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见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纪恒心中颇为吃惊,本以为之前她在自己面前做小伏低是为了寻求庇护,现如今看她这幅形容,莫非此前种种都是装出来的?纪恒想到这种可能,又联想到若非是自己一时心软,在送走她时给她送了不少灵力,说不定不会酿成如今的惨祸,不免摇头:“难以教诲,不可教化。”
柳织反正无所谓,不就是杀了几十只成了精的鸟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什么教诲教化的,你老是说些文绉绉的东西,听得我头疼。要是知道杀鸟能见你的话,我就应该多杀几只。”
“……”
柳织没见纪恒脸色不好,自顾自地继续说:“纪恒,我跟你说,太长时间不见你,我想你想得紧,可惜都去不了你家,愁死我了。”
就这么絮絮叨叨地念了一盏茶的时间,等柳织发现自己在唱独角戏后,她眉目流转,娇嗔地询问纪恒的意见:“你觉得呢?”
纪恒这么长时间不见她,分明之前她还不是这个样子,现在却形神颠狂,心中觉得疑惑。但方才同她说话时,她总是答非所问,也不知是受到什么刺激。
当下这种局面,纪恒可分毫不敢靠近她,正思索着方法解决比较合适时,柳织见他独自站在那儿不动,得不到回应后,她径直走到纪恒的面前,想靠近些跟他说话。
纪恒察觉到柳织接近,鼻间闻到股怪异的香味,心中一紧,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单手挡在身前。他记得之前在家中的时候,柳织身上总会萦绕着一股说不清的暗香,每次她还喜欢往自己身上蹭,弄得他都不习惯。
虽然自小起就有不少的女性对他都颇为热情,但像柳织这种青天白日都想主动脱衣服往自己怀里靠的,他还没有遇到过如此奔放的。
柳织眼见自己朝思暮想的人这么防着自己,本来她的面上还挂着笑容,现下立马垮下脸来,很不高兴,满面哀怨地看着他。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柳织问。
纪恒回答不出,对于柳织他说不上讨厌,但要说对柳织有什么深厚的特殊感情,那决计是没有的。虽然跟柳织在他意识不清的醉酒夜发生过亲密关系,是他没有把握好,是存在不可饶恕的过失。但况水苏都为了她跟自己闹得不可开交,他会做出何种选择显而易见。
“你……唉。”纪恒莫名叹了口气,正想着今后该如何安置柳织比较妥当,柳织却不按常理,突然发难,猛地扑了上来,掐住他的肩膀处,由于来得突然,纪恒反应不及,被柳织结结实实啃住了脖子。
柳织也不是冲着咬断纪恒脖子那狠劲去的,她只是有点不甘心,为什么纪恒对自己就像一个无所谓的存在一样,在的时候对她施以客气疏离的微笑,不在的时候也完全不会念着她,可有可无。
不可以,不可以这样,柳织当下看着纪恒带着戒备的神色,她心中猛地涌起一股不甘。
凭什么,她就要当一个永远被人忽视的存在,喜欢的东西得不到,这世上有许多不幸的事情都发生在她的身上!
被柳织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通过暗置的透视镜观察屋内情况的神官,忙破门而入。待冲进屋内时,柳织已经被纪恒推开,她自己站不稳跌倒在地,纪恒捂住自己受伤的脖颈,皮肤上有一个鲜明的牙印,正往外细细渗血。
在旁的神官忙动用灵力给纪恒疗伤,这伤口经过短暂的处理,一时间却难以愈合,不知柳织在咬上去的那一瞬是否运用灵力在体内释放了什么物质,凭她一只蝴蝶精竟也能伤到灵力深厚的上仙,难以置信。
看身侧的神官手忙脚乱,纪恒察觉到脖颈处的疼痛,摇摇头摆手道:“不忙,她用我的灵力伤了我,是会这样的。”
闻言,屋内的神官一时语塞,竟存在短暂的寂静无声,随后神官们面面相觑,眼神交流的意思是:纪恒他这是认了?
但还没等细问,纪恒也不给他们添麻烦,看着柳织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防止她再有异动,纪恒也将他跟柳织之间事情的缘由,大致讲与跟办案的神官们听,这一切,都要从那晚他在家中喝醉酒说起……
除了某些太过隐秘的细节纪恒没有透露,其余的都说了,神官们听得神色各异,毕竟关于天界赫赫有名的美男子亲自讲他自己的绯闻艳卦,也是不多见的事。完事后神官们总结,这就是一起由于生得太过貌美,在众多吸引到的仙子中,偏生遇到了一个神经病的案例。
神官们理清来龙去脉之后,得出结论,这只蝴蝶精就是极致迷恋貌美的纪恒仙君,偏偏纪恒仙君又是的温和的性子,对着女子向来温柔有礼,有求必应,这一来二去,纪恒倒是无所谓,这只缺爱又心理扭曲的蝴蝶精,先变得不正常了。
正所谓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即使是神仙,也逃不过命运的捉弄。
神官们都出屋子外头商量该怎么处理这个事,其实这事说好办也好办,简单粗暴的方法就是让柳织伏罪认诛,再来让纪恒负点连带责任,关他个一年半载,这事也就过去了。但若是想让纪恒完全无罪,则有点麻烦,需得让柳织自己认下所有的罪行。
屋内,纪恒看着被捆在椅子上,勉力挣扎面容扭曲的柳织,他皱起眉头,心中略微不忍。
但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就在众人都在想该如何结束这场闹剧比较合适,一道闪闪发光的御令凭空出现在神官们的面前,说要带纪恒跟柳织去凌霄大殿。
神官们面对这种意料之外的突发状况,平时天帝忙各种大事,神龙见首不见尾,一般是上仙、上神级别的神仙叛变堕魔、神仙大范围残害人界生灵,或者某片区域出现了灵力枯竭诸如此类的大事件,怎么今天突然……
虽觉得吃惊,可还是遵照御令,几个瞬移便将二位带去了凌霄大殿,到场后神官们负手退在一旁,想看看天帝如何处置他们。
天帝不愧是天帝,虽在此之前从未见过柳织,但已经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天帝由于已经是到了与天地共生的级别,平日可拟作云、雨的状态存在,年纪已经说不清的高,但此时化作人形的面容却看上去依然与人间三十来岁的男子一般无二,神情肃穆。他的目光自上而下俯视着柳织,有种不怒自危的味道,距离虽近,但声音却有种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空灵:“你可知罪?”
柳织这几日被折腾得够惨,神官们虽无用仙术对她进行严刑拷打逼供,但为了不让她逃跑,那些细小的法术作用在她身上,加上她连日来发疯似地进行屠杀,体力消耗过大,被带到大殿后站不稳跪坐在冰凉的地面上,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
知罪?她应该知什么罪?柳织觉得很可笑,但是此时此刻她手脚无力,若是站起身来对质,肯定能显得更有底气些,可她站不起来,只有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哈哈哈,我不知罪,我没做错什么。”
纪恒规矩地站立在她身边,不敢出声,低垂着眼睫,看起来一副温和乖巧的模样,若非因为也在柳织身旁,没人会相信他跟柳织是一起被问审的共犯。
天帝肃穆的面庞毫无丝毫波动,看柳织的目光亦如过往见惯的蜉蝣苍生,“无辜残害生灵,竟毫不知错,难以教诲,不知悔改。”
柳织还是笑,天帝看她如此形容,也不发怒,像是已经见多了此种,他继而将目光转向纪恒,“纪恒。”
纪恒:“是。”
天帝:“她此番作为,你可知晓?”
纪恒:“我不知。”
天帝:“既如此,为何当初要赠她灵力,当事物拥有超过自身能力的力量又不能掌控时,将发生难以预估的事情,此道理,你不知?”
为什么要给她灵力,这个缘由要追究起来,可太难说了。纪恒的眼角余光看到柳织的一片衣角,他停了下,缓缓说:“是我的疏忽,还请陛下莫要太过责难她。”
由于今日难得天帝归来,因此天界赋闲的神仙们听到了风声,就抽空过来看热闹,没一会,大殿周围便稀疏围了一圈神仙。当然多数神仙都认识纪恒,就是跪在他身边的那个女子,倒是看起来很眼生。
不过,还是有记性好的神仙,记起来纪恒在成婚前,貌似跟别的女人瞎闹过一阵,惹得他现今的妻子很不高兴。虽有听闻,但诸仙还未见过那个插足的女子的面容,已知纪恒仙君同他现今的妻子是同窗修行数百年培养的感情,他俩天界刚上天界那阵,有不少仙子向他示好,但他都不为所动,久而久之也就没仙子再去自讨没趣。而那个未知的女子竟能插足在他们之间,不知是何等的姿色,能让纪恒心动?
不久,大殿周围响起一阵窃窃私语声,不过声音断断续续且细碎,听不清到底在说些什么,但用心思简单猜想一下,就知道也不会是多好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