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职的妹妹
在一旁听着的赵无喧压抑不住开心,差点就要跳了起来。昌王妃不太痛快,道:“你怎么又要走了?你要是受伤了,我……”她将后半句话吞了下去,苦口婆心劝道:“成成,还是留在京城吧。”
赵何成道:“世事无常,娘,我不过也是顺势而为罢了。眼下的情况,没有人比我更合适了。我没办法陪在您身边,您一定要保重身体。”
跟爹娘告了别,她没有去见大哥二哥,回房收拾了东西,便动身南下了。
歌钟给她打包好了行李。除了来时的简单行李,这一段时间昌王和昌王妃给她添置了不少新东西。
歌钟一一请示,要不要带走。赵何成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都是些累赘,不必带着了。“
”那这个呢?“歌钟小心翼翼拿出一个荷包来。上面绣着金色的桂花,里面装着从皇家寺庙的桂树上摘下来的桂花。
这是昌王妃亲手做的。其实荷包已经做好了一年,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给她。
她失踪的消息传来后,昌王妃便将荷包放在佛前祈福,祈祷赵何成能够平安归来。
如今里面虽然放进了桂花,但佛前沾染的香气已经深深浸入,仔细一闻就能闻到。
赵何成定定的看了荷包一会儿,道:”这个留下吧。”
歌钟应了一声,继续收拾东西。
赵何成沉默了一会儿,道:“歌钟,你也留下。”
“啊?”歌钟愣了愣,试探着问道:“留哪儿?”
赵何成抬起眼,烛光下她的双眸深沉如海:“留在京城,混进皇宫。”
“我命令你,抓住机会,刺杀皇帝。务必成功,不许失败!”
收拾好了东西,赵何成启程返回吉州。此事此刻,距离她回到京城,不过才十几天而已。她们还是原样两辆马车,在深夜静悄悄上了路。路上满是积雪,显得格外寂静。
赵何成并不十分担心怀城的战况。她今天晚上走,明天白天昌王就会跟大哥二哥要人,去支援怀城。
那时她已经里京城百八十里远了,大哥二哥在不愿意,也没法来找她。至于援兵能不能来,就看是他们厉害,还是昌王厉害了。
几人脸藏在面罩后面,只露出一双眼睛,抵御外界的风寒。她们日夜赶路,连赵无喧的马术都有了质的飞跃。她现在已经能够紧紧跟在赵何成的身后不落队了。
安州现在是昌王的地盘,自然每人敢拦着赵何成,一路上驿站都好吃好喝供着郡主和县主大人,比回京的时候还要轻松许多。
赵何成没有直接去怀城,而是先去了阳城。阳城比怀城易守难攻,就算是黄西反扑,守住阳城也更容易一些。
赵何成一行人乔装打扮默默进了城。城里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大街上的百姓表情平和,一点都不像要打仗的模样。
赵何成一边看,一边暗自点头,别的不说,只要百姓过的好,她的立足之地就更稳一些。就算是昌王来了,也不能找出她一点不是。
看来怀城军报一事,肯定有所夸大。
她微微一笑,说道:“走吧,我们去怀城。”
秦翻听说赵何成从京城赶了回来,一溜烟从军营跑回了赵何成的府邸,此时赵何成已经和王梵音在书房中谈了一会儿了。见秦翻来到,赵何成亲手倒了杯茶,递给她说:“你尝尝,这可是我从我娘那里淘来的好东西。”
秦翻看着碧绿的茶水,道:“属下不用了,属下尝不出什么好坏来。”
“试试。”赵何成微笑,“无妨,这茶再好,也只是被人饮用而已,不能叫它反越过了人去。”
秦翻便端起茶杯,牛饮一口。
赵何成转头对王梵音说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虚传军报了,可知该当何罪?”
秦翻被她变脸的速度下了一跳,茶杯堪堪没拿住。
王梵音一脸平静,道:“大人,我可不蹭虚传军报。那军报是昌王手底下收集,汇报给昌王的,和我的主上可没有关系。”
赵何成哈哈大笑起来。
其实早在京城,她就知道怀城不会有事。若真有急事,王梵音自然会想办法给她传消息。她什么都不知道,也就说明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秦翻道:“大人别急,咱们只是暂时放弃了河前滩到金城这一块地区。”秦翻指了指墙上的地图。这一块区域河流冲击,田地肥沃,有几个颇为富裕的村落,再往东边去才是下一个城池金城。
前些日子乐易和罗星分别拿下一个城池,她们实际上对金城已经形成了三面包夹之势。
前些日子,王梵音和秦翻已经在商议进攻金城之事,正在此时,却传来黄西投靠了伪朝的消息。
于是王梵音边放出了怀城情势危急的假消息,向朝廷施压。
果然,昌王还是选择让赵何成继续带兵征讨黄西,并且还承诺给她供应粮草。
赵何成点点头道:”所以眼下具体情况如何?“
秦翻道:”我们让出了河前滩,不过黄西也不是傻子,他根本就不愿意向前进攻。否则到时候死的是他的人,平白无故让伪朝拿了所有的好处,哪有这种好事?“
所以现在秦翻和黄西心照不宣,僵持在河前滩,分别朝自己身后的”正主“卖惨。
赵何成道:“既然如此,我们就继续和黄西僵着。等朝廷那边的粮草运到了,咱们的将士们才有力气进攻,不是吗?”
秦翻道:“大人说的对。”
赵何成和黄西非常默契,安安稳稳地在河两边驻扎了起来。冬天水位下降,草木凋零,平坦的田地一眼望不到头。两方人马隔着河,甚至能把对方的长相看的一清二楚。大家隔着河操练,就好像是关系还不错的邻居。
平静的生活持续了一段时间,昌王的信件传到了赵何成手里。
赵何成和王梵音等人坐在一起,抖了抖书信,笑道:“这不,催我们赶紧动手的人来了。”
秦翻道:“粮草可还没来呢。”
赵何成蘸了浓墨,慢悠悠地写着回信。“知道。你看,这就是上司是亲爹的好处,我就是站在这儿不动,他总不能把我军令处置了。”
“不过呢,我这个人,一向喜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她吹了吹未干的笔墨,道,“你们可知为何黄西不归顺我们,反而归顺了伪朝?”
众人都摇了摇头。赵何成道:“黄西跟着牛光,杀了不少朝廷中人。其中就有皇帝幼年时期的伴读,还有宰相的族兄。而且反叛军手段残忍,将这些人虐杀而死。你说,要是黄西日后真去了京城,能有他什么好果子吃?”
不过嘛,劝降这种不费劲儿的事,她最爱做了。她将信递给手下,道:“把信传给黄西,就说我何成跟宰相可不是一路,我保证能让他后半辈子高枕无忧。否则,他和他弟弟黄北就是一个下场。”
这几日天气冷得很,营帐中没日没夜地烧着炭火,才能维持着温度。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赵何成下了大力气训练万城、怀城和阳城的士卒。她们离家近。轮休时甚至还能回家看看,哪怕是过年,也不至于军心浮动。
只是冬日消耗粮草比较多,都不用昌王催她,她自己先写了几封信,哭哭啼啼要粮草。
昌王拗不过她,果真给她押送了粮草。
运送粮草的士官有两个,一来到就被赵何成好吃好喝地困在了阳城。
不仅如此,她还常常给大哥二哥写信,时不时捎去些小礼物,力争在两位哥哥面前都做一个称职的妹妹。
王梵音掀开主帐的帘子,走了进来:“大人,您听说那个小道消息了吗?”
“什么小道消息?”赵何成喝了口热水。
王梵音揣着手,面带犹豫,道:“属下不敢确定,是属下听女儿说的。杜田说,整个城里都传遍了,大街小巷都在谈论这个事儿。说是……说是当今陛下,不是先皇亲生的。”
赵何成差点一口水呛死。
“咳咳咳、咳咳咳。”她清了清喉咙。
王梵音忙说:“大人,您别着急,是小道消息,不见得是真的。”
赵何成说:“这事儿是怎么传起来的?”
正所谓无风不起浪,皇帝并非先帝亲生这件事儿,算是没几个人相信的八卦,曾经也在天高皇帝远的地方风靡过一阵。
先帝的妃子大多是选自民间,皇帝的生母也不例外。据说皇帝的生母在民间有一恋人,后来进入宫中后,那恋人也想方设法混进宫里,当了个侍卫。
先帝晚年身体不好,常常缠绵病榻,连朝都不上。可皇帝正是在先帝死前几年出生的。
不过嘛,混淆皇室血脉乃事天大的罪过,平民百姓私底下聊一聊,也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八卦欲望而已,没几个人相信是真的。
伪朝竟然把这件事堂而皇之的讲了出来,莫非,他们真的掌握了什么证据?
“不仅如此,传言还说,传国玉玺已经不在陛下手里,而是在伪朝的小皇帝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