安心的大手。

30岁的成熟男人也会有这种反应?陈宝贝心中了然,但又不敢妄下定论,却也没拒绝,假装不知情地惊讶道:“……好。”

她清楚地看到田野的眼神一亮,之后也不再管他,自顾自地出了门。

真怀疑这人到底是不是心理医生,竟然会和病人扯上关系,而且连情绪都藏不住。

“其实我也是学心理的,”临出门前,陈宝贝忽然回过头来,甜甜一笑,“以后可能还需要您的指教,田医生。”

田野站在原地,看着陈宝贝窈窕的背影,明明不是最完美的身材,甚至有些缺陷,却依然让他挪不开眼。伫立许久,田野长吁了一口气,低头扶额,无奈地笑道:“我真是疯了,才18岁,还有男朋友……不过和明星的话……应该也谈不长。”

“田医生?”门外的呼声顿时让他回了神,她在这儿没有自己的交通工具,自己又要请她吃饭,怎么也不能把她晾在这儿。

“来了。”田野脱下白大褂,拿出手机和车钥匙大步走了出去。

老实说田野出现的那一刻,确实把陈宝贝惊艳到了。他的身材实在是……太完美了,在室内穿着白大褂看不出来,如今这么一身黑衬衫黑西裤走出来,才不得不让人赞叹他的宽肩窄腰,一双长腿修长而结实,又生了一副好皮囊,天生就是做模特的料。

“得有一米八了吧……”陈宝贝一时看愣了,拿手比量着,皱眉喃喃道。

“187。”也不知道是他听力好还是陈宝贝比划得太明显,田野站在陈宝贝跟前,低头看向这个堪堪够到他肩的小女孩,笑道。

陈宝贝一窘,忙一闪身,别过头去别扭地说道:“知道了,快去开车吧。”

好像很自然地就把这句话说出来了,就像他们本来就那么熟悉亲密一样,一时间,两人都一愣,但又可心照不宣地没有把这种感觉暴露出来,不同的是,田野对这种自然的亲昵感到十分欣喜,但陈宝贝却对此感到矛盾,别扭又恼怒。

明明已经有男朋友了还要去招惹别人,呸,真不是东西!

陈宝贝在心中这么唾骂着自己,但很快又为自己的不忠行为找到了合适的理由。

嗯,她是为了看看这个刚见面就对自己大献殷勤的男人到底在耍什么花招,跟别的什么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但还是打个电话吧。

陈宝贝看了看时间,12点半,应该正在吃饭,打扰他应该没关系吧。

“嘟——喂宝贝?”

几乎是秒接,对面是熟悉的声音,甜腻的称呼让陈宝贝心神一颤,才从刚刚的困窘中找回了些自己。

“乖乖啊……”陈宝贝欣喜异常,不知哪来的安全感填满了她的心头,连声音都不自觉的温柔了许多,”我刚刚去看心理医生了。”

对面忽然沉默,久久未传来声音,陈空贝知道他只是不知道该回答什么,接着说:“医生人很好,又把我介绍给了一个精神科医生,他想着顺路带我去医院,还要请我吃顿饭呢 。”

“请你吃饭?”

“嗯,我明天就要走了,就只能在今天下午去医院。精神科医生是他的哥哥,所以比较好照应。”

同为男人的张真源怎么可能嗅不出其中的阴谋气息,或但更让他不知所措的是……

“你要走了?”

陈宝贝就知道他会是这个反应,心中泛暖,却又难掩不舍,连腔调中都染上了一层淡薄的落寞:“对啊,毕竟请了太长时间的假了,学校肯定不愿意,我又不是什么拔尖学生。”

电话那头一阵令人惶恐的寂静,让陈宝贝一时有些心慌:“那我肯定会跟你打电话的嘛,而且你不是马上也要回中戏吗,前后脚的事儿,以后肯定还会再见到的。”

终于听到对面响起一个沉闷的鼻音,不情愿地“嗯”了一声。

“好啦……我这不是跟你汇报吗,你要不愿意,那我就不去了。”陈宝贝低声哄道,她都这么说了,张真源哪还有理由不让她去,即使心里不情愿,也好脾气地叹了口气,“去吧,没事儿。”

真是捏准了他的脾性。

“好,那我先挂了,晚点儿再给你打。”

“嗯,去吧。”

“乖乖。”

哪怕已经听过好几次这样的称呼,但每一次听到那种温柔的呼唤,还是会心悸不已,禁不住的颤抖。

“怎么了?”

“……没事儿,就是想叫叫,再见。”陈宝贝一紧张,飞速地说完,连对方的回应也没等,“啪”的一声,才感觉到自己已经按下了红键,心有余悸地看着眼前的街道,有些甜蜜又有些欣喜,不自觉流露出的笑意清浅温柔,手机被扣在胸前也压不住心头的躁动。

只是一切都被心一旁的田野尽收眼底,心底没来由地生出一股怒气,看着她和她男友亲密的样子,只觉得十分扎眼,让人心口钝钝地痛,明明他才……不,她不认识他,情有可原。

“打完电话了?走吧。”见陈宝贝的注意力回了过来,田野敛起心底情绪,笑得温驯有礼,贴心地为陈宝贝打开了车门。

尽管是充满深意的副驾驶,但和张真源的谈话让她在短短的时间里,就找回了自己,礼貌地点头道谢,若无旁事地坐了进去,仿佛并没有什么不妥。

一时间田野心底忽然蔓上一种奇怪的情绪:

她有男友,却可以随便坐别的男人的副驾驶吗。还是不好意思拒绝,但她应该是不会那样做的吧毕竟她那么清醒。

晃了晃脑袋把杂念都抛了出去,田野揉揉眉心,坐上驾驶座,驱车开往饭店。

一路上陈宝贝都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面对田野的示好搭话,也只是礼貌地暗自回绝,不会让人不舒服,但也能明显感觉到她的态度。

这么一来,田野反倒松了口气,她果然不是那种女人。

大约十分多钟的路程,田野把车停在了饭店的停车场里,便带着陈宝贝上了电梯。

“这种主题餐厅不知道你还习不习惯。”田野站在陈宝贝一旁,转头俯视神色淡漠的少女。陈宝贝眼睫颤了颤,抬头直视着他的双目,笑道:“我就是一穷学生,这种高档餐厅来一次就很不容易了,怎么还能挑三拣四的,哪天还得考虑一下你这人情怎么还呢。”

或许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田野心底下意识一颤:人情,他们以后还会再见吗?

电梯门开了,陈宝贝率先出了门,回头看向田野。田野紧随其后,扫了少女一眼,却愣然发现,陈宝贝正好和他对上了眼,于是尴尬地冲她笑了笑。

这么一看,她长得其实没有第一眼看上去那么好看,一只眼睛倒睫,皮肤并不是很白,鼻型也不好看,甚至嘴巴仔细看下来有点儿歪歪的,笑起来的时候牙也不齐。

但是她的眼型很漂亮,嘴型很小巧精致,笑起来有小虎牙,嘴角尖尖的,又有点像猫……

老实说,当他看到她第一眼的时候说知道她的朋友应该不多,因为她不笑的时候显得很冷,甚至有些凶,浑身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息,但相处久了才发现她是个挺有趣的人,或者说很开朗的人,总之,是他喜欢的类型。

陈宝贝也愣愣地看着他。

这么一看,田野好像比她看到的第一眼还要惊艳。很健康的肤色,虽然是单眼皮却不会让人觉得凶狠,鼻梁高挺,唇薄齿齐,下颌线也清晰锋利,骨相一绝。但最惹眼的,还是那一双她看不透的狭长双眸,目光永远都那么深邃,能让人看到他眼中的自己,能让人感觉到他喜欢你……

他喜欢我?

这个可怕的想法瞬间打断了她对田野脸庞的分析,刚才她分明从他的眼里读出了一种奇怪的东西,显然不是厌恶,也不是探究,目光有点灼热和深沉,更像是一种——喜欢。

虽然早在心理诊所就已经有所猜测,但她还是不敢相信,一个刚见面不过半小时的男人居然会喜欢自己?!

相信田野,他也很崩溃,他觉得自己的心就像是从小就缺了一块,这么多年一直没人能填上,之前也谈过几次,但都是无疾而终,直到遇见了陈宝贝,第一眼就让他觉得,空掉的心终于被填满了。

但他已经30岁了,而她才只有18,还有个明星男朋友,但他不想失去这次机会……所以等等看吧,不能强人所难,但也不能坐以待毙。

看着陈宝贝忽然转变的眼神,田野一瞬间觉得有些不舒服,总感觉被她看穿了,但陈宝贝最终也只是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神色如常地回过头去继续向前走,其间不过两三秒的时间。

田野按捺住狂跳的心脏,紧步跟了上去。挑了个视野好的靠窗位置,从这儿恰好可以看到尤为突出的长江国际大厦,陈宝贝数了数楼层,18楼,就在和他们平齐的一排!

想到这儿,陈宝贝干脆拍了个图片发了过去。图片传过去没有几秒,那边儿就回了过来;

“在对面吗?”

紧跟着也是一张处所在楼层的大楼图片,陈宝贝看着这张图片,甚至都能想象到张真源收到消息后带着一脸震惊与欢喜地一下子弹起来,扑到床边给她拍照的画面。

看着窗边女孩的笑脸,田野知道她一定是在给她男朋友发消息,而且对方应该也回了她。心里一阵气闷,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手中的菜单都开始微微颤抖,但好在情绪很快就控制了下来,等陈宝贝转过头来时,田野依然是那副清越温和的模样。

陈宝贝疑惑地看了看菜单——那张纸怎么变得这么皱了?

“点好了,你看看合不合你口味。”田野暗暗捋平了菜单,递给陈宝贝,眸色深沉。

“入乡随俗嘛,我尝尝就行。”陈宝贝草草看了两眼,便笑着又递了回去。

田野点点头,接过菜单,说:“对了,等会儿我哥要来。”

这一下子打了个陈宝贝猝不及防:“你哥?”

“对,那个医生。”

陈宝贝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转而又好奇地问了起来:“你哥叫什么,你们俩是双胞胎吗?”

“我哥叫田园,他就早了我九秒。”田野耸耸肩,无奈笑道。

“哦……有个哥挺好的其实。”陈宝贝托起腮,看了田野一眼,就开始摆弄自己的餐具,过了一会儿,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田野,田园,别说你们兄弟俩的名字还挺好听的。不跟我似的,那么容易让人误会。”

好像有些气不过似的,陈宝贝还咬了咬牙,不满地撇了撇嘴,田野看着这一幕,觉得又好笑又可爱,心中泛起阵阵悸动,陈宝贝一抬眼就对上那样充满深情的目光,一愣,瞬间汗毛倒竖,忙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友好地笑笑。

田野见她看向他,就立马收回了目光,但知道还是晚了,心里不禁懊恼,可是又见她没什么太大反应,又不禁侥幸地想着或许她并没有注意到。

就在这时,远远地走来一个高大的身影,作一看,竟与田野的身形十分相似!田野显然注意到了他,招招手,田园见状便走了过来。

陈宝贝顺着田野的目光转头望去,心头“豁”得一跳:又是一个出色的帅哥。

如果说田野是成熟而又精明的狐狸,那么田园就是一头阴桀凶狠的狼。他们俩长得有些相似,但田园的泪痣在右眼,而且眼里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凌厉,像是在与无数个精神病人打久道后形成的能洞察人心的黑色的光,灼目而又冰冷。

相比于田野,他的五官显然锋利得多,更白一些,也更精致一些,甚至连身高也更高一些,兄弟俩站在一起就能分辨出谁是哥哥谁是弟弟,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像是漫画里走出来的一样,比她见过的任何人都好看,包括张真源。

“哥,这是陈宝贝。”田野站了起来,向田园介绍道。

田园淡淡地侧过头来看了陈宝贝一眼,点点头,说道:“陈小姐,你好,我是田园。”

陈宝贝有些慌张地站起来,深深地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你好。”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在她笑的时候,田园好像皱了皱眉,但再仔细看去,却又没漏出丝毫痕迹。

三人入座,陈宝贝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心中不禁感慨:这两个人是真的很像,一样的帅,一样的优秀。

菜很快上齐了,陈宝贝不自觉地想要维持形象,小口地吃着,时不时挺挺背,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优雅一些,毕竟是第一次和两个帅哥面对面近距离吃饭,她只觉得比坐在张真源旁边吃饭还令人难受,好像浑身都被束缚住了。

所幸这场“刑”没受太久,没一会儿陈宝贝就放下了筷子,漱了口,擦擦嘴巴,有些紧张地看着田野。

她总不敢看田园,老是觉得他身上有一种令她恐惧的气息,尤其是眼睛中里散出的肉眼可见的危险,像黑洞一样好像下一秒就会把你吸进去,这么相比之下,田野就温柔多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田野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抬眼看着陈宝贝,笑道:“吃饱了?”

陈宝贝点点头,田园也同时放下了筷子。

“需要睡个午觉吗?我可以先……”田野话说了一半,陈宝贝就慌忙摇摇头,紧跟着说:“不用不用,你们医生都很忙的我知道,还是早点儿开始早点儿结束吧,不过你们……”

“我们也不睡。”田野轻笑,站了起来,其他两个人也站了起来,跟着田野一起离开了。

医院离饭店很近,所以田园是步行来的,这时田野就干脆把田园一起载回医院。陈宝贝很自觉地上了后座,看着路边飞速倒退的景象,精神有些恍惚。

总觉得时间好像也在倒流啊。

她向来是要午睡的,这空儿里正是打盹的时候,陈宝贝费劲地睁了睁眼,觉得脑子有些不清醒。

时间怎么会倒流,一定是太困了。

不过一两分钟的时间,陈宝贝就闭上眼睛睡了过去,田野从后视镜中看着毫无戒心的女孩,不禁无奈地笑了笑。

这么相信他,估计被拐跑了都不知道。

田园突然转过头来,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你……”

第二个字还没说出口,田野就已经预感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慌忙他噤声:“嘘,别说。”

田园见状,心里明了,又禁不住回头看了看睡着的少女,表情复杂地看了看田野,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只是略有些严肃地提醒了他一句:“不要忘了你的任务是什么。”

田野抿了抿唇,没有回答他。

医院很快到了,田野缓缓停住车,却没立即下车,而是悄声说道:“让她睡会儿吧。”

田园没什么表情,点了点头。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陈宝贝才悠悠转醒,刚醒来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窗外景色十分陌生。

窗外?!

陈宝贝一个惊颤,“倏”的清醒过来,定睛一看,前座的两个人正充满玩味地盯着自己,再看看表,已经是半个小时过去了,陈宝贝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醒了?”田野温柔地笑笑。

陈宝贝羞赧地点点头,说:“真不好意思啊,明明说早点儿解决问题的。”

田野轻笑了一声,把陈宝贝的心笑得一颤:“没事儿,睡醒更有利于检查,走吧。”

“嗯,”陈宝贝点点头,下了车后又给张真源发了条消息过去:

乖乖我到医院了,希望一切顺利。

底下还配了一张可爱的表情包。

“陈小姐。”礼貌而疏离的呼唤忽然在身后响起,陈宝贝浑身一紧,不由自主地回过头来应了一声,便飞快地往前走去,匆忙地把手机塞进包里,像是个不敢违背主人命令的奴隶。

这种感受很奇怪,身体仿佛不再属于你,而只是听那人的命令去做,去做,去做。田园见她如此迅速的反应,不禁挑了挑眉,什么也没说,转身走进了医院大门。

三个人乘电梯来到三楼,走廊的尽头就是精神科室。

“你在外面等着。”田园打开门,看了一眼田野,后者了然地点点头,坐到了走廊的候诊椅上。接着他就转过身来,请陈宝贝先进去。

陈宝贝有些受宠若惊,微微笑着颔首致意,便走了进去。房间和她想象中的有些不太一样,要宽敞许多,明亮许多,也干净许多。屋子的左边是熟悉的办公桌椅,资料整理的很整齐,右侧则一大片空出,只有一张躺椅,一张凳子,还有一盏落地灯。

太空了。

陈宝贝一时有些怔愣,这跟她想的差别有点大。

“请躺下吧,陈小姐。”陈宝贝吃惊地看向说话的人,田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换上了白大街,手里拿着一份病历,正注视着陈宝贝,说不清那双眼里面包含着什么感情,总之令人很不舒服。

陈宝贝不自在地挺了挺肩,下意识地走到椅子前躺下,甚至都没问为什么,但还是心生疑惑:

这好像不是看病的正常流程啊。

“闭上眼。”

陈宝贝听话地闭上了眼,眼前骤然变成一片漆黑,她只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她跟前。不知道为什么,陈宝贝忽然有些紧张,睫毛不自觉地颤了颤,觉得手有些凉。

忽然,一股温热的气息喷洒到脸颊上来,陈宝贝一下子绷紫,吃惊地想要睁眼。

“别睁眼。”分明是命令的语气,但每一个字传入陈宝贝的耳朵时,都伴着低沉的磁性,惹得她半边腰痒痒的,身子也一下子软了下来,但下一句话,却让她的血液蓦然间凝固,忘记了呼吸。

“主要求和你对话。”

陈宝贝在反应过来的一瞬间疯狂地扭动起来,试图睁开眼睛,可是眼皮却像是压了千斤重担一般,怎么也抬不起来,就连身子也不受控制,只能微微地做出应激反应,甚至无法抬起一根手指。

可他明明什么也没对她做……

看着陈宝贝浑身紧绷的样子,田园似乎意识到了她的怨惧,于是搬了个板凳来坐下,温柔地捋着陈宝贝的头发,像是给他心爱的小猫顺毛,嗓音有些沙哑:“别怕,很快就结束了,主很在乎你。”

但此刻,陈宝贝怎么也无法恢复冷静,她想拍开男人的手,却根本做不到,渐渐地,她还是放弃了挣扎。

“冷静下来了吗?”田园神色散漫,感受到女孩逐渐放松下来的身体,唇角扬起一抹笑来。

他笑起来别有一番惊心动魄的美,只可惜陈宝贝看不见,或者说即便看见了,也不会让她有丝毫的心动,她现在只想回去找张真源,那个给予她安全感的男人。

只听见一个响指,陈宝贝忽然感到身子一轻,随即便惊喜地发现自己可以睁开眼睛了!只是身子依然不能动,只有手臂可以做一些简单的运动。

她别过头,看见了正对着她笑的田园。

冰冷的疯子,连笑都是假的。

“说吧,你想干什么。”陈宝贝叹了口气,都不想再多看他一眼 干脆直奔主题,冲着空气低声说道。

“好久不见。”

雌雄莫辨的声音在整个医院室里回荡,但陈宝贝知道,外面的人是听不见的。

“用这种方式把我弄来,怎么,不搞绑架了?”陈宝贝冷笑一声,垂下眸去。

“事发突然,原先以为你也不过是块小石子,踢掉就行,谁知道,竟然一不小心把你踢到了池子里,还扬起了那么大的水花。”

“你什么意思?”

“我记得我从一开始就警告过你,离张真源远点儿。”

陈宝贝眸色一冷,抬眼望向虚空,却看见了一个若隐若现的樱花影子,忽然,她嘲讽地笑起来。

“我当是什么,原来是自己抢不过,跑到我这儿闹来了,怎么想让我把他让给你?”

随之而来的是一段令人窒息的沉默,陈宝贝知道它很愤怒。

“呵。”忽然听见影子一声轻笑,“你以为你们怎么会有认识的机会?你以为你能有多好的运气?你真当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做梦的事?”

陈宝贝闻言一惊,脸色彻底阴了下来。

“原本只是想找了试验品和田园试试,没想到最后……

趁我现在还能和你冷静地在这儿谈话,你最好识点儿趣,不然以后的路,可就难走了……”

“你把话说清楚。”

“把话说清楚?我可不敢,难道要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把计划全盘托出,然后等着被团灭?

你怎么知道世界之外的东西是什么?

可怜的教徒,你的神不会来救你,纵情挣扎吧,可悲的堕种。

你垂死的样子,实在是太好笑了……”

影子的声音逐渐变得微弱,眼前的影像也在渐渐淡去,陈宝贝恍惚间觉得周围的世界随着声音的消失而变得支离,一如她脆弱多情的心脏,已经布满裂纹,只需碰一下,便彻底崩坏。

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异感觉开始在四肢百骸中肆恣游走,像是赤身裸体地置身于空旷深邃的宇宙似的,什么也没有,可她却觉得自己被看透了,从内到外,她卑污不堪的灵魂,到那具平平无奇奇的躯壳。

她感觉自己现在空前的清醒,眼前忽然出现的透明道路如抽丝般向未来延展去,她似乎看到了从未看到的一些事情,而这些,却让她毛骨悚然而又试图继续理解。

再往前些,快看到了,她无意识追求的结局,那束迷茫的白光。

她好像快要知道什么了。

“陈小姐。”

忽然,她听到了一声呼唤,意识猛地一震,拼命地想向前游去,却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不可反抗地拽回,绝望地离结局越来越远。

陈宝贝悠悠转醒。

“陈小姐?”

定睛一看,她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站在田野心理诊所的门前,眼前是田野,依然穿着白大褂,和她第一次见到他时的那个样子一模一样。

陈宝贝一瞬间变了脸色,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

“你怎么了?”眼前的男人似乎不明所以,目光温和而疑惑,“见你一进门就开始发呆,在想什么?”

“你哥哥呢?”陈宝贝看起来有些急迫。

可田野却感到有些奇怪,有些吃惊地看着她:“什么?陈小姐,您是怎么知道我有哥哥的?”

陈宝贝瞳孔一缩,慌忙掏出手机来看了一眼,而正是这一眼,让她愣在原地。

11: 30.

陈宝贝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礼貌,转身就走,只留下了一句:“不好意思,忽然有急事,改天再来。”

看着陈宝贝匆匆忙忙离去的背影,田野温顺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目光中满是不舍与留恋。

怎么回事,她这算是什么?

小说里的桥段也发生在了她身上?

太真实了,那个影子是谁?

连珠炮似的疑问一下子在她的脑海里炸开,令她感到昏昏沉沉,不知所措。

张真源,去找张真源。陈宝贝下意识地就想往长江国际走,可还没走两步就停了下来,眸色一下子黯淡了下来。

现在没人知道他俩的关系,现在贸然去的话太冒昧了,而且现在还是别麻烦他了,他也帮不上什么忙,大概还会以为自己的精神疾病更加严重了。

患精神病的女朋友……

想到这儿,陈宝贝的心更沉重了,这种无力恼怒的感觉就像是见不得光的角落一般,布满尘垢,肮脏无比。

可是为什么……

冥冥之中,好像有一股力量牵引着她,想要她坚定自己的想法——世界之外的世界,科学无法解释的存在。

重庆属于市大地绕人流旺盛,远远望去,车水马龙的绚丽风景令人为之侧目,世界上有多少个这样繁华的小城,慢慢抽离到地球之外,宇宙之外,世界外的世界,又是什么样子……

她好像察觉到一些异常了。

虚无,却又辉煌,那是人类描述不出的一团,没有实质,却能够让人真切感受到它的存在,用人类的语言翻译过来,那里的存在称它为“废墟”。

超出了人类所知的任何范围,甚至无法用语言来描述它们,这里姑且不恰当地称他们为“光体”

废墟中,一块光体亮了起来,却发出了年轻男人的声音,他发现了陈宝贝的异常。

“再等等看。”

废墟中央一块巨大的光体骤然亮起,忽闪忽隐,随着语句的起落而规律地明灭着。

“没想到在这个地方还能遇到这么好玩的东西。”年轻的光体亮得更加频繁,听得出他此刻的兴奋。

“小心点儿,她可是个不定时炸弹,我们没法掌握她的未来轨迹,也不能保证计划成功。”

“可是不是已经下放了记录员了吗,还有樱花。”

“在这个世界就要遵守这个世界的规则,你要是想越权,上面不会放过你,更何况,即便失去了记忆,她还是她……”

“知道了。”

无尽的灰暗与辉煌的疯狂飞舞中,交织在无数物质中的废墟与数不清的光体,渐渐地消失,留在原处的,只剩一片死寂的黑暗……

思虑之下,陈宝贝干脆打了个车回到先前租的酒店,然后才一脸忧愁地看着邮箱、□□、微信里的99+消息。

这些全部都是她休假期间落下的功课和读者寄来的刀片,学分没攒够,功课也没做,小说停更了那么久,所有的这些问题加起来都让陈宝贝倍感头大。

好在叶瑜佳和陈蛮一直都在帮忙记笔记,混学分,否则现在陈宝贝不会只达到这种程度的苦恼。

不过重庆这一趟,让她收获最大的,大概是一场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不论谁都无法挫败的爱情。她不知道这场未知的热恋能持续多久,但可以肯定的是,在这种感情下,她会倾尽全力去爱他。

她是他的初恋,她理应为他留下一段最美好的回忆。

但即便如此,陈宝贝还是认命地打开笔记本,开始敲起了电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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