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药酒,我的毒我来解
小夭浑身通红高热,迷迷糊糊的唤了好几遍也不见醒。
涂山璟在家里也是养尊处优惯了,突然要照顾病人,而且是自己的心爱之人,陡然间变的笨手笨脚了起来。
他先是找了些驱寒的药材准备熬药,又用粗布沾水贴于小夭额部。
满眼的心疼,全心的沮丧。
“小夭,你一定要好起来啊,怎么就生病了呢。”
涂山璟眼曚低垂,心也慌慌的有些不安,那种不安就好像是当时相柳要来抢走小夭时一样。涂山璟明知道在小夭心里的分量比不过相柳,但在爱情的战役中,他从来都不想做什么逃兵。
他不是什么心软之人,也绝不是纯善的傻子。面对小夭的爱,他绝对不会是善罢甘休主动退出的那个人。
相柳回去之后,疲惫感也十分厉害。白皙的小脸上渡上一层灰白,少年在破败的茅草屋内找了一个地方安身。
九命相柳啊,他虽然活了下来,但要恢复到如初,大抵还要需要三四百年的时间。
少年一脸疲惫,心中是无法安抚的痛意。
少年明明觉得自己已经可以是一个置身于事外的局外人了。但为什么面对小夭的哭泣还会这么的怨恨自己。
明明是那只蠢狐狸没能把小夭的心全部填满,相柳却觉得都是自己做的不对。
之前的九命相柳是多么不可一世的强大,如今的少年相柳在为活下去四处奔波。他虽是被洪江再次求情救下,但他也同样是身受重伤,在毒气弥漫的黑沼之内,那时的他还有半命的灵体一息尚存,如此这般,如何让相柳不去珍惜活下去的不易。
那毒气中充斥着相柳对这一世的不甘,对生念的绝望。他背负着太多太多,一路总来他总是那个默默受伤、承受一切的人。并不是可怜虫,相柳善良的认为,这世上总有人会有人受苦,那为什么自己不能当那个受苦的人呢?他这辈子已经太苦太苦了,他不介意再苦一些,只要他身边的人可以幸福就好。
休息了一夜,相柳苍白的脸才又一点回血。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少年就起身出去了。
他要去玉山王母那里,王母早已仙逝,却还留下了满山的旧相识。
那时的相柳曾在洪江手下当差,王母私下与洪江的私交极好,相柳经常帮着洪江跑腿的来回取送东西,一来二往之下小相柳就也算得上是半个玉山人。
阿獙是个憨兽,长着一双美丽翅膀却不能翱翔于空,相柳到时,那个憨憨正趴在一块平整的巨石之上睡觉。
“阿獙。”
玉山的环境极好,真有那种世外桃源、仙气飘飘的感觉。王母逝后,阿獙和其他山海经怪们一起守护着玉山,时间一久也就变的懒散起来。
阿獙懒洋洋的睁眼,看到竟是三百年前已亡的相柳旧识,错以为自己还在做梦,翻身就要接着偷懒睡去。
“阿獙,是我,相柳啊!”
阿獙的耳朵抖动了几下,确定声音不是出自梦境而是现实。猛然的从迷糊的睡意中惊醒。
腾身而起,巨兽在石板上跃起之后,一阵白雾幻化成了人形。
“相柳?你不是三百年前就死了吗?”
“洪江给黑帝求情,让我用半条命苟活于世,现如今才算是恢复了一些之前形态。”
“哦,这样啊。你上次让我给皓翎王姬大婚时送去的贺礼,我已经送去了,为何不亲自去送。”
相柳无奈笑笑:“若是一个将死之人送过去的贺礼,未免有些晦气了。”
阿獙性情单纯到了极点,看着相柳却也不知道要如何安慰。
“以后准备怎么办?来玉山安家吧。”
“算了算了,我散漫惯了,你知道我的,留不住的。”
“确实,你做到一些事总让人摸不清头脑。来都来了,旧友重逢,要不要喝酒?”
阿獙热情相约,三百年了,王母离开之后,玉山好久没有来过外人。
“我来,是有事求帮忙的。”
“求?大可不必这般客气,你说什么事吧,我阿獙能帮你的一定帮你。那日你以性命做筹码去解开同心蛊的时候,我实在佩服的你勇敢。谁让我是个阿獙,没有天大的本事,但若我能帮上忙,一定义不容辞。”
相柳只不过是苦笑一下,说到:“玉山是不是有一种草药叫做急性子凤仙花,我需要几株,可否送我。”
“没问题,要凤仙花做什么?你还能中毒不成?”
“也不是没有可能,我也会中毒的。”
阿獙看着相柳满脸的真诚,他却不愿意相信相柳这只剧毒之物竟有一天也会中毒。
“好,念在旧友的面子上,你要多少都能给你。”
阿獙在山间唤这青鸟,王母座下的青鸟一身碧翠,双目只见是冷艳也是睿智。
“青鸟,想要你几株急性子凤仙花。”
青鸟在王母座下的时间最长,她看向少年一瞬,觉得有些难说明的眼熟。
炙热视线从看上少年的那一刻就没有再离开过。
“咋地?青鸟,你是不愿意?”阿獙看着青鸟呆呆伫立在相柳身边,有些尴尬。那鸟一直陪着王母,很少见过生人。
这回可能是大鸟第一次见到这么没的少年相柳。
“啊~”鸟兽开智一般都晚,而且也不贪念人族的模样,所以一般的鸟兽最喜欢用自己的真身示人。
青鸟没有说话但也觉得尴尬,丢下了三株急性子凤尾花就飞远了。
相柳捡起地上的凤尾花,看着阿獙客气的笑了起来。
“等我寻来好酒,和你一起饮酒啊,别天天的睡大觉了。”
“嗯。”阿獙摸着头脑勺的憨笑,明明是只大妖,却人畜无害的活了这么多年。
相柳没敢逗留时间,唤来毛球就准备离开。
走之前相柳给阿獙又嘱咐了一遍。
“我没死的事情,还请阿獙兄帮忙保密。”
玉山阿獙虽也不是十分明白,却一口答应。
“好。”
清水镇外,少年的茅草屋内,桌子上摆着满目琳琅的药材。他不是小夭,自然不懂这些名贵的药材到底能有什么功效,但他读过几本书,也知道灵草之间的一些的简单作用。
少年只是知道这些药草都很名贵稀缺,而且是他能寻来最好的解毒草药。
若是把灵药泡酒给小夭日日送去,或许有一天,小夭体内的余毒会完全清除掉。
一想到这里,少年不愿意多怠慢一分一秒,紧张的开始忙碌起来。
相柳身死前的剧毒绝不能马虎对待,少年如今想来,头上依旧会冒有汗珠,心有余悸。
三日后,少年提着酒壶晃晃哒哒的前往回春堂,那个曾是玟小六的家,那个曾是宝柱的家。
“今日,没有开诊吗?”
少年将身子探过底盖围墙往里面看去。
涂山璟正在院子里熬药,看到是少年而来,一脸不悦。
“没开诊,你回去吧。”
“怎么没开诊啊,我的手伤好了,特意来送酒答谢的。”
涂山璟犹豫一下,看着眼前和相柳一样容貌的少年。但他坚信相柳早就身死,不可能还能活着站在自己面前。
“药师病了,在屋内休息,今天不开诊的,你回去吧。”
“生病?”
“嗯。”涂山璟依旧坐在院子里认真熬药,丝毫没有要给少年看门的架势。
少年心笑一下将手中的酒壶拿了出来。
“让你的药师喝了这壶酒,就能好。”少年把酒壶放在低矮围墙上。
涂山璟眼神冷冽的盯着少年,就像是盯着一只猎物一般。涂山璟从来不是温柔的人,他对坊风意映曾经说过,仇恨不会熄灭仇恨,杀了她也只不过是泄愤罢了。
涂山璟若没有雷霆手段,又怎么可以在涂山那个狐狸窝做个逍遥公子的同时又巩固住整个涂山?
涂山璟看看酒壶,又看看围墙外的少年。
“你到底是谁?”
涂山璟站起身子,直立的看着少年。若他是相柳,涂山璟一定会想尽办法让他消失。
少年只是笑了一笑。
“若你真的心疼小药师,就让她把酒喝了。”
“你到底是谁?”涂山璟不死心的追问,他怕会和自己想的一样。他怕有人会打扰到他与小夭的生活。
无论是谁,即使是救过自己相柳,他也不会手软。
少年轻笑一声,只不过是留下一句。
“记得让她喝了。”就潇洒离开。
清水镇回春堂外的少年只不过是留下了一壶药酒,却也将涂山璟的内心击碎成了千万碎片。
但也是神奇,涂山璟真的将少年给了药酒给小夭喝了下去。上午喝的,下午就能够清爽的醒了过来。
“小夭,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璟忍着心痛看着小夭。
小夭慌慌有些晕沉的脑袋,说不明白。
“我怎么了?”
“昏睡了好几日了,你到底是怎么了。”
小夭默默的低下头,她回忆去在梦境之中的一幕幕,白衣将军惨死的画面就在眼前,她却无能为力。
小夭犹豫的说了起来:“我,可能是中毒了。”
“这药酒是你做的?”小夭看着桌边还放着的半碟清酒,里面的味道她在熟悉不过,是玉山的急性子凤尾花。小夭曾在玉山跟着王母学习过八十年的药理,天地之间的灵草妙药她也见过许多。
能想到用急性子凤尾花入酒解毒的方法实属妙哉。
涂山璟犹豫之间,眉宇凝沉。
“不是我。是那个酿酒少年送来的。”涂山璟实话实说,他不会骗小夭,永远不会。
小夭一惊,看向了桌子上的药酒,心中疑惑开来。
“他怎么会有急性子凤尾花?他难不成去玉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