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能靠自己
老天像是知道今天是出嫁的女儿回娘家的日子，初二的天气比初一还要晴朗，阳光明媚暖和，赵婉晨把弟弟们都接到县主府过年，也就不用回娘家，吃早餐就和杨清泉出门逛街。
两人来的是东街，虽然街道两边很多铺子都关门歇业，但路两旁却是有许多卖各种小东西的小贩，两人并肩边看边走。
“可有喜欢的？”杨清泉低头问走在身旁的妻子，以前两人有时间逛街时，赵婉晨却是男子打扮，等他知道赵婉晨是女儿身后，又没察觉到自己对赵婉晨不一样的感情，以至于他邀请赵婉晨和他进城的那些日子，都是来去匆匆。
今天严格来说，是两人第一次没有任何顾忌地出来逛街，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杨清泉还有种恍如在梦中的错觉，曾经他以为他和赵婉晨没有未来，却没想到两人会有一天肩并肩出来逛街，还是以夫妻的身份。
“你这么问，是想要给我买东西吗？”赵婉晨抬头笑问。
“娘子若是喜欢，为夫自是要满足。”杨清泉笑答。
赵婉晨掩嘴轻笑：“好，一会儿我若是有喜欢的，一定会让相公给我买。”
听到赵婉晨喊自己相公，杨清泉心里好一阵悸动，虽然他也喜欢赵婉晨喜欢叫他的名字，但两人已经成亲，他更喜欢她喊自己一声夫君，或者相公。
“为夫等着。”杨清泉笑道。
两人继续肩并户逛街，一圈逛下来，赵婉晨并没买什么东西，首饰胭脂水粉县主府里都有，还都是上好的，赵婉晨对身外之物也不看重，反倒是看到有没吃过的吃食，都会让杨清泉买一份，合胃口的，她就都吃了，不合胃口的就扔给杨清泉，完全把杨清泉当成‘垃圾桶’来用，杨清泉却甘之如饴，在他看来，这是赵婉晨把他当成丈夫看待，才会在他面前‘放肆’，他也想宠着她。
东街再繁华，再长也逛不了一天，何况两人都没进铺子，都只是在街道上逛一圈，从东街出来，赵婉晨都已经吃饱了，便说道：“我们先走一会儿再坐车吧。”赵婉晨要求道。
“好。”只要她不觉得累，他随时奉陪，杨清泉想都没想就笑着应下了。
于是两人便肩并肩慢慢往回家的路走，马车夫牵着马跟在两人的身后。
“将军夫人说，将军想到皇上那给你请封品级。”赵婉晨说起昨天将军夫人跟她说的话，便对杨清泉说道。
“这事将军有跟我说过，我随大队回京时，皇上就问我要不要进太医院，我当时给拒绝了。”杨清泉点头说道。
“为何？”赵婉晨看着他问，太医院可是整个国家的最高医疗机构，那里的太医很多都是有品级的，也就是民间所说的官身。
“太医只是为皇宫里的人以及朝中重臣治病，但我做大夫是想给天下百姓治病，虽说在军营里只是给将士们治病，但将士们都是舍生忘死保家卫国的英雄，我心甘情愿给他们治病。”杨清泉看着前方说道。
赵婉晨牵上他的手默默给予支持，杨清泉低头看她，眼中满是柔情，他就知道她懂他。
“那这次将军给你请封品级你还会拒绝吗？”走了一会儿，赵婉晨问道。
“不会。”杨清泉笑答。
“为何？”之前拒绝，为什么这次就不拒绝了？赵婉晨不解。
“一来是因为你，二来将军已经和我说了，只是请封品级，我依然还留在军营。”杨清泉笑答。
“为了我？”赵婉晨皱眉，她听不明白。
“因为你现在是县主啊，我若是连个品级都捞不到，岂不是配不上你。”杨清泉轻轻刮了一下她的俏鼻说道。
“大男子主义。”赵婉晨皱了皱鼻，不赞同地说道。
杨清泉笑了笑，没有接她的话，他知道她只是随口说说。
待赵婉晨觉得没那么撑了，两人才上了马车。
“你明日就要到军营了吗？”马车厢里，赵婉晨坐在杨清泉的大腿上，脑袋依偎在他的颈窝处问道。
“嗯。”杨清泉轻应，身为医者，想要像普通人那样有长的假期是很难的，这也是在京中，若是在边疆，那是连过年都必须要在营中的。
赵婉晨伸手搂着他精瘦的腰，更加往他怀里钻：“日子过得好快！”她都还没好好和杨清泉约会，他就又要上班了。
杨清泉闻言，知道她是舍不得自己，拥着她的双臂紧了紧，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鼻间充斥的都是她隐隐的发香，他又何尝不想日日和她腻歪在一起，但他也知道这是不现实的，他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她也有她想要做的事情，赵婉晨现在喜欢腻着自己，是因为她太闲。
两人安静地相拥了好一会儿，赵婉晨才问道：“现在军营里用什么清洗伤口？”
“普通伤口用清水，重伤用烈酒，怎么了？”杨清泉如实说道。
“没什么。”赵婉晨在他怀里摇头说道，昨天相国夫人之所以敢刁难她，是看她没有靠山，虽然她是叶怀仁的义妹，但到底不是亲生的，虽有个县主的封号，但有名无权，而相国夫人敢和将军夫人叫板，所仰仗的是她有一个做相国的丈夫，所以她若想让身份比她高的人不敢欺负她，她就必须得变强，或是找到一个比相国更强大的靠山，而整个朝中能让她当靠山的除了叶怀仁，就是皇帝。
她唯一能取信皇帝，能让皇帝做她靠山的就是她要让皇帝看到她的利用价值，只有她的利用价值足够大，皇帝才愿意做她的靠山，有了皇帝这个靠山，像相国夫人之流，才不敢刁难她。
杨清泉以为她只是随便问问，便没有放在心上。
回到县主府，因两人已经在外面吃饱了，就直接回主院去了，回到自己的房间赵婉晨连外衣都没脱就直接仰躺在床上感叹道：“还是家里舒......你做什么？”服字还没说完，只着中衣的杨清泉便直接倒了过来，又手撑在她的两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杨清泉没回答她的话，而是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他要做的事。
赵婉晨睁大眼，不敢相信现在才中午，杨清泉竟然想和她......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自打新婚第一天过后，夫妻俩就没在白天行闺房之乐了，现在突然来这么一回，赵婉晨有点不适应。
随着杨清泉动作的加深，赵婉晨缓缓闭上双眼，双手也搂上杨清泉的脖颈。
赵婉晨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往伸旁摸去，原本睡在她身旁的人不在，而且被窝已经有些冰凉，想来是已经起床有一段时间了，赵婉晨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只知道她现在肚子很饿，只想吃东西，身体有些发软地从起来，赵婉晨摸黑掀起床帐，穿鞋起床，摸黑走到桌子旁点亮油灯，刚一点亮，房门‘吱呀’一声响，紧接着赵婉晨便听到慢慢往内室走来的脚步声，沉稳有力，一步一步不急不慢，赵婉晨转头看向连接内外室的圆形拱门，不一会儿就看到一身青衫的杨清泉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看着神清气爽的杨清爽，赵婉晨始终想不明白，明明做那事动的最多的是杨清泉，可最后累得沾枕就睡的那个人那是她，虽然睡了一觉，可她还是不大想动，看到杨清泉，干脆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等他走过来。
“肚子饿了吧，我到厨房给你准备了饭菜，还热着。”杨清泉说着，便将托盘放到面前，人则紧挨着她坐下，看着她的双眸隐隐有明亮的水光流动。
赵婉晨却是将托盘往桌子中央一推，人也跟着趴伏在桌子上，懒懒地说道：“肚子饿，可是不想动，为什么你一点事都没有？我却累得跟头牛似的？”说完，还给他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可看在杨清泉眼中，却是妻子在向他抛媚眼，他的一颗心再次蠢动，只见他抿唇一笑：“娘子这么累，为夫不介意代劳。”
赵婉晨正疑惑他要如何代劳时，人已经被他抱坐在双腿上，赵婉晨已经习惯他动不动就把自己抱坐到他的腿上，她只是不明白杨清泉想要做什么？抱着她，她的肚子就会饱了吗？
赵婉晨就这样疑惑地看着杨清泉伸出手，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鸡肉到她嘴马前：“吃吧，鸡胸肉没骨头。”
赵婉晨这才知道，杨清泉所说的代劳是喂她吃饭，两世为人，还是第一次有人喂她吃饭，赵婉晨有些不好意思：“我自己来吧。”说着伸手想要拿过筷子，却被杨清泉给避开了。
“不用，为夫难得有机会服侍娘子，娘子怎么可以跟为夫抢？”杨清泉认真地说道。
赵婉晨看着杨清泉好一会儿，见他一点退让的意思都没有，才点头：“嗯。”
虽然是杨清泉喂她，但想吃什么还是赵婉晨说了算，她说要吃青菜，杨清泉就给她夹青菜，说吃饭，杨清泉就喂她吃饭。
“你吃饱了吗？”肚子不再空空之后，赵婉晨咽下嘴里的食物问道。
“吃饱了。”杨清泉夹了块肉给她。
“是和娘他们一起吃的？”赵婉晨又问。
“嗯，放心，我跟娘他们说，你今天逛街累了，多睡了会儿。”杨清泉笑道，知道她心里想什么，他们是年轻夫妻，行夫妻礼是再正常不过，他也不知道赵婉晨在害羞什么？
听到杨清泉的话，赵婉晨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他怎么就这么贴心呢？
杨清泉却是被她的眼神看得心神一荡，低声道：“你再这样看着我，就别想吃饭了。”
看到杨清泉眼中那两团毫不掩饰的火光，赵婉晨红了粉嫩的脸颊。
杨清泉忍不住在上面偷了一记香：“先记着，一会儿吃饱了，再跟你算账。”
赵婉晨的脸更红了，低垂着眉眼不敢再看向他，她只不过是开心地看着他，就说那么露骨的话，是个女人都招架不住，她以前怎么不知道他竟然这么会撩？
为了杨清泉不再说露骨的话，接下来赵婉晨默默吃饭，不再看他，也不再问问题，整个房间十分安静，偶尔会响起咀嚼青菜时发出的声音，还有赵婉晨说要吃这个，吃那个的声音。
等赵婉晨吃完饭，杨清泉将托盘交给守在房间门口的麦冬，并让她准备热水，两人就着一盆热水泡了脚，便关门上床拥在一起说体己话，只是话没说几句，杨清泉就找赵婉晨‘算账’了。
初三早上起来，杨清泉已经出门，赵婉晨和杨母及五个弟弟吃过早餐，就开始准备她要用到的工具，初三她光是准备工具就准备了一天，初四才开干，不过仅一天，她就把她想要的酒精给提纯出来了，闻着白瓷瓶里浓浓的酒精味，赵婉晨十分庆幸当年为了考上心仪的中医药大学，她非常努力学习，特别是化学和生物，她几乎是书不离手。
“伙计，就靠你给姐争气了。”对着白瓷瓶说完这句话，赵婉晨便盖上木塞，将她忙活了两天的成果小心收好，她本想自己一个人进宫找皇帝，奈何她没有进宫的资格，只得又到将军府找叶怀仁，确定能带她进宫的人选后，赵婉晨带着她的酒精，拿上将军夫人给她的摆帖坐上马车前往将军府。
到了将军府，赵婉晨直接跟门房说她要找叶怀仁，此时叶怀仁正和将军夫人及四个儿子喝茶吃点心，听管家来报说赵婉晨要找他，很是意外地看向将军夫人，赵婉晨来将军府直接找他也就两次，刚进京还没和他家夫人来往，而那时她找他都不是空手而来，每次都能给他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难道她又做了新奇的玩意儿？”这是叶怀仁所能想到的，赵婉晨找他的原因。
“我随将军一起去看看。”将军夫人也很好奇赵婉晨这个时候来找叶怀仁的目的，要知道，她和赵婉晨可是打得火热，赵婉晨来将军府第一个要找的竟然不是她，将军夫人很是好奇。
夫妻俩让儿子们自己玩后，就相携来到前院大厅，原本坐着的赵婉晨，看到夫妻俩走进来，立即站起来迎了上来。
“大哥，嫂嫂。”赵婉晨跟两人打招呼。
“妹妹坐。”将军夫人请赵婉晨坐下，她则和叶怀仁一起走到主位坐下。
“小晨来找为兄有事？”叶怀仁坐下后，也不跟她客气，直接问道。
“大哥，我这里有好东西要给你看。”赵婉晨边说，边从宽大的袖兜里掏出一个足有食指高的白色瓷瓶。
“瓶子里装的是何物？”见赵婉晨这么神秘，叶怀仁好奇地问道。
将军夫人也是一脸好奇地看着赵婉晨手中的白瓷瓶。
“大哥闻闻就知道敢。”赵婉晨拿着白瓷瓶走到叶怀仁面前，当着夫妻俩的面打开瓶塞，一股浓郁的酒味便在大厅里散发开来。
“你哪儿来这么烈的酒？”赵婉晨站在叶怀仁这边，离他只有一步远，叶怀仁闻得最是清楚。
“大哥，这个不是烈酒，而是酒精。”赵婉晨笑眯眯地说道。
“酒精？”叶怀仁夫妻均是一怔，疑惑地看着她问道。
“是的，这是我从烈酒里提炼出来的七成五的酒精。”赵婉晨点头说道，她所说的就是前世百分之七十五的酒精，无论是平日用来消菌杀毒，还是用在医疗上，都是非常有效的。
“这个酒精能喝？”叶怀仁问道。
“不能。”赵婉晨摇头，随即又道：“但能用来为伤患清洗伤口，可以降低伤口的感染。”
“你说的是真的？”叶怀仁听后，不敢相信地站起来问道。
“千真万确。”赵婉晨重重点头，大哥若是不相信，可以拿这一小瓶到营里做试验。”赵婉晨重重点头说道。
“行，我现在就去。”叶怀仁一把夺过白瓷瓶，就直接出了大厅，事关营里伤患的生死存亡，他是一刻都不想等。
虽然杨清泉已经大大降低了战时士兵们的死亡，但还是有很多重伤患者，因为伤口清洗的不够彻底，导致伤口发火而引起高烧，活活被烧死，如果赵婉晨提炼的这个酒精真的能降低伤口感染，是不是说重伤者就不会再高烧，也就不会死了？
赵婉晨知道试验需要时间，所以叶怀仁出门后，她跟将军夫人寒暄了几句就回县主府去了，第二天，又提炼了一小瓶酒精，便安心在县主府等叶怀仁的消息。
叶怀仁既然把酒精带到营里，杨清泉身为军医自然也知道了，晚上回来就跟赵婉晨说试验的进度，所以赵婉晨一点都不着急，虽然杨清泉已经上班，但朝廷却是正月初八才上朝。
不过叶怀仁也没让她等多久，初八上午，赵婉晨就被皇帝身边的心腹太监传唤进宫，说是叶怀仁也在，还有营里的军医也在，赵婉晨一听便知道酒精试难的结果出来了，叶怀仁带上军医想来是让军医亲自解说酒精的疗效更有说服力。
赵婉晨刚进御书房，还没来得及行礼，皇帝就直接问她想要什么赏赐，赵婉晨便知道，皇帝已经知道了酒精的疗效，赵婉晨当场说不要赏赐，只想要皇帝为他出头，得知赵婉晨还对初一相国夫人的刁难耿耿于怀，皇帝当场让贾公公到相国府传他的口喻：相国治家不严，罚俸禄半年，相国夫人罚禁闭一年。
赵婉晨对皇帝的处罚很满意，当场写下了酒精的提炼方法以及注意事项。
皇帝为赵婉晨出头的事一经传出，整个京城都为之震动，他们没想到皇帝竟然会为一名小小的农家女撑腰，至此，上至皇子，下至二品官员，没有一人再敢找赵婉晨麻烦，这让赵婉晨在京城的生活更加惬意。
日子过得舒心了，药店又上了正轨，赵婉晨闲下来便做了一把鸡毛扫帚，杨母见了连说轻巧好用，赵婉晨便又拿着鸡毛扫帚来到将军府问将军夫人可有见过这样的扫帚，将军夫人摇头说没见，赵婉晨便又让叶怀仁带她进宫，她要把鸡毛扫帚的制作方法献给皇帝，至于皇帝是自己雇人生产，还是给民间生产，就不是她所能左右的了。
献完鸡毛扫帚的制作方法，赵婉晨也没有多留，和叶怀仁一起出了宫，又到将军府和将军夫人玩了半下午，傍晚时分才回县主府。
刚回到县主府，却被管家告知杨清泉已经回来，正在主院等她，赵婉晨有些意外，但丈夫能早下班，她自然是开心的，带着麦冬就回了主院。
“清泉，听管家说你有事找我？”刚进主卧，就看到杨清泉坐在靠窗的小榻上，手里拿着本书在看，赵婉晨边往他走去，边问道。
她真的很好奇，杨清泉到底有什么事要找她？心里本能的觉得应该是好事。
杨清泉放下手中的书，含笑看着她慢慢向自己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