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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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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何成悠然道:“不瞒夫人,我这次来,恰是为了救夫人于水火。我府上有一奇人,能占天下万事,她占到黄北不利妻子,他的妻子似有暴毙之相。”

听了这话,苏秀非常镇定,倒是赵何成身边的苏问之浑身一颤。

“哦?”苏秀双手合十,“生死有命,既然卦象如此,我又能如何。”

赵何成道:“夫人真的甘心吗?据我所知,夫人娘家,还是有些人的。比如说,夫人的姐姐,是嫁给了户部侍郎吧。”

赵何成眼神微撇,看到苏秀的目光凝重起来。

“夫人可知,户部侍郎因贪污受贿,前几月已经被下狱,马上就要被处以死刑,家眷全部判处流放。”

“若是夫人肯与我合作,我不仅能保下您的姐姐,也可保夫人一生无忧。”

苏秀轻笑了一声,看向了苏问之:“不知郡主与……这位是什么关系?”

赵何成不知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缓缓说道:“他是我的……”

“母亲!”苏问之突然喊道:“我是郡主的人,发过誓要永远追随郡主!”

???母亲?赵何成怀疑自己听错了,等等,苏问之何时起誓效忠她,她怎么不知道?

顾不上许多,赵何成坚定地说道:“苏大夫医术高超,曾救我一命。我赵何成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不论苏大夫要我做什么,但凡我能做到,必当竭力为之。”

苏秀再次抬头,看着面容悲悯的佛像。她眼角微红,道:“希望郡主能记住今天说过的话,言而有信。郡主需要我做什么,请说吧。”

赵何成早已命乐易和张泱用品张村的路引混入城中。品张村属蜀城辖区,且村民常来蜀城中售卖草药野兽,每日进出数十余人,不算惹眼。

其他还有些伪造路引进来的,每个地方的人都不多,但加起来的数量就不算小的。

进城的人都被苏秀引到了她名下的一处小院子里,挤挤住下。就这样不过数日,赵何成在城里的人已经数百人了。

赵何成夜观天象,选定了一个夜黑风高的日子。这一夜无月无星,伸手不见五指,呼号的被封了能够隐蔽铁骑靠近的声音。

太守府中,苏秀从下人手里拿过茶盘,推开了黄北书房的门。

她将茶轻轻放在黄北手边,黄北顺手举杯喝了一口。他皱皱眉,不满地抬头,不禁吓了一跳。“苏秀,怎么是你?”

苏秀低眉,温润的眉眼在灯火下流露出一丝孤弱的味道。“妾身与大人结发夫妻这么多年,却似乎很久不曾与大人秉烛夜谈了。”

黄北也有些感慨。刚刚成亲的那几年,他也曾与苏秀有过一些甜蜜的日子。后来……还是苏秀的性子太冷硬了,难道还要他去迁就她吗?

他内心暗爽,又啜了口茶。

苏秀声音细弱,说道:“大人有没有想过,兔子被逼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黄北眉心一跳,拍桌怒喝:“你什么意思,我逼你了不成?”

苏秀道:“人在做,天在看。大人真的一点都不愧疚吗?给别人下毒,眼睁睁看着别人一点一点死掉,大人晚上竟还睡得着觉。我该说什么,果然是男子气概吗?”

黄北大骇,脸色紫涨,喉咙好像被掐住了一般:“你、你知道了?”

苏秀坐了下来,翘起腿:“我就不一样了,我心思重,只能干那些一击毙命的事。”

黄北捂着喉咙,嗬嗬喘气:“你下毒……”

苏秀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在他眼前晃了晃:“解药在这里。还请大人识相点,把印信拿出来。”

黄北憋得涕泗横流,又惊又恐地从暗格中取出太守印,交换苏秀的瓷瓶。

苏秀拿到手,立刻站起身,出了门。从阴影里出来两名婢女打扮的人,跟随在她身后,一个是赵何成身手高超的侍女非剑,一个是乐易手底下的精兵。

三人出了府上马一阵狂奔,来到紧闭的城门口。

上来阻拦的巡夜士兵看到苏秀,有些惊讶:“苏夫人,这么晚了,您怎么在这里?”

苏秀亮出太守印,道:“我奉太守知名,令你们即刻放下城门!”

士兵大吃一惊,下意识地防备起来:“夫人,城门一放,蜀城无险可守。事关重大,还请夫人稍等,我去询问一下。”

士兵转身要走,非剑从马上一跃而下,狠狠一掌拍在士兵颈后。她把昏倒的士兵拖到一边,三人一道走上城墙。这一次,非剑在苏秀身后,剑芒微露,士兵不敢反抗,听话地将城门放了下去。

轰隆隆的马蹄声惊醒了沉睡的黑夜,惊恐的百姓们从床上一跃而起,心惊胆战地看着一支人高马大、训练有素的军队光明正大的从城门缓缓走进城中。

黑夜中,士兵手中的火把连天都照亮了。一马当先的主帅看起来十分年轻,眉目间不怒自威。她身后跟着的竟是苏秀,她大声喊道:“此乃朝中派来平叛的何成将军!黄北以权谋私、草菅人命、勾结叛军、意欲谋反。即刻剥夺太守之味,由何成将军暂管蜀城!”

她的声音传的很远。前几日赵何成的人已经在城中各大酒楼街头散播黄北谋反的密闻,此时大家一听,瞬间便明白过来。

老百姓信不信,赵何成不在乎,话语权只掌握在胜者手里。她一路驾马,长驱直入。太守府的侍卫已经被拿下,跪了一地。府中家眷下人全被聚集到了院中,互相拥抱着瑟瑟发抖。

直到苏秀带着金戈银甲的赵何成出现,她们才好像找到了主心骨,连滚带爬地试图冲上前来:“夫人!夫人救救我们!”

一个年轻男人却破口大骂:“苏秀!是不是你毒杀了爹!谋害亲夫,你罪该万死!”

赵何成循着声音望去,年轻男人抱着一个大腹便便衣衫华丽的老男人,想必是黄北父子俩了。

大家顿时不敢再说话,目光在苏秀和年轻男人之间游移。

“老爷!老爷你死的好惨啊!”一个中年女人扑上去大声哭泣。“夫人怎么能这么狠心,杀了自己亲夫,出卖了整个蜀城!”

赵何成看了苏秀一眼。她不确定苏秀有没有杀了黄北。

苏秀一脸淡定,说道:“你们别哭丧了,黄北根本没死,只是昏迷了而已。”

“黄北卖官鬻爵,偷运粮草给叛军,证据确凿,他的罪,自有朝廷稍后处置,我何必弄脏自己的手。倒是你们俩……”

苏秀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下:“木氏,你头上发簪所用犀牛之角,耳坠所用南海之珍珠,房内燃供龙涎香。皆是贡品,你如此逾矩,还敢说对黄北贪污一事毫不知情?”

木氏脸色发白,软倒下去。

苏秀转头对年轻男人说:“我可是你的娘亲,昨日我才知道,你已经伙同你的父亲,暗中给我下毒一年了,我若再不察觉,恐怕没几日就不明不白地死了。你可知,谋害嫡母,又是什么罪责?”

赵何成接道:“十恶不赦之罪,乱棍打死即可。”

她不理会传来的哭喊,挥了挥手命人将院中所有人统统拉走关起来,等待日后苏秀发落。

赵何成和苏秀等人忙了一夜未睡,第二天早上,赵何成安排的兵卒敲了整整九九八十一下鼓,宣布正午将在太守府后门审判黄北。

中午很快到了,赵何成站在后门一侧的楼上,门口搭了个高台。

苏秀站在高台上,说:“前年大家每亩地增加三厘税负,去年又增加了三厘五的税负。黄北谎称是圣上下的旨意,实则将所有增加的税全部收到自己手里,大家请看!”

苏秀伸手示意,一名士兵挥起大锤,擂向太守府库房的墙壁。几下过后,库房里的东西喷涌而出,银锭子滚滚流出,就像是潮水一样壮观。

“这就是黄北贪污的银子。多少户人家、多少辛苦的劳作,却被他据为己有!”

苏秀又示意,几名士兵压着几个肥头大耳的锦衣人上了高台,围观的百姓顿时嗡嗡交谈了起来。

“这不是几家粮食行的老板吗?”

“是啊是啊,他们也犯事儿了?”

苏秀扬声道:“这几年,中原连年灾荒,粮食价格飞升,可大家有没有发现,自己的粮反而卖不上价?”

“原因就是,黄北早就和粮食行老板商量好,一齐压低收购价,抬高售价,发国难财!”

苏秀踢了一脚地上跪着的某位老板,道:“说!黄北要你们收粮食做什么?”

老板哭哭啼啼说道:“他、他让我们把陈谷子高价买出,新谷运给吉州。吉州叛军实力不小,苏大人,小的不敢不听黄北老奸贼的话,小的冤枉啊!”

此话一出,众皆哗然。愤怒的骂声直冲云霄。

赵何成站在楼上,冷眼旁观。

苏秀终于把黄北压了上来。苏秀知道自己背后的靠山是谁,及时引导百姓们看向身后的高楼,恭恭敬敬的说道:“多亏何成大人,我们才能及时脱离这个奸贼的魔掌,不然,我们岂不也成了助力叛军的反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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