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
看到赵婉晨震惊的表情,杨清泉知道他要定的婚期确实很急,但将军还在京城等着他归队,身为营中唯二的医者,师傅唯一的徒弟,他必须按时赶往京城。他也知道婚期急,但因着他家这边也没什么亲戚,主要就是请村里来往密切的宗亲来吃席,而女方这边是不用到他们男方去吃席的,所以,他现在只要确定好赵婉晨这边要来多少亲戚,这些亲戚离半月村有多远。再一个,成亲后他是要带着赵婉晨一起进京的,所以下聘的时候,他会多给银票,至于物品,他就不置办那么多了,免得进京时难运。
“晨儿,我知道这样急的婚期委屈你了,但将军只放了我三个月的假,我必须得在十一月中赶回京都归队,如果晚到了,将军就会罢了我在营中的职位。”杨清泉看着赵婉晨抱歉地说道,他是挣到了他想要的功名,但为朝廷效力的他,很多时候也是身不由己。
“你,你真当上军医了?”赵婉晨不敢相信地问道。
“是的,所以我才敢回来向你提亲,如果我还只是一个无名小卒,今天就不敢站在你面前了。”杨清泉笑答。
听到杨清泉这么说,赵婉晨知道他已经是国家的人了,一切自然是要听从国家安排,而她既已决定和他在一起,自是要排除一切阻碍随他入京。
打定主意后,赵婉晨便问赵老爷子:“爷爷,我出嫁是要全部的亲戚都请了,还是只需请四位姑姑就行?”至于那三姑妈,怕是不会来了,两年前三姑妈请了媒婆来为她的二儿子提亲,被赵婉晨给拒绝了,这两年的节礼,三姑妈都是请二姑妈捎带过来的,但她出嫁是大事,四个姑妈肯定是都要请来吃席的,至于三姑妈来不来那就是三姑妈的事了。
虽然她来到这个家已经五年,但也只见了四个姑妈,都没见过其余的亲戚,两位老人也没跟她说过,她还真不清楚赵家到底都有哪些亲戚?
“那些亲戚已经多年不来往,不请也罢,就请你四个姑妈就行。”赵老爷子摆手说道。自打儿子成亲后,他的那些老表就没再来往,不说他也知道,就是嫌他穷,既是这样,现在他们家终于熬出来了,也不必让那些市价的人知道,免得给大孙女招惹麻烦。
确定了要请来吃席的亲戚后,赵婉晨才转过身对杨清泉说道:“如果你不介意我的嫁妆不够丰厚的话,我是没问题。”
“不介意,不介意,只要晨儿你愿意嫁与我便行。”赵婉晨的话刚一落下,杨清泉就连连点头说道。
杨母想阻止都来不及,傻儿子,你不介意,你娘我介意啊!听是看着儿子那迫不及待的样子,杨母知道自己若是敢提出意义,儿子怕是又会像五年前一样一去营地就是五年,不,上回他对赵婉晨还抱有希望,这次若是她再不让两人在一起,她这辈子怕是再也见不到儿子。
那不是她想要的结果,为了不再重回日日盼儿归的痛苦日子,杨母再不乐意,也只能忍着。
看着双方都不经自己介绍一下,就定下了婚期,媒婆觉得自己一这趟简直就是来当陪衬的,也不知道一会儿的媒人礼会不会变少?
“那成,接下来要做什么?”提亲礼她已经看到,一匹云锦、一枝梅花簪跟九盒点心,只是那枝梅花簪赵婉晨怎么看怎么觉得俗,不过看份量应该不便宜,可见杨清泉为了娶她过门,是下了重本的,很有诚意!
“换庚帖,选下聘和成亲的日子。”赵婉晨的话一问出口,一直暗叹没有用武之地的媒婆立即说道。话说完,不知从哪儿拿出一个大红色的帖子交给赵婉晨:“请姑娘你把生辰八字写在这本帖子上。”
“请三位到堂屋稍等。”赵婉晨接过大红帖子说道。
“行。”杨清泉点头应下,见赵婉晨接了庚帖,脸上的笑容怎么都掩饰不住,带着杨母和媒婆出了西屋,三人再次回到堂屋。
赵婉晨则回到她的房间拿了碳笔再次来到西屋问两位老人这具身体的生辰八字。认真工整地写上去,又看了两遍,没看到错别字,才合上庚帖出了西屋,先回房将碳笔放好,才拿着庚帖来到堂屋,问媒婆:“请问庚帖是给哪位?”
“给我就行。”杨母说着已经站起来,上前一步并伸出双手。
赵婉晨将庚帖掉了个个儿,然后双后递给杨母。
庚帖到杨母手中时,杨母便能看到庚帖两个烫金的大字,对赵婉晨的好感又提升三分。
交换完庚帖后,杨清泉又留下七十一两彩礼,杨母看到后,差点没当场吐血,她,她怎么就生了个这么傻的儿子啊!就算儿子已经是朝廷的人,但她们也只是普通人家,提个亲已经花了九十九两八钱,后面的下聘,办酒席,她都不敢想。
可银子是儿子的,他又愿意给未过门的媳妇花,她这个老母亲除了忍着,别无它法,不然儿子又会扔下她一个人跑去营地,这次还很有可能会有去无回,人家当娘,她当娘,她这个娘怎么就当得这么憋屈呢?
真的是应了老祖宗那句:儿大不由娘啊!
晌午过后,杨清泉又来了,送来了下聘的日子和成亲的日子,下聘的日子定在了六日后,也就是八月十九,那天正好是黄道吉日,宜嫁娶,他们下聘用来正正好,成亲的日子定在十月二十三,成亲完后,还能歇个两三天,边歇息边收拾进京的行礼。
赵婉晨把这两个日子默默记下了,杨清泉便趁机说了他下聘时会多给银票,少买东西的计划。
“咱们进京路途遥远,我觉得还是轻便些为好,只要身上带着银子,咱们到了京城看看需要些什么,再买也是一样的,现在买那么多,到时不但收拾起来麻烦,到了京城还不一定能用得着,也是一种浪费。”
赵婉晨默默听着杨清泉的考虑,点了点头:“你考虑的很周到,就这么着吧,下聘那天过得去就行。”她们结婚主要是两个人婚后能过得开心,不是结给外人看的。只有她们俩婚后过得开心幸福,比什么都强。
“晨儿,这么说来你同意了。”杨清泉没想到赵婉晨竟然答应得这么爽快,开心地说道。
“当然啊,你说的很对啊,咱们的银子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当然得花在刀刃上。”赵婉晨理所当然地说道。
杨清泉听后,激动不已:“晨儿,我今生能娶到你这么通情达理的妻子,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赵婉晨却举手说道:“别给我扣大帽子,我可不想做什么贤妻,我只想做我自己。”
“好好好,只要你开心,你做什么都行。”杨清泉好笑地说道,他知道赵婉晨话虽这么说,但在大局面前,她肯定是以大局为重。小事上,她爱计较就让她计较好了。总不能他一个人占尽便宜不是?
虽然不知道杨清泉能不能做到,但他的态度让赵婉晨很是满意,杨清泉吃过晚饭就坐着赵八的车离开了。
赵婉晨则拿着个本子和碳笔来到西屋,跟两位老人商量嫁妆。
“咱们家所有的家产都是你一个人挣回来的,就算你把所有的家产都带走,我们也不会怪你的。”赵老爷子看着大孙女,心疼地说道,若是没有能干的大孙女,他和老伴怕是活不到今天,自然也无法亲身体验到富人家的日子是一个什么滋味,虽然他和老伴依然躺在床上,但他们住的房子却是整个半月村最宽敞明亮的,大孙女还会亲自服侍他们,他们很清楚地知道,他们能过上如今安逸的日子,都是大孙女一个人挣回来的。是他们这些做长辈的,欠了她啊!
听到赵老爷子的话,赵婉晨很是窝心,感动地说道:“谢谢爷爷奶奶,有二位这句话就够了,我一个女人家带太多的银钱家产过去,也不见得是件好事,铺子和山地我是要留给六个弟弟的,至于我的嫁妆,我想多带些银子,首饰我想买九套,布料我也想多买些,毕竟成亲后我要跟着一起去京城,手里有东西,到时需要打点时,也能拿得出来。”
杨清泉的彩礼在整个半月村也是独一份,所以她才会想着多置办些嫁妆,免得到时杨母觉得她在占杨清泉便宜,别问她为什么这么想,这是她的直觉告诉她的,至于杨清泉给的七十一两彩礼,她是要和提亲礼、聘礼一起带过去杨家的。
听到赵婉晨要把所有的家业都留给六个孙子,赵老爷和赵老太都红了眼眶,他们上辈子是修了多大的福气,这辈子才能得到这样一个能干又肯帮扶娘家的大孙女。
“虽说文平是要参加科考,但世事难料,咱们是农民出身,手中得有地,以后遇到个万一,也能有个退路。”赵婉晨说着她的看法。
“好好好,你觉得怎么好就怎么来,我和你奶奶都会站在你这边。”赵老爷子颤声说道,他之所以声音发颤,是被大孙女给感动的。
“我那九套首饰,我想买五套黄金的,四套银的,如果有头面最好,没有我就自己挑好了。”赵婉晨边写边说道,虽然她现在日子过好了,但在那些大富大贵的人眼中,至多也只能算是个富农,所以古玩什么的,就免了,还是买些实用的。
“布匹就买十匹细棉布,十匹丝绸和十匹锦缎。”这三十匹布也能级成三个大箱子了。那九套首饰她打算用盒子提着。
“对了,各式新衣可有规定要做几套?”赵婉晨问道,她记得前世新人是要买新衣服的,也不知道民富镇有没有这个风俗?
“现在已经入秋,按规举至少秋装三套、冬装三套,春装和夏装可以明年再置轩。”赵老太想了想后,说道。
赵婉晨又在本子上记了下来,然后才说道:“我手中的银票总共是一万二千两,家里的地和铺子我都是要留给弟弟们,那这银票我就拿三千两,剩下的九千两我先替弟弟们存着,不会让我未来婆婆知道的,等弟弟们成亲时,我再分别给他们。”
“我看这样可行。”赵婉晨刚说完,赵老爷子就点头同意了,毕竟这些银子都是赵婉晨自己挣的,她爱几时给几个孙子就几时给,就算她一个铜板都不给,孙子们既有山地,又有铺子也饿不着。
赵婉晨便在本子上记下了,贵重物品已经定下,剩下的就是锅碗瓢盆,这些都是要女方家给准备的,赵老太说,赵婉晨记。
她这次置办嫁妆肯定是要用到剩下的那九千两银子的,买的时候她做个单子,等地里的药材卖了,她再给补上。
确定已经齐全后,赵婉晨才回了房,洗漱完后上床睡觉,明天她要早起到镇上买嫁妆,嗯,到时让树财婶和她一起去。还有她的嫁衣和床上用品都得请村子里帮着铺子做包包的妇人们帮她做,工钱肯定得另给。
一切计划都做好后,赵婉晨便开始马不停蹄地拉着梅花娘陪她到镇上买这个,买那个,镇上没有满意的,就坐着赵八的牛车到县城,或者到府城去买。
在彩买嫁妆期间,杨清泉来下了聘礼,聘礼都是农家常见的金银首饰和布料,因为杨清泉是打算用银子换物品,所以金银首饰杨清泉准备了九套,细棉、丝绸和锦缎各色布料准备了十九匹外加两千两银票。
当赵婉晨接过杨清泉给她的两千两银票时,她差点没接住,话都说不顺溜了:“这,也太多了。”
“不多,我只恨自己没能再多挣点儿,好让你有一个风光的婚礼。”杨清泉却觉得少了。
看着手中的银票,听着杨清泉的好话,赵婉晨心里跟吃了蜜似的,嘴角的笑容怎么都压不住。
等杨清泉离开后,赵婉晨便回房将银票放进空间,这才想起她和杨清泉成亲后是要进京的,到时自然也是要把爷爷奶奶和弟弟们都一起带过去,至于家里的产业,她打算到牙行找个可靠的人,然后签死契,帮她打理。
家里的产业她是不打算卖掉的,那是六个弟弟最后的退路,也是他们的根,她身为长姐,不能断了他们的退路和根基。
赵婉晨当即拿了五千两银票,存进县城最大的银号,这个银号的总号就在京城,存了银票,拿到票据,赵婉晨回去就立即给叶国写信,让他收到票据后,就立即到银号把银票取出来,在京城看看能不能买个宅子好安置她的家人,宅子小一点也无所谓,只要不让她的家人到京城有地方住就行,等她们在京城站稳脚跟了,再换大宅子也行。
现在六个弟弟都还小,不用一人一间房,有四间房也能住得下。
做好这一切,八月十五这天,趁着五个弟弟都在场,赵婉晨便说了她即将成亲的事,也说了她要带他们进京的打算,赵文顺、赵文遂、赵文吉和赵文祥都对即将到来的京城生活充满向往,只有赵文安说他不去京城。
“为何?”赵婉晨听到赵文安说不去京城,便问道。
“我即已经决定接手家里的产业,自然是要留下来打理产业,到时我有不明白的,就写信问你。”赵文安理所当然地说道。
“这事容我想想。”离进京还有两个多月,赵婉晨想的是,说不定到时赵文安改变主意也说不定。
既然赵文安决定留下来,到时她和村长,还有树财婶说一声,这些年她和这两家处得都很好,还有因为镇上铺子的包包很好卖,村子里有一半的妇人都在为铺子做包包,她给的工钱不低,这些妇人对她还是很感激的,还有打理山上药材的也都是村子里的人,不过说到做生意,赵婉晨觉得还是要给赵文安找个有经验,又靠得住的人才行。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八月十五一过,赵婉晨又开始像陀螺一样转个不停,这边要准备嫁妆,那边山上的药材也陆续进入采收期,都离不开她。
等把所有的嫁妆都准备好,山上的药材刚刚采收完,她才刚把买嫁妆动用的银子补上,就到了她出嫁的日子。
十月二十二日夜,天刚一黑,梅花娘和赵梅花就来陪她,赵梅花是回来吃席的,但因为两人关系好,赵梅花便早一日回来给她送嫁。
三人坐在一起说了很多体己话,梅花娘则教导赵婉晨为媳之道,同时她也庆幸她婆婆去得早,虽然辛苦些,但至少不用受婆婆的气。
趁着亲娘去解手的当口,赵梅花红着脸将一个小包袱递给赵婉晨,小声说道:“晨姐姐,你今晚睡觉前看看。”
看到赵梅花红了脸,赵婉晨好奇地接过包袱,刚想打开,梅花娘就回来了,母女俩坐到亥时,听到外边来帮忙做席的村人要回家了才离开。等母女俩离开,赵婉晨才好奇地打开包袱,当看到封面上那光秃秃的一男一女时,饶时活了两世的她也只觉得脑袋轰轰的一声,除了脸上火辣辣的热,脑子一片空白,她甚至连打开的勇气都没有,忍受着扑面而来的热气,抖着手将包袱包好,直接就给扔床尾了,好大一会儿才平复下来,然后又忍不住挪到床尾拿起那个小包袱,就像个不经世事的小女孩一样。
因着看了赵梅花悄悄送给她的小人书,赵婉晨展转难眠,脑子里都是小人书里的画面,最终是因为才困才迷迷糊糊地睡去,正梦到杨清泉揭开她的红头盖,就听到重重地敲门声,还有梅花娘喊她起床的声音,赵婉晨半睁着眼,发现房里还是漆黑一片,只得拿起放在床头梳妆台上的火折子吹着,点了灯,爱困地去开门,见门口不但站着梅花娘和赵梅花,就连村长的长媳也来了,便打着呵欠问道。
“婶子、嫂子、梅花这天还没亮,你们怎么就过来了?”
“已经三更天了,不早了。”梅花娘说着第一个走了进来,拉着赵婉晨就往梳妆台走去。
赵婉晨刚坐下,就听赵梅花说道:“娘,水来了,你先让晨姐姐洗漱。”
“对对对,先洗漱,等洗漱完就让你宾嫂嫂给你梳妆打扮,咱们晨丫头今天要做最美的新娘子,美到新郎倌一看就移不开眼。”梅花娘笑眯眯地说道。
所谓的好命婆,就是儿女双全,公婆齐全的媳妇或者小媳妇,就是公认的好命婆,如果两位老太君都在世的就更加好了,但在半月村还没有出现过这样一位好命婆。
赵婉晨洗漱后,人也精神了一些,但坐在梳妆台前还是忍不住打呵欠。
等赵宾媳妇帮她打扮好,穿上三层用云锦缝制成的大红嫁衣时,外面已经日上三竿了,杨清泉不是官身,按律令,赵婉晨是不能穿凤冠霞帔的,只能穿普能百姓的大红大衣。
但她的嫁衣是用上好的云锦缝制而成,加上梅花娘又是女红高手,分别是领口和袖口,用蛋黄色绣了连理枝花纹,让整套嫁衣更加的贵气上档次,衬得赵婉晨肌肤赛雪,唇红齿白,合身的裁剪,更是凸显出赵婉晨的好身材。头上戴的是提亲时的梅花簪,在两鬓各别了三朵用粉色珍珠做成的珠花。这样的一身打扮,不但贵气,还衬得新娘子清丽脱俗,让人一看,便舍不得移开双眼。
在场的三个正看得出神,忽听到一个爽朗的女声响起:“我就说咱们家晨丫头肯定是一个漂亮的新娘子,四妹你现在看到了吧?我没说错吧?”
四人同时转头看向房门口,便看到大姑妈和四姑妈笑眯眯地走进来。
“大姑妈、四姑妈。”看到这两人,赵婉晨的开心之情,不但藏在她的语气里,还藏在她的眉开眼笑中。
“唉——”大姑妈和四姑妈走到赵婉晨面前,将她从头到脚,从前到后都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最后大姑妈才红着眼眶点头:“好好好,若是你爹娘还在,该多开心!好了,大姑妈祝你夫妻同心,早生贵子。”大姑妈意识到自己说了丧气话,赶紧转移话题。
“我也祝咱们晨儿白头偕老,早生贵子。”四姑妈也笑着送上祝福。
赵婉晨开心地拉着两位姑妈在床沿坐下,四姑妈便说起二姑妈也来了,在西屋,三姑妈还是没来,不过托二姑妈随了份子,也就三十个铜钱。赵婉晨默默听着,她虽是第一次成亲,但赵梅花成亲时,她是有去吃席的,也随了份子钱,送了新婚礼,也看到有个人有个本子专门记下哪家随了多少礼。
等她们一家进京后,她们就很难再见一次面了,特别是爷爷奶奶,想起她告诉两位老人,她要带着他们和六个弟弟进京时,两个老人都同时摇头说不愿意去,他们要留在家里给他们看房子。可赵婉晨放心不下,便和两位姑妈说起这件事,两位姑妈听后都同时摇头,表示反对赵婉晨将两位老人带到京城。
“为何?”赵婉晨不解地问道。
“爷爷奶奶们老了,经不起折腾。”大姑妈隐晦地说道。
赵婉晨毕竟是活了两世的人,想起这个世界的老人的平均寿命只有五十多岁,而她赵老爷子和赵老太今年已经六十,算是高寿了,说句不好听的,说不定哪天睡着了,就醒不来了,虽然放心不下,但还是只能点头:“我知道了。”想了想,又说道:“进京前我找个人服侍爷爷奶奶,不过到时还得麻烦两位姑妈多多过来探望,家里没个年轻人,我怕到时爷爷奶奶会被人欺负。”
“行,我和你四姑妈知道了,你们只管放心去做你们的大事,你们过好了,我们俩也才能跟着沾光。”大姑妈笑着说道。
“会的。”赵婉晨重重点头,心里想着:等把赵文安带出来了,也让他带一带大姑妈和四姑妈家的表哥和表弟们,也让两位姑妈能安享晚年。
正说着话,房门外响起赵文安的公鸭嗓,没办法,他正处于变声期,只听他喊道:“新郎倌来迎亲了。”
梅花娘一听,立即拿起放在一旁的绣着蛋黄色双喜字的红盖头给赵婉晨盖上,赵婉晨的世界立即变成了一片红。
“文安进来给你姐撑伞。”大姑妈朝房门外喊道,半月村有个习俗,就是新娘子出嫁时,得由没出嫁的姐妹撑伞,赵婉晨没有姐妹,只能叫没成亲的兄弟撑。
“来了。”赵文安声音到的同时,人也进来了。
梅花娘立即递给他一把红色的油纸伞。
两个姑妈一左一右扶着她,先到西屋拜别两位老人,才将她扶出门,一身新郎服,系着大红花的杨清泉已经站在西屋门口等着,看到两个姑妈立即拱手道:“劳烦大姑妈和二姑妈了,由我来背晨儿上轿吧。”
“我们就将晨儿交给你了,希望你能好好待她。”大姑妈此时也红了双眼,毕竟是自己看到大的孩子,感觉她昨天才出生,今天就出嫁了。
“我会的。”杨清泉郑重地承诺道,然后转过身背对着赵婉晨弯下腰,柔声说道:“晨儿来,我背你回家!”
听到那句‘我背你回家’赵婉晨差点泪崩,因为对未知生活的那点不安,也在这一句中烟消云散!
由两个姑妈搀扶着爬上了杨清泉的背,当赵婉晨被杨清泉背起来时,她才知道,原来不知何时,当年那个看着身材单薄的少年郎,已经长成身姿挺拔,能够轻易背起成年的她的成年男人,他的脚步是那样的平稳而坚定,仿佛他身上背着的是他此生的宝贝,不敢有任何的颠簸。赵婉晨双手紧紧扶着杨清泉坚实的肩膀,感觉到了双肩随着着脚步的走动而微微崩紧,但一步都没有放松,直到将她安全地放进花轿。
“娘,晨姐夫对晨姐姐真好,竟然舍得给她请花轿。”赵梅花羡慕地凑到她娘耳边说道。
梅花娘听了,双眼不离花轿,只拍了拍女儿挽在她胳膊处的手说道:“同人不同命,别看你晨姐姐现在风光,可你怎么不想想五年前,你晨姐姐是怎样的一番景象。”
“嗯,我知道了,我和晨姐姐是不同的。”赵梅花点头很是赞同她娘的话,同时也很感激赵婉晨对她们家的提携,若是没有赵婉晨,她如今也不能过着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日子。
正如佛家说的: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晨姐姐现在是过得比她富贵,可她这五年来又当爹又当妈又当女儿的抚养六个弟弟和爷爷奶奶,说句真心话,换做是她,早就疯了,不但为家里挣下那么多产业,还带富了村里不少人家。而她虽然过得不如晨姐姐富裕,但她有爹娘有兄弟,嫁的还是镇上开铺的人家。晨姐姐有的银子,她也有,只是她的不如晨姐姐的多,她有爹娘,但晨姐姐却没有,所以娘说的对,她和晨姐姐就是两种不同的人生。
而听到女儿那句不同,赵梅花不由得感慨,老人家说得没错:嫁人是让女子在最短时间内变成大人最直接的方法,不管是外在还是内心,都会比出嫁前懂得许多,也看透许多。
上了花轿的赵婉晨则要时刻保持身体的平衡,不让自己被晃出去,是谁说坐花轿舒服的,赶紧站出来,她保证不打死,这哪里舒服了,简直就是头晕目眩,山摇地动,平衡力差点的,都要被晃出轿去。想到半月村离小柳村足有一刻钟那么远,赵婉晨就头皮发麻,双脚发软。就在赵婉晨快要坚持不住时,轿子终于停下,赵婉晨也狠狠吐出一口浊气,还没来得及感叹一番,就听轿外响起媒婆的唱词。
“新郎踢轿,迎新娘——”唱词还没落下,赵婉晨就看到红盖头底下出现一双修长且骨节分,大掌里有着淡黄色薄茧的手,没听到杨清泉的声音,赵婉晨又没认真研究过杨清泉的双手,她不知道这只大手是不是杨清泉的,她担心自己闹笑话。
见赵婉晨没有伸手,杨清泉也不恼,只轻声道:“晨儿,咱们到家了,大家还等着咱们拜堂开席呢。”
听到这句,赵婉晨才放心地将手伸到那只大掌中,刚一触到,她的手立马就被大手握住,整个包住,她第一次被杨清泉拉手,也是第一次感受到杨清泉的体温,温暖却不灼人,很是舒服,她任由杨清泉牵着她的手出了下了花轿,一路跨过火盆,跨过门槛,最后停在了吵嚷的堂屋,这时杨清泉又给她递过来一根红绸,她抬手拿住,听到司仪高喊:
“一拜天地——拜!”
赵婉晨感觉自己的后颈被人轻轻推了一下,头便跟随惯性低下来,刚抬头,又听司仪高喊:
“二拜高堂——拜!”
直到那句礼成落下,赵婉晨才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人搀扶着往前走动,直到坐在了床沿上,媒婆又是一番唱词,当杨清泉离开新房到院子里敬酒时,赵婉晨的盖头已经掀下,独自一人坐在床沿等,只是那一大桌子的食物看着就很馋人啊,她今天不但早起,到现在都还没喝过一口茶,此时是饿得前胸贴后背。
她好想不顾一切坐过去大吃一顿,可想起杨清泉离开前说的让她等他回来一起喝合卺酒,就只能继续忍着饥饿坐在床沿等。
好在小柳村的人吃过席就都走了,杨清泉也回来了,看着向她走来的杨清泉,一身正红新郎服,衬得他俊逸挺拔,不知为何,心脏突然不受控制地乱跳,脸上也火辣辣的,赵婉晨低下头不敢看向他。
赵婉晨的反应,杨清泉自是看在眼中,见她竟然知道害羞,心中很是欢喜,在她面前站定,便伸出手牵着她不大娇嫩的小手,来到桌旁坐下,柔声问道:“饿了吧,先喝碗百合莲子羹垫垫肚子。”话说完,他已经盛好一小碗百合莲子羹放到赵婉晨的面前。
“谢谢。”赵婉晨轻声道完谢,才端起来慢慢喝,鼻间是从他那里传过来的淡淡酒香。
杨清泉也给自己盛了碗,陪着她一起喝。小两口安静地喝着百合莲子羹,时不时看对方一眼,每每眼神相碰,都会同时露出欢喜的笑容,然后又安静地喝自己的百合莲子羹。小小的一碗百合莲子羹,硬是让两人喝出天长地久的甜蜜感。
待两人喝下合卺酒,杨清泉将两个酒杯放到桌子上后,才柔情地看着今天异常美丽的赵婉晨说道:“现在你已经是我杨清泉的媳妇了,真好!”
赵婉晨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微微低头,然后又轻轻点头,算是回应杨清泉的那句媳妇。
好一会儿杨清泉才又出声道:“我去给你盛饿。”说完,便放开赵婉晨的手,站起来走出房间,
不一会儿便见他端着两碗白米饭进来,赵婉晨正疑惑时,杨清泉已经在她左手边坐下,一碗放到她面前,一碗放到他面前说道:
“咱们一起吃。”说着,拿起筷子夹了个鸡腿给她。
赵婉晨拿起筷子也夹了个鸡腿给他,然后说道:“你也吃。”
杨清泉没看碗里的鸡腿,而是双眼不离赵婉晨:“好,咱们一起吃。”
这幕落在窗外的杨母眼中,看到赵婉晨也知道疼儿子,她这才放心离开,见院子和厨房都收拾得差不多,从各家借来的桌子和碗筷也都还回去了,杨母回房拿了几个红封出来递给今天来帮忙的村人,把帮忙的人都送走了,她才盖好剩菜剩饭,关上厨房的门,又去关院门,这才到拿了把锁,把礼房的门也锁上。
刚刚她看过了,儿媳的嫁妆和她们家的聘礼不相上下,也就是布料那里少了些,看到赵婉晨把聘礼都一件不少地抬了回来,杨母很是满意,也不在纠结儿子给的那七十一两彩礼了,赵婉晨那五套纯金首饰就不止七十一两。
杨母见天色不早,洗刷干净后,就回房休息去了,今天她可是天没亮就起来了,现在困得很。
新房里的小两口也填饱了肚子,杨清泉站起来收拾桌子,赵婉晨也跟着站起来,想和他一起收拾,却被他按回了床上。
“我来就好,一会儿我给你装些热水擦擦身子,我娘说咱们今天是新人,只能擦身洗脚,不能洗澡。”
“嗯。”想到一会儿即将要发生的事情,赵婉晨点头轻应。
杨清泉很是麻利地把两人碗筷都洗好,又把桌子上的剩菜全都端到厨房里放好,才装了一桶热水提到洗澡间后,才进新房把赵婉晨给带过来。
赵婉晨拿着换洗的新衣服,见装着热水的水桶旁还放着一张小板凳,很是窝心。
“有事叫我,我在外面等你。”杨清泉说完,便转身出了洗澡房。
赵婉晨将换洗衣服放到架子上,便开始擦身洗脚换衣服。
等她出来时,杨清泉已经换上平常穿的衣服,她怔了一下:难道他在院子里洗了?
杨清泉并不知道赵婉晨心中所想,只接过她换下来的新嫁衣说道:“咱们回屋歇息。”
不知为何,赵婉晨在听到他这句话时,心中好一阵悸动,轻轻点头:“嗯。”
该来的还是要来,她和他又不是陌生人,也认识了差不多六年,虽然当中有五年是分开的,但再次相逢,她对杨清泉却是没有一丁点的陌生感。
杨清泉虽然走在前面,但到了新房时,他还是在门口停下,等赵婉晨进去了,他才进去,然后转身关门。
听到关门声,赵婉晨身体僵了僵,就算没有赵梅花那本小人书,她也知道夫妻之间的事情,但知道是一回事,真的要经历时,又是另外一回事。
见赵婉晨僵在原地不动,杨清泉不也催她,将嫁衣放好,才走回来一个弯腰,便将僵在原地的人儿打横抱起。
双脚突然悬空,一阵天旋地转,赵婉晨惊呼一声,人就已经落在杨清泉的怀中。
杨清泉看着她的眼神越发幽深,嗓音竟然比之前还要低沉,只见他低头附在她耳边低喃:“晨儿,我好想你。”
听到这句,赵婉晨内心一阵性动,本能地伸手环住他的脖颈,她甚至感觉得到他的脚步在移动,很快,她感觉到自己的后背贴在了柔软的床铺上,杨清泉整个人也向她压来,在离她只有两厘米远时才停住,在她以为就这样时,他竟然拉起她的手放进他的衣襟里。
赵婉晨双眸蓦然睁大,这是要开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