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水生出波纹
五人到市中心一个饭馆,谢朕永远是最积极的,拿起菜单。
当他报出第四个干锅系列的菜,被一琛踹了一脚。
“全点干锅肉内的,吃不完!点小菜!”
谢朕无语,“你说话就说话,别踹我好不好!”
一琛白了他一眼,从他手里抢过菜单,对服务员姐姐说:“两个干锅肉类就好,再来个酸辣土豆丝,我和小溪都喜欢吃!”
顾溪看了眼她,心里有那么一点小暖。
“班长,你要吃什么菜?”
“随便。”
“哦,周轻洺你呢?”
“尖椒炒肉,酸辣鸡杂!”
一琛啧了一声,“一开口就是硬货啊,谢朕你要出血了!”
“我出个屁的血,老唐请客!”
周轻洺瞥了眼唐凌风,“你们随便点,随便吃,不要客气,我买单。”
谢朕哈哈一笑,“意思老唐请客,你买单是吧?可以啊!算老唐一跤摔得好啊!”
“滚!”唐凌风瞪了眼谢朕,总是口无遮拦,真讨厌。
年少的孩子其实很简单。
因为一个人一件事,就能成为敌对。
也能因为一件事一个人,就能化干戈为玉帛。
周轻铭与唐凌风、谢朕三人就是这般。
那场球赛,那顿饭后,五人周末总会在一起玩耍。
或是他们三人去步行街那一块打球,顾溪和朱一琛抱着水坐在一旁看。
或是五人去网吧,打游戏。
顾溪骨子里不喜欢玩游戏,一般都是看看电视剧,或是刷网站帖子。
时间就这么愉快地过着,转眼到了高二下学期。
眼看着高三就要到来了,一琛意识到再这么下去,她连专科线都上不了,很着急。
顾溪的英语数学随着课本内容越深奥,越不稳。
为了高考稳一些,她打算参加艺考,便拉着一琛一块报了艺考。
她报的编导专业,一沉报的播音主持。
两个女孩子在高二下学期整个学期十分努力学习,周末也不再出去玩了,把时间都花在专业课上。
其他同学也很努力,平日里打瞌睡的那些同学也难得认真,大家都有了对高考的紧张。
高三上学期快结束时,顾溪和一琛作为去省会参加艺考的艺考生,在这个冬天去了湘省省会城市。
两个姑娘住酒店不安全,一琛有堂哥在那工作,便带着顾溪住去堂哥家里住。
堂哥人很好,是个文学爱好者。
下班后总会写写诗寄给报社、杂志,经常有稿酬。
稿酬触动了顾溪,她想等她上了大学也要努力写稿赚稿费,这样就不用把学费生活费全寄托在父亲身上。
考试的那天,湘省在2008年初遇见了十年来最大一场雪,路上很厚的雪和冰,根本无法前行。
一大早,离考试时间有三个小时,顾溪和一琛站在堂哥家屋檐前傻了,她们试着走了几步,两人都摔得屁股疼。
后来,是一琛堂哥联系居委会扫雪除冰,借了小毛驴一路歪歪扭扭载着两人赶到考试现场。
考试现场在湘省一所著名大学里,两人到的时候迟到了半个小时,被拦在外面。
两人绝望的哭了。
还有很多跟她们一样遭遇的学生,没有哭的,模样也很沮丧。
就在大家以为完蛋了,没考就失去资格时,不知道上面哪位大领导可怜天气变故,给了通融资格。
大门打开,里面很多大学生跑出来,安抚着参考的妹妹弟弟们进现场。
一边安抚,一边打气,一边领着每个孩子去所在的考试教室。
很多年后,顾溪都还隐约记得当初考的内容。
先是笔试,考官提了一些有关历史和地理的问题,然后让她用一个组词形容每一个季节。
春夏冬三个季节用了很普通的形容词,对于秋季她用一个比较特殊的词。
当时考官老师沉默了下,问:“你说的是哪两个字。”
顾溪一字一顿念出来。
考官考试有点傻的望着她,问:“你为什么会想到用这个词形容秋天?”
“因为它凄惨却又美丽,像一段可悲的爱情。”
联考后,顾溪和一琛被大学堵在了湘省,在快过年前几天才赶回家。
之后便是校考,想去哪所学校,就去哪所学校设立的考试点考试。
而校考前,顾溪家出了事。
那天顾溪不在家,去表姐家玩了。
父母总是因为吵架,奶奶也是个计较的人,她总是把亲戚家当成避风港。
然而这一次成了她最后的一次避风港。
眼看着还有几天过年,她实在不能继续在表姐家耗着了,打算明天就回家。
姨妈从店里回来,急急忙忙拉着她走,说她爸打电话给她。
她不明所以然,但从姨妈的神情中感觉到什么,一颗心七上八下很忐忑。
“喂。”
她在父亲面前总是小心翼翼,知道那头是他,声音都比平日低。
“溪子。”
听着座机电话那头低沉颤抖的声音,顾溪愣住。
父亲总是炸呼,说话声音大,吃饭喝酒健谈,训斥她的时候跟炸雷一样。
她从未听过父亲这样的声音。
“我知道你一直就瞧不起我!”
父女俩沉默了好几秒,顾宏发狠开口,带着一股恶气。
顾溪的嗓子一下肿了,想开口反驳却说不出话来。
那头的人越发激动,字字越发狠厉。
“你从小到大都偏袒你妈,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养你供你吃穿学习,你版带你都不知道感激!现在好了你那个妈不是个东西!”
愤怒包围顾溪,隔着电话她突然鼓起勇气喊:“你能不能别这样!”
“顾溪!”顾宏大声吼,“你妈出轨了!”
“不可能!”顾溪毫不思考地反驳。
“呵!”顾宏一声冷笑,“你不相信是吗?那你自己问问她!”
那头窸窸窣窣,话筒到了另外一个人手里,顾溪屏住呼吸听着母亲沉默里的膈应,小心翼翼问:“妈你怎么了?爸爸是不是又打你了,还是奶奶骂你了?你别想不开,我马上就回家,大不了咱们……”
“溪子。”那头的女人轻声打断她的话,“你爸说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