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在郁阳的日夜期盼下，终于到了夏日祭这天，便利店的店长也要去参观，所以下午很早就关门了，她也早早就回了家研究浴衣的穿法。
虽然她很想找个人帮忙穿，但叶菜下午有事，其他人她又不是很熟，只能自己动手了。
她在网上找了个视频，看了半天也没搞懂怎么穿，自己摸索半天好不容易穿上了，却系不上腰封。
“啊啊啊，糟糕糟糕！”她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到约定的时间了，可是她衣服都还没穿好。
“怎么办？怎么办啊？早知道就多练习几次了！”郁阳欲哭无泪地看着乱成一堆的浴衣。
另一边的青竹，阿雪正在试图劝说灰二穿上浴衣。
“你想啊，小郁才来东京多久，她肯定没体会过这些，你穿了不是能给她一个惊喜吗？”穿着浴衣的阿雪循循善诱。
就连尼古前辈也穿上了浴衣，只有王子穿着短裤和他的宅男短袖一脸颓丧地站在一边。
灰二本来也不打算穿浴衣的，他都好几年没穿过了。
“你不是要表白吗？正式一点不好吗？”阿雪口干舌燥，恨不得直接上手给他身上的T恤给扒了。
“是吗？”灰二觉得他穿着这身也挺正式的。
“漫画里，男女主在夏日祭表白，一般来说都会穿浴衣。”王子终于活了过来，最后助攻一把。
“啊，这样啊。”灰二忽然想起了他那天在郁阳衣柜里发现的浴衣盒子。
于是他放弃了T恤短裤，找出了他还是高中时候穿过的浴衣。
“好久没穿了啊，好奇怪啊。”他穿好浴衣，看了看自己，一种陌生感油然而生。
“不奇怪！”阿雪和尼古同时开口。
与其说奇怪，倒不如说是太帅了。
灰二原本长相就清秀帅气，平时的运动衫健气阳光，而穿上浴衣后则有一种与平时截然不同的温润气质。
“好吧，我先去接小郁了。”他看了一眼时间，也不纠结到底奇不奇怪的问题了。
“武运昌隆。”阿雪和尼古站在青竹门口对着灰二挤眉弄眼。
王子刚想悄摸上楼，被阿雪一把揪住后颈：“好了，现在我们也出发吧。”
“我不想去啊。”王子弱弱反抗，他只想待在屋里看漫画啊。
“说什么呢，这可是夏日祭！”
——
灰二刚到郁阳家楼下，就接到了她的电话。
“灰二哥，您能……帮帮我吗？”
她的声音有种难以启齿的羞涩，似乎是遇上了什么难题。
郁阳勉强把浴衣穿好，看着束手无策的腰封无奈地给灰二打了电话。
灰二还以为是什么事，结果一进门就看到郁阳散着长发站在镜子边，手里还拿着一条腰封。
看到灰二的瞬间郁阳眼神就开始游离，这个人穿浴衣也太好看了！
她捂了捂心口，偷偷欣赏他的美色，黑色浴衣很适合他，她的目光从交叉的领口露出来的脖颈一直看到若隐若现的胸口，又慢慢移到他脸上。
“乱瞟什么呢？”灰二屈指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制止了她越来越放肆的眼神。
“啊？没什么！没什么！”郁阳一手捂着额头，一手把腰封递向灰二：“我弄不好腰封。”
她不甘心地撇了撇嘴角，她本来是想全部弄好之后直接给灰二一个惊喜的，但谁知却变成了现在这样，惊喜全都没了，惊吓还差不多了。
“我来吧，转身。”灰二笑了声，从她手里接过腰封。
郁阳听话地转身，背对着他，她的浴衣穿的有点松散，拨开长发后，一大片白皙细腻的后颈便从松散的领口处露出来。
她挺瘦的，低着头时后颈的骨头会凸了起来一点，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莹润的色泽，看着那截莹白的后颈，灰二忽然觉得嗓子有点干。
他心跳乱了一瞬，匆忙移开视线，拿着腰封环过她的腰身，整理好浴衣后在她后腰处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咳嗯，好了。”他直起身，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
“诶？这么快？”郁阳转了一圈，浴衣丝毫不松散，她眼神亮晶晶地看着灰二赞叹道：“哇，灰二哥你真的好厉害，我弄了一下午都没弄好，你一下就弄好了哎。”
说着她就坐在桌子前开始笨拙地盘头发，她没怎么盘过头发，动作很不熟练，总是盘好了一边另一边就掉下来了。
灰二看不过去，从她手里拿过头发：“我试试。”
他的手指轻柔地穿过发丝，动作熟练地盘好了头发，郁阳把樱花簪子递给他：“用这个吧。”
他仔细地为郁阳簪上发簪，整理好每一根发丝后才放手。
郁阳站起身，转过来看向他。
此时恰好外面的路灯亮起，照亮了郁阳的脸。
她似乎化了妆，脸颊粉白，眉眼比往常更精致，被红色的衣服一衬托，更加灵动可爱了。
他有点移不开眼睛。
“不好看吗？”郁阳被他直直盯着，不免耳根发红，她好久没化过妆了，也不知道今天的妆容怎么样。
“很好看，很美。”灰二张了张口，他似乎想用更多词语去夸赞她，可说出口的语言却如此匮乏。
“那就好。”郁阳看到灰二的耳根也红了，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他脸红的表情。
“我们快走吧。”郁阳低下头，拿过巾着袋就往外走去。
这个气氛太奇怪了！郁阳用手扇了扇风，希望脸上的温度能降下去一些，还好她今天涂的粉底够厚，希望灰二不要看到她的脸红。
穿着日式木屐的郁阳还不太适应走路，她歪歪扭扭地走了几步，被身后的灰二牵住了手。
“诶？”郁阳刚降下温度的脸又开始升温了。
“这样你走的稳一些，而且人多会走散的。”灰二语气平静淡定，但耳根却慢慢变红了。
郁阳偷笑了一下，回握住了他的手，反正今晚也是要表白的，就当提前行使男朋友的牵手权了。
夏日祭真的如同动漫里那样盛大，街道上到处都是灯和人，郁阳兴奋得眼睛都在发光，对什么都好奇，她像鱼儿一样在人群里穿梭，灰二被她拉着踉跄前行，还要护着她不被人群挤到。
灰二觉得他的木屐都要被踩掉了，他就应该穿运动鞋才对。
可是郁阳脸上的笑容是那样灿烂美好，这又让他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哇，好漂亮的刨冰啊！”郁阳站在刨冰摊位前，双眼亮晶晶地盯着装在精致纸杯里的刨冰。
“买，给你买。”灰二对她的眼神完全没有抵抗力，别说刨冰了，就算郁阳现在说她想要星星他估计都要想办法摘下来给她。
“谢谢灰二哥！”郁阳拿着勺子挖了一大勺刨冰放进嘴里，清新的果味混着冰沙在口中化开，酸酸甜甜的味道瞬间充满了整个口腔，郁阳被冰得边捂着嘴边跺脚，费劲地把冰沙咽下去。
灰二忍俊不禁，他拿出纸巾擦去郁阳嘴角沾上的冰沙：“慢点吃，我又不会抢。”
郁阳脸色微红，轻哼了一声：“我以前又没吃过，忍不住嘛。”
灰二拍拍她的头顶，温柔地看着她笑。
郁阳太过于兴奋，几乎每经过一个摊位上都要停下来看看，就算不买不玩，她也要看着别人玩。
简直就像小孩子一样。
在烟火大会开始前，所有人都在向前走，只有灰二拉着她逆着人流方向走。
“我们要去哪儿呀？”郁阳边吃零食边问。
一路上灰二给她买了不少吃食——苹果糖、大阪烧、巧克力香蕉等，直到她怀里抱不下了，灰二才放弃了他的投喂。
“去一个绝佳的看烟火的场地。”灰二对她眨眨眼睛，然后艰难地逆着人群往前走。
灰二带着她去了神社，走上神社的长楼梯后，神社侧面有一个小小的观景台。
“这里也能看到很棒的烟花。”灰二松开她的手，靠在了栏杆上：“以前我喜欢一个人来这边跑步，偶然发现了这个地方。”
从这里看下去可以看到整个多摩川，如潮的人流陆陆续续涌入了河边，星星点点的灯光在河边亮起，倒映在河面上时仿佛星星坠入了水面。
“真美啊。”郁阳喃喃自语。
风从她耳边吹过，带来了下面人群的熙攘声，明明她离人群很远，却好像此刻她也身处其中，享受着人间喧闹的烟火。
灰二忽然说：“小郁，闭眼。”
郁阳虽然不明所以，却还是乖乖闭上了眼睛，属于灰二的气息从她身后包裹而来，将她整个人笼罩其中，他低头贴近了她耳边，轻轻说道：
“郁阳，我喜欢你。”
灰二开口的瞬间，彩色的烟火划过天边，在巨大的轰鸣声中，五颜六色的烟花在两人头顶炸开，盛开了一朵朵绚烂的花。
郁阳猛地睁开眼睛看向他，绚烂的烟花在她瞳孔中接连盛放，天边的巨响持续不断，而落到她耳中的只有灰二那一句喜欢。
这句灰二是用中文说的，他的声音很好听，说起中文来有一股别样的温柔，一句普通的喜欢从他口中说出来，却变得格外缠绵多情了。
“你，你再说一遍！”郁阳捂着嘴，泪水从眼中夺眶而出。
“小郁，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灰二又用日语说了一遍，他伸手捧住郁阳的脸，温柔地擦去了她的眼泪。
郁阳说不出来话，只能疯狂点头。
她的眼泪在烟花映照下也带上了斑斓的色彩，灰二盯着她泪蒙蒙的双眼，心底一动。
他伸出手掌盖住了她的眼睛，然后慢慢凑近她，他们的气息交融在一起发酵成滚烫的暧昧，紧接着，他在她唇上落下了一个吻。
天边的烟花接连绽开，而在夏日的烟火中，灰二吻了她。
他们在夏日接吻，春日信笺上的那句诗成了真。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