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研磨原本和皆实从游戏重置发售，然后不知怎么的，就一路聊到了游戏改编电影。
“《魔O世界》改编的电影评价不是很好呢……虽然我觉得还可以。”皆实有点可惜。
“嗯，我也觉得还不错。”研磨点点头。皆实投去意外的眼神，他耸耸肩解释道，“我也不是原教旨主义派的。拍成那样不也挺好，对没玩过的人来说也挺容易接受的。什么东西就必须是那样，不过是人们因为对人生的其他方面缺乏掌控，在这种地方变相宣誓自己权利的方式罢了。”
“哦……”皆实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没有完全理解，只觉得研磨很厉害，好像对什么都有一套道理。
“话说，《怪O猎人》怎么样了？”研磨状似无意地问她。
皆实眨眨眼，有点心虚，她刚开始玩不久还在新手关，但她为了面子没说出来，“嗯，孤爪同学发的攻略很有用。上手很快。”
“比、比如说谁的？”研磨一下变得有点奇怪起来。
“嗯……”皆实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口，“比如说有一个叫KODZUKEN的博主发的，就很有用。”这绝不是她在偏袒自己的小伙伴，而是KODZUKEN的攻略确实比起其他博主更加全面易懂。
“是、是吗？”研磨心中暗喜，但脸上还是维持着镇定。他装模作样地说道，“我也是网上随便找的。搜了一下教程，那家伙好像排名还挺靠前。”
皆实看着他颤动的嘴角，歪了歪头，认真地给现实中的小伙伴安利网上小伙伴：“是吗？KODZUKEN这个博主我很常会看，他可以说是我最喜欢的博主之一了。说起来，他也有做孤爪同学喜欢的那个D&D游戏的教程呢。”她边说边掏出手机给研磨演示。
研磨从善如流地凑过头去。皆实要展示的内容他一清二楚，但是心里还是不可避免地一阵暗爽。
两人凑在一起看着小小屏幕上的内容。短暂的视频播完了，算法不给人喘息地立即推荐了另一个。研磨也没有离开的意思，两人顺势向算法屈服。
研磨自然的态势让皆实也没有为两人过近的距离任何的不适，相反，他垂落的黑发为她隔绝了大部分光线，让她感到一种未体验过的安心感。
她悄悄从屏幕上抬起头，“他的眼睫毛好长。”她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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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藤柚希的到来惊醒了沉迷在视频中的两人。
“柚希！”皆实惊喜地叫道。
“小实！”佐藤柚希一下跑过来抱住皆实，“穿校服也很可爱呢！”
研磨：…………..？
他看着亲热的两人，感觉到了自己对女生的不解：这就是女孩子吗？一下子就抱在一起了？他不懂。
他抬头望了望天，又低下头蹭了蹭鞋底不知道什么时候蹭上的泥，清风吹胀鼓膜，一秒被拉得像一年那样漫长。
风将他的发丝吹进眼睛。他不适地甩了甩，看向被放在一旁的便当盒和游戏机——
——要不......先回去了吧。毕竟......今天的日常任务还没来得及做......要不要和井上同学说一下呢？
他有些犹豫地抬头——
“啊，孤爪同学也在啊！”没成想立刻被佐藤叫住了，“你们两个一起在这里吃午饭吗？”
“诶，”皆实一下猝不及防，“啊，嗯……”她支吾着不知道怎么回答。
幸好佐藤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停留，“说起来要恭喜你们呢孤爪同学。听说男排赢了这次预选赛。”
“啊，嗯，谢谢。”研磨猛得被点名，都忘了要吐槽男排的胜利和他并没有关系。
佐藤同学是个很健谈的女生，几乎不给他喘息的时间，“听说现在的男排部，特别是二年级的副攻和自由人都超级厉害呢。”
“...嗯...是很厉害。”研磨附和道，他余光瞥到皆实困惑的表情，解释道，“副攻和自由人都是排球选手的位置。”
“哦......”皆实点点头，“孤爪同学是副攻吗？”
“不，我的身高当不了副攻。”研磨习惯性自我插刀。
”我是二传。”察觉到话里潜藏的攻击性，他又补了一句。
“诶，你是二传吗？好厉害啊孤爪同学！”佐藤惊喜道。
皆实也向研磨投去惊讶的目光，“诶，二传是很厉害的职位吗？”
“很厉害的！”佐藤抢着回答，“是全队的指挥者和明灯！”
皆实震惊，“那真的好厉害！孤爪同学是队长吗？”
“不，不是队长。”研磨叹口气，有些懒得解释，但是看到皆实清澈的目光，他话锋一转，“这个解释起来比较麻烦，要不先坐下来吧？”
佐藤和皆实乖乖并排坐下，研磨面对她们坐在花坛边上，叹出一口气，线性的声音开始平铺直叙般讲解起排球一个个位置的作用和职责。
皆实发现他像是一个熟练老手，脑海中已经有成熟的底稿，讲解的时候直截了当又简单易懂。他好像讲解游戏的时候也是这个风格，淡淡的，但是又极具说服力。
在研磨详细的讲解和佐藤同学热情的补充下，皆实对于排球这项运动大概了解了80%，她总结性地点点头，“这么说来，孤爪同学果然担任着很厉害的角色呢。”
“不，不厉害。”研磨无奈地说道，“厉害的是团队。排球是比起突出个人能力更注重团队协调性的运动。怎么说呢，就是比起‘网的那边是对手’，更重要的是‘网的这边是伙伴（味方）’这件事。”
他的最后一句话戳中了佐藤柚希，她猛得正坐起身，倾向研磨，“是的！孤爪同学！就是这样的！说得太对了！排球！就是这样的！一项！特别！特别！”她深吸一口气，“伟大的运动！”
？！研磨被她的气势吓到了。
——女人好可怕。
他撇过头去，求救地看向皆实。
皆实倒是觉得对喜欢的事物抱有如此热情的佐藤非常可爱，她笑了笑，“佐藤同学果然很喜欢排球呢。”
“嗯嗯嗯嗯。”佐藤柚希回头疯狂点头，她一下抓住皆实的手，眼睛亮晶晶的，“小实也想要打打看吗？”
皆实无法拒绝（她对小动物类一向很弱），“是的，我也想试试看呢，这项伟大的运动。”说完，她转头看向一边的研磨。
佐藤柚希立刻get到hint，“那我们明天一起来玩吧！孤爪同学也一起！”
研磨立刻拒绝道，“不，我明天...”接收到皆实晶亮的眼神，他立刻败下阵来，“可能...可以吧？”
无视了他上扬的句尾，皆实开心地笑了，“嗯，那就说好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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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研磨一直在想怎么找借口合理不去第二天的这个新增的排球训练（他还是想打游戏！）。或者说借口是有的，重点是怎么对井上皆实开口。他回想起昨晚看到她的蓝鸟关注了排球科普的账号，在她寥寥无几的关注列表中显得异常突兀。
他又想起了他们那次无疾而终的约定，那个没有不知道味道的甜点。
——嗯.....是不是去了比较好呢？毕竟...之前都决定要教她了。
——但是她已经有佐藤同学做朋友了...
A friend for a friend，以友换友。
‘既然我给她找到了一个新朋友，那我这个「老朋友」是不是可以退场了？’
他内心一瞬闪过这个念头。
他一直磨蹭到中午，都没有勇气给皆实发短信说中午不去了。
“哟，孤爪，”之前被他“救了一命”的土桥陡然出现。他挪到研磨桌边，神神秘秘地开口道，“今天中午，C栋1楼理科教室。”他挤挤眼，“你懂的。”
“？”研磨没懂，他把头垂得更低了：他不想看猥琐男子高中生摆这种表情，谢谢。
“唉哟，就是那个啦～那～个～”土桥改用肩膀嗔怪地搡了他一下。
“研磨被搡得猝不及防地咚”地一声撞上了桌子，对异常现象敏感的群居动物们猛得安静下来，开始寻找声音的来源，确认阶级有没有在刚才的一瞬被重塑。
研磨边叹气边偷偷瞪了土桥一眼：这家伙果然也是个危险人物。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没想到孤爪你这么瘦。”土桥一边抱歉地把他扶起来，一边顺势凑到他跟前，毫无遮拦地喷洒着口气：“是那个啦！MINAMINZ的后援团聚会！这次是核心成员聚会，没有熟人介绍进不去的，所以不能在教室里声张。”
研磨：......哦。
他默默后仰了10公分。
“这次是会长说给我特别机会让我带人，我这不是想到孤爪你了么。”土桥嘿嘿着用食指在鼻子底下搓了搓，给了他一个“哥俩好”的wink。
研磨：......那还真是谢谢你了。
他拒绝道：“谢、谢谢。我中午还有事，去不了。”
土桥大为不解，嗓门也陡然升高：“你在说什么呢孤爪，这次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错过了可没有下次了！”
研磨皱着眉头看被他嗓门吸引过来的众人，盘算着如何快速脱身。
幸好被土桥的大嗓门吸引的不只是看热闹的众人——
“啊，孤爪同学，你在这里啊！”佐藤柚希闪着救世的金光走来，“一会儿中午...”
“中午有事是吧！我们赶紧走吧。”研磨立刻起身走向佐藤柚希，快速头也不回地说道，“谢谢你土桥同学，可是我中午真的有事。”说罢闷头向教室外走去。
佐藤柚希不解的眼神在他们两个中间转了转，只能“嗯嗯”附和着追随研磨往外走。
阴暗的游戏宅抱着午饭一路前行，热情开朗的体育部女生懵懵懂懂地追在后头。这是音驹高中走廊上未曾见过的光景，着实吸引力不少人的注意力。
受欢迎的佐藤同学被叫住了，“诶，佐藤，你这是……？”虽然研磨走在前面没有看见那个人的表情，但他也知道ta们未能说出口的潜台词：你和这样一个人混在一起干嘛呢？
“嗯，接下去要去打排球……”佐藤被研磨带得走得飞快，话都没来得及说完整。
“是这样啊，”问话的佐藤柚希熟人释然了，“原来是排球啊。”其他原本在注目这一奇特景象的人也纷纷收回视线，仿佛被这简单的理由说服了。
“原来是排球啊。”
观察到这一切的研磨抽空向后瞥了一眼，心想：
——这女孩也够奇怪的。
皆实已经早早在那里等待他们。
佐藤柚希从体育馆里拿了排球出来，教起了皆实排球基础。研磨原本想假装无事发生，偷偷在边上偷懒，但是被皆实漂亮的眼睛看了一眼，他只能上前加入他们。
皆实之前只在体育课上稍微打过几次，基本上是个初学者，球到她的手里就开始有了自主意识。相较之下，研磨和柚希都是从小就加入排球队了，两人都打得很好。在他们面前“出丑”，让习惯了完美的皆实有些压力。
还好佐藤同学是个天生的啦啦队长，她高扬的声音在院中响起，“对对，就是那样，小实，用身体的力量，不是手臂的力量。”皆实一下把球垫过头了，佐藤转头去追，边追边说，“做得好！就是这样！”让皆实又高兴又有点不好意思，皆实偷偷看了眼研磨。
研磨没有看她，他在看向他飞来的球。他没有说话，但是在垫球的时候放轻了力道，把球送到皆实伸伸手正好就能接到的地方，皆实顿觉接起来轻松很多，方向控制也准确很多。可惜她这次垫得有点高，而佐藤同学上手传球也不是特别擅长，在传给研磨的时候掌握不好距离。
“啊，抱歉。”
球眼看着就要飞过头。
研磨静静站立着，一如既往微弓着背。他仰起头，第一次露出白净的侧脸和锋利的下巴，双手微举过头顶，指间蜷曲、呈现一种放松的态势，只在将将触到球的一秒前绷紧，然后、指间一个小小的动作、像指挥家在指示乐谱里的一个小小的跳跃，轻柔、毫不费力地把球送到了皆实面前。
皆实一把抱住了球，直勾勾地看着他“好厉害啊孤爪同学。”
研磨重新低下头，“嗯。”
“总觉得你打球的姿势特别优美呢。”皆实直视着他说道。
研磨掩饰地拨了拨头发，露出微红的耳朵，“这没什么”。
佐藤同学需要先回去值日，留下皆实和研磨两个人享受着最后的午休时间。
“孤爪同学，”皆实突然出声，“你是不是不太擅长和佐藤同学相处？”
研磨转头看向她，“嗯。有点。”
“抱歉，突然把她拉进来加入我们。”
“嗯。”
“但是柚希是个好孩子呢，孤爪同学是我的好朋友，柚希也是我的好朋友，希望你们能好好相处呢。”皆实说道。
何等傲慢的请求。
研磨心想。
这就是上位者的自满吗？
“我知道了。”他回答道。
得到意料外回答的皆实惊喜地转头看向他，不可置信地问，“真的吗？”
研磨一直受不了她的目光直射攻击，转过头去闪避别扭道，“.....有那么奇怪吗？”
皆实笑着摇摇头：“嗯嗯～我只是很高兴。”
“不过，”研磨转头看她，金色的眼里透着狡黠的光，“如果能给我贿赂的话，我会更好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