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水苏一下反应不过来,见她终于有了情绪波动,余昭看起来高兴了点,问她接下来预备往哪儿去,若是方便,自己可以送她一程。
水苏观察着他,仔细回忆了下自己是否曾在天界见过这位仙友,而他看起来与自己年纪相仿,也从未听过他的名号,他可能不是跟自己同在天界当差。万事不过也说不定,毕竟天界神仙数众多,也许有她不认识的人物也说不定呢。
水苏:“还未请教,仙友是久住在何方地界呢?”
余昭:“东荒上胜竹林。”
东荒那地确实有一片郁郁葱葱延绵数里的竹林,只是东荒那块地归一个挺有成就的神君管,虽然也跟天界沾亲带故的,但有几块地界目前当地领主的话语权更大些,跟四大海的海君差不多一个性质。水苏还从未去过东荒,以前在南山学院念书的时候也不曾去过,所以不认识这个名叫余昭的实属常事,这人常年住竹林中,怪不得穿一身绿。
既然两人都同属仙籍,水苏也没必要再继续伪装了,她捻来一朵云让余昭一同乘坐,悠然漂浮在天际之中,低眸看着下方匆匆掠过的许多风景。
余昭坐在她旁边,竟变得些许拘谨起来,可能没先到她会自己一起乘云。
许久的沉默后,水苏才开口:“要我送你回东荒吗?”
余昭:“不必。”
水苏:“好吧。”
水苏只知道东荒在哪个位置,可从来没去过,既然余昭不需要,那就不费这个力了。她看着从身边划过的云,觉得很是巧合,下凡逛个街都能遇到跟她一样假扮凡人的仙友,空中的风有些大,吹得她微微眯起眼,余昭的长发被风吹动,有几缕被吹得飞到了她的眼前。
飞了数公里远,水苏觉得有些无聊,自己的手边还放着些在凡间买的衣物,突然想起余昭说自己是长得像他认识的人,才邀请自己陪他一起游玩的,不免好奇:“你说我长得像你一个认识的人,是谁啊?”
余昭眼睛望着前方,笑了下,很快答她:“我娘。”
水苏:“……”
因为余昭不需要水苏送他回东荒,水苏就朝着自己家的方向飞去了,她当差的地方在天界,就是传言中的九重天,是一众神仙聚众开会、当差、商讨事宜的地方,九重天上设有结界,有多重禁制防守,也有天兵镇守。内里有一些宫殿可供神仙居住,但神仙一般会在别处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居地。水苏家不在九重天里,而是在一座离天界挺近的灵气环绕的仙山之中,平常去天界当差的时候很方便。
飞到了家门口,水苏撤了云,跟余昭说:“我到了,你要进去坐坐吗?”
余昭看着眼前一处颇为幽静的居所,大门前栽种着一棵梨树,大门前的牌匾写着“雨阁”,此山灵气萦绕,飞来的时候他见山脚下有小精灵在树林之中闪过,应该是为了借此地灵气协助修炼,真是一个好地方,能住在这里,余昭想水苏的家人定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两人一起进了门后,余昭见有一个服饰清雅的女性出来接水苏,还伸手摸了摸她的肩,很快这位眉眼与水苏很像的女性注意到女儿身边还跟另一个人,出声问:“这位是?”
水苏解释:“路上遇到的。”
水苏娘请余昭进屋子里坐下,给他上了点心,不过很快将其晾在一旁,还是更关心自己的女儿的心情。余昭不声不响地坐着吃东西,一边瞧着水苏娘安慰她,零星听了几句,似乎这几日这位名唤水苏的仙子刚刚遭遇了什么不大好的事情,因为母女聊天的话语中有“还好吗”“想开点”“放宽心”类似的话语。
水苏下凡逛了一圈,除了遇到了余昭,并无其他意外的收获,她出个门母亲都要担心半天,看来是她前几日精神恍惚将母亲给吓坏了。
心中默默叹了口气,水苏让母亲放心,她并无任何想不开的心思,转眸看见余昭一直看着她们母女二人,这才想起自己还带了个人回来,但一直忽视了他。
水苏问他:“东西还吃得惯吗?”
余昭:“嗯。”
二人才刚相识不久,互相不知道对方的兴致爱好,水苏跟这个依旧陌生的仙友没过多的话可聊,自己亲娘看她没有寻短见的念头,诸如借着外出的空子去跳什么诛仙台,这会才真的放下心来。
得了空,母女二人一起齐齐看着余昭,虽然面容不大相像,可眼神与神态几乎如出一辙。本来余昭心中还有一个猜想,水苏是否与她母亲有何渊源。但现下见到了水苏的娘亲,再无疑问了,只觉得这世上竟然有这般巧合之事。
想着来者都是客,水苏娘问余昭是否还要在留下来用膳,她觉得自己女儿带回来的这个仙君看起来很懂礼数,对他的初印象不错。
余昭却无再过多停留的意思,表示时间不早了,他该启程回去,免得耽搁了。水苏起身送他出门,在临走之前,余昭问她可否给他一个联系方式。
神仙之间,联系的方式多了,有传音铃铛、空镜、观感玉牌,水苏日常用的是空镜跟其他仙友联络。面对余昭的请求,她想了想,觉得多交一个朋友没什么不好,便拿出空镜,教给他点通自己空镜的咒语。
这几日来,水苏在自己家中休息养神,纪恒的伤恢复得差不多后,果真如他所言,没有对未婚妻进行追责,也没有要取消婚约的意思,看来他是铁着心要跟水苏成婚,谁来都劝不动,只是破镜难重圆,碎了的缘分再重聚的可能性亦是极低。
纪恒可能自觉在柳织的事上有许多不对之处,因此费心思去寻来了几件稀罕物,带着东西来水苏她家登门致歉,数日未见,再看着纪恒站在自家门前的时候,她的心中却没有太多的怒气了,反而颇为平静。
见水苏没有再阻拦自己进门,纪恒心里很是高兴,提着东西进门来,将东西放好,慢慢走向她,想去拉她的手。然而水苏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往后退开了几步,避开了他的接触。
见水苏有所退避,纪恒面上满是失落,叹了口气,就在她身旁站着,似乎在想什么措辞。水苏在一旁看着,从前纪恒就生得副好皮相,很是招姑娘们喜欢,如今他的容貌同从前并无多少差别,甚至于他们二人都快要成婚了,水苏依旧觉得他是妥妥的小白脸面相。
细细想来,纪恒生得这般俊俏,除了自己,定还有别的姑娘喜欢他,现在还没成婚呢,就已经有一个完全忽视她的存在不顾一切往他身上扑了,以后日子还长,还不知道后头有什么等着自己。
水苏幻想了下婚后的日子,只觉得两眼发黑,却又不大甘心,一个男人找几十个女人,他以后可以拥有十几个孩子,而自己往后就算找了几十个男人,孩子还是得自己生,更别提拥有十数个数量的孩子。
莫名其妙地水苏心中升起了一股对抗欲,且在男性跟女性可以拥有的孩子数量上入了死胡同,她越想越觉得莫名生气,当即翻了个白眼,撇下他独自先回屋中去了。
纪恒倒也好脾气,被这么对待也无半分不悦的神色,耐心地跟在她旁边,等她坐下后,再坐在她身边。
“你那个好情人柳织呢?安置好了吗?”水苏出声问。
还没说上两句话,就往争吵的方向问,纪恒觉得很无奈,只说:“你若是不喜欢她,以后我定然不会再让你们见面了。”
见水苏还是很不快的模样,纪恒补充道:“我本来没想同她如何的,只是有天晚上不知道怎么回事,后来她就不愿意走了,所以我才……”
水苏觉得很是好笑,讥讽他:“你要是不情愿,人家还能来硬的不成?”
纪恒当晚不知他是被下了药的状态,在脑子不清醒的情况中同柳织有了□□的亲密关系,他当时没有怀疑过什么,只觉得是自己一时模糊欺负了人,且这种事没有当即查证,所有的疑点与证据早已被掩盖。
但水苏不知这些,她被蒙在鼓里太久,看到的只有纪恒的有意隐瞒。
这种误会一时半会是解释不清了,纪恒也不知该从何处解释,可他的心里还是喜欢水苏的,毕竟是从前一起念书天长地久积攒下来的情谊,还是他的初恋,不是可以轻易放弃与忘记的关系。
纪恒:“你别生气。”
水苏冷哼了一声:“哼,不生气,只有木头才会不生气,纪恒,往后若是我同别的男子出入往来,你也觉得没关系,是吗?”
愣了下,纪恒的脸色立马沉了下来,“什么?你要去找谁?”
水苏就是随口一说,还没像他一般在外头沾花惹草还死不承认,可正是因为如此才越发觉得心里不平衡,“你管我,你以为你谁?我以后想找谁就找谁。”
这会子纪恒不笑了,沉着脸拽过她的手腕不依不饶地问:“快说,你跟谁来往了?”
水苏被捏着手腕,觉得有些疼,想挣脱却被牢牢抓住,纪恒的力气极大,很难挣脱开。动弹了几下,这种急切想躲开自己触碰的样子被尽收眼底,纪恒一下站起身来,靠近她,声音变得有些低沉:“水苏,你最好不要跟其他人有什么非比寻常的关系,否则我就算是杀了他,也不会成全你们的。”
水苏瞪大了双眼,她从未见过他这种冷峻阴沉的模样,纪恒是个被多数人夸过为温柔的性格,就算是以前念书还年少轻狂的年纪时,都没见过他这般失态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