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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江山昨梦非(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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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一起用了晚饭后,殷上又让小厮送了热水说要沐浴,然那浴桶却是一览无余地放在房间对床一侧。

江遗雪见了,有些无措地问:“在这?”他看了看那已经冒着热气的浴桶,又看了看坐在一边的殷上。

之前她为他检查伤痕之时他整个人都还未从梦魇中醒过神来,只一心与她相依,是以裸裎相对也未觉得有什么,然现下心绪稍缓,二人同处一室,还要当着她的面如此沐浴……

然殷上并未察觉他的心思,眼睛还看着手中的文书,闻言随口道:“那有屏风,拉开就行。”

他这才抬目看去,发现那墙边放着一个八折素面屏风,刚刚自己的脑子不知被什么占满,竟根本没有看见。

瓷白的脸瞬间变得鲜红,江遗雪再次偷偷瞥了一眼殷上,发觉她并未朝这边看来,才脚步轻抬,慢吞吞地朝那边移过去。

他轻轻拉开那屏风,其上的暗色素纹并不轻透,反而严严实实的,甫一拉开就将屋子分隔成了两处,几乎一点风光都不漏。

江遗雪察觉到心下竟隐隐有些失落,立刻赧然地捏紧指尖,心虚地看了一眼屏风,才开始除衣入水。

许是他太久没声响,正脱到最后一件里衣,外间便突然传来殷上的声音,问道:“你可以吗?”

江遗雪手一抖,先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殷上又道:“你手上还有伤,若是不行,我叫晋呈颐来帮你。”

闻言,江遗雪心下生出一丝抗拒,急忙道:“不用,我自己可以。”

他拒绝得太过急切,殷上皱了皱眉,蓦然想起他在俘虏队伍中差点被那两个兵卒伤到的事情,心中一顿,放下了手中文书,抬步走过来,隔着屏风问他:“我帮你?”

里面骤然沉默下来,几息过后,响起江遗雪结结巴巴的声音:“那、那你进来吧……”

闻言,殷上心里软了软,发出一声短促的低笑,伸手拉开了屏风。

江遗雪自然是听见了她的笑声,面色通红,无措地看着她的身形显露出来,手指下意识地捏住自己最后一件衣服,不知道是要穿还是要脱。

殷上神态自若,复又把屏风拉上,转过身来,问:“你要穿着衣服洗?”

江遗雪赧然地抿了抿唇,缓缓伸手拉开衣襟,最后一件衣服顺着他的动作滑了下来,层叠地堆在脚边。

殷上原本游刃有余的姿态被这一幕打到四散,有些怔愣地看着他。

他浑身无暇,玉雪天成,每一寸肌肤都犹如凝脂,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莹莹如玉的光泽,鸦黑的长发柔顺地披散在他肩上,与他瓷白的肌肤形成强烈的反差,映衬出每一处起伏的轮廓,宛若神作。

江遗雪面皮红透骨,惊世的容光染上丽色,几乎难以承接她的目光,低下头抖着声音低低叫了一声:“殷上……”

她这才反应过来,魂魄归位,难得有些窘迫地说:“不如、不如我还是出去吧。”

闻言,江遗雪立刻抬起了头,对她几息之内变卦的行为似有委屈,问:“不是你说要帮我的吗?”

殷上别开眼神,凝在浴桶袅袅的雾气里,说:“那我寻个东西遮一遮。”

“为什么,”他抿唇看她,也顾不上羞耻了,将脚从层叠的衣服里抬出来,走到她面前,声音含着一丝引诱般的喑哑,问:“我不好看吗?”

她不答,双目看向任何地方,就是不看他。

江遗雪咬牙,赤身贴上她穿戴整齐的身体,抱住她的腰,说:“你看我嘛……”

她胡乱地看了他一眼,声音有些急促,说:“下水吧,我帮你。”

他不动,还是抱着她,说:“白日里你为我查探之时不是也看了我?缘何现在不愿?殷上……与你分开这段时日我都有好好保护自己,并未曾被他人探去半分。”

听闻此言,殷上便知他胡思乱想了,忙道:“白日里是为你看伤换衣,且也不是因为这个。”

江遗雪便道:“那是因为什么,”他微微低头,闭着眼用柔软的双唇轻触她的侧脸,断断续续地问:“你不是说要娶我么?殷上,我哪里还不是你的?难道说你只看了几次便腻了我了?”

他语带娇意,似乎只是情人间的呢喃,为了在心上人这里讨一个满意的答案。

然而殷上却心下一跳,好似立刻被泼了一盆凉水,眼里的暧昧和意乱俱都消失,瞬间清醒了下来。

江遗雪还在等她回应,脸埋在她的脖颈里,姿态柔顺。

殷上却霎时想起了那日在溪狄王宫,自己与周相灵并立在周畹床前,伸手摁下婚书的场景。

好半晌,江遗雪才听见殷上笑了笑,感觉她的手摸上自己的腰,隐秘地在腰窝处摩挲。

他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暧昧的低吟,身子轻轻颤抖。

尔后便听见殷上说:“我怎么会腻,乖,先沐浴吧,我帮你。”

江遗雪这下高兴了,绀青色的眸子里俱是温软的笑意,抬起头与她碰了碰嘴唇,又顺着她的动作踏入浴桶。

……

待二人俱都梳洗完毕,殷上才又回到桌案前,继续处理剩下的文书。

江遗雪则坐在她身边,姿态柔顺地轻靠在她身上。

他不想一个人睡,只想陪着她。

殷上纵容他,并未多说什么,拿过一本本文书查阅批复。

灯火如豆,屋内一片安谧。

直到看到那份写着令兹的密报,殷上才开口道:“东沛的第一批俘虏已经进入令兹义昭城了。”

“嗯。”江遗雪应了一声,手上把玩着她衣服上的丝绦,并未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殷上又说:“那两个伤你的兵卒做贼心虚,以为是自己放出了你,也已经认罪被杀。”

江遗雪说:“不牵扯到你便好。”

殷上道:“你放心,那日大雨,没留下什么痕迹。”

江遗雪闷闷地说:“湛卢博能猜到,还有江遗玉。”

殷上笑了笑,说:“他没有证据,且现在他开战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不会多生事端和亓徽作对的。”

闻言,江遗雪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迟疑,但还是开口问道:“我听说、我听说湛卢博找人与你谈判了?”

殷上问:“你怎么知道的?”

江遗雪并未隐瞒,说:“湛卢博和我说的,你能不能告诉我,他、他……和你做什么交易了?”

他实在是想知道,到底是什么谈判能让湛卢博如此斩钉截铁地说出殷上不会来救你的这种话。

殷上看他神情惶惑,解释道:“并未做什么交易,只不过是想与亓徽结盟,而且我也拒绝了。”

江遗雪松了一口气,轻而易举地便相信了,慢声说:“我知道你会来救我的,”他贴紧她,安心地重复:“你不会丢下我。”

殷上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发,毫不吝啬地回应道:“嗯,我不会丢下你的。”

她一边揽着他,一边继续看着手里的文书,神态自若,看不出一丝端倪,心中却思绪沉沉。

那场谈判自然不是殷上说得这样。

应该说,不只是这样。

湛卢博派来的人所说的原话是:“我等自知亓徽和殿下之能,救一个亡国王卿不在话下,但只要您打消这个念头,我等愿用东沛十二个城池与您交换,到时你我二国联手,共谋天下。”

当时乍听此言,她心中想得却是:江遗雪能为她带来的可不止十二个城池,以他的容色,倾国倾城并不只是说说而已,仅仅十二城就想换走他,简直是痴心妄想。

但笑归笑,她面上不显,还佯装思索了片刻点头答应了,表明自己绝不会插手两国纷争。

那使者也高兴极了,笑着与她行礼,说他们殿下来日必然携礼来拜谢。

她也笑,还差林泊玉妥妥贴贴地把人送了回去。

……

待处理完文书,那案前的灯都已经烧暗了。

殷上搁下笔,扭头看了一眼怀中已经睡着的江遗雪。

他姿态眷恋,睡得格外安稳。

见他如此无知无觉的模样,她眸光有些发暗,伸手从他瓷白的面颊抚触到殷红的嘴唇。

良久,她才微微起身,把江遗雪抱起来走到床边,动作轻柔地放进被子里。

几息后,屋内灯火骤暗,二人同榻而眠。

————————————————

江遗雪身体好转,殷上也并不准备在川岚城久留,第二日晨起便整装上路,向亓徽的都城衔平而去。

亓徽不大,他们又一路走官道,并不难行,在第四日正午便进入了衔平的城门。

守门的兵卒都认识她,笑着行了个礼,她点头示意,进入城楼后路边还有百姓和她打招呼。

她俱都应了,一路策马向少天藏府而去。

这场景对于江遗雪来说是从未见过的,但他却没有感觉到很意外,在他的想象里,好似亓徽原本就应该是这样。

若非如此,怎么会养出殷上这样的人。

进了少天藏府后,殷上把江遗雪带到了自己的院子,又唤了府中的医官来重新给他检查了一遍身体,听闻无恙后才松了口气,只让他好好休息。

医官走后,侍从又来通报亓徽王召见,殷上便对江遗雪道:“你先在这待着,我去见母亲,有什么事找晋呈颐便好。”

言罢,她伸手摸了摸江遗雪的脸,姿态自然地在他额头上印了一吻。

“好。”

江遗雪乖乖点头,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她的手。

殷上转身离去,木门开阖之声落下,屋内霎时一片沉寂。

江遗雪朝着她离开的方向呆立了片刻,才惴惴地坐在一张圈椅之上,看了看所处的房间。

刚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他难免有些不安,但这房间中细节处能看出他所熟悉的痕迹,都是殷上惯常的习惯。

见状,他微微松了一口气,勉力让自己安心下来。

……

殷上是在含章殿见的母亲。

甫一站定,殷术便道:“人带回来了?”

殷上点点头,说:“就在少天藏府。”

殷术说:“人不见了,令兹王派去的人无功而返,大发雷霆,把湛卢真罚了,五十鞭刑。”

五十鞭刑?

乍闻此言,饶是殷上也变了脸色,说:“东沛之战可是靠湛卢真才打下来的,令兹王就这么把他罚了?”

殷术笑了笑,说:“不仅如此,押送俘虏的那些兵卒也全都打杀了,其中还有湛卢真的几个心腹,无一幸免。”

殷上问:“那湛卢真现在如何?”

殷术道:“关了紧闭,兵权暂由世子湛卢克接手。”

殷上皱了皱眉,总感觉自己漏掉了什么,好一会儿才问:“那湛卢博呢?”

听到这个名字,殷术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语气中竟带了一丝感叹,道:“阿上啊,你我二人或许看走了眼,此人可能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殷上挑了挑眉,问:“怎么说?”

殷术道:“你晓得我查出了什么来?押解俘虏这个任务本属湛卢博,是他给令兹王说自己愿领大军,让弟弟先行回宫受封。”

殷上脑子一顿,说:“他知道我要去救人。”

殷术说:“对,如果是他押解俘虏,必然不会如此松泛,再加之令兹王亲自派人去拿江遗雪,你说不定也救不到人。”

殷上已经完全反应了过来,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说:“湛卢博早知我要去救他,却仍旧派人来与我谈判,还开口说要给我十二城,目的就是为了让我觉得他不会放过江遗雪,催促我去救他。”

“湛卢真本就对令兹王沉迷酒色之事颇有微词,知晓他押解俘虏是为了进献美人,更是不会对此事上心,我从他手中救下了江遗雪,也就成了他的疏忽。”

“所以,他的最终目的其实是为了对付用我对付湛卢真。”

殷术点头,说:“对,然而此事不论什么走向,你都会去救江遗雪,湛卢博一石二鸟,不仅对付了湛卢真,暗地里其实也给你送了个人情。”

闻言,殷上看向墙上的地图,笑着说:“既如此,那估计要不了几日,湛卢博就会再来找我,以谋求真正的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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