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昨日吴掌柜打听到崔大人宿在菱州东边的聚萤园后，李疏萤心中咯噔了一下，她看了一下外祖母的神色，见蒋氏没有多想，只写了一封信交给吴掌柜递给崔大人的下人请求相见。
吴掌柜去了后，李疏萤装作无事的问道：“外祖母，那些大官来了菱州都会住在聚萤园吗？”
蒋氏想了想道：“好像还有一座南苑，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好奇罢了。”李疏萤随意扯了一下披帛，又道，“外祖母，明日我是非去不可吗？”
蒋氏疑惑的看向她：“往日崔大人也帮过你，随我去见见有何不可？”
也……是……
李疏萤无话可说，再说下去只怕要露馅，于是第二日起来梳妆整齐后随蒋氏出了门。
在马车上时，蒋氏嫌她穿得太过素净，皱眉道：“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怎么穿的比我这老太太还素。”说完把自己头上簪的月季花拿了下来，插在了她的发髻中。
蒋氏上上下下看了看后笑道：“这花还是更衬你一些。”
李疏萤糯糯道：“会不会太显眼了些？”
蒋氏笑道：“你这样的年纪不打扮得显眼还得等到像外祖母这般年纪再显眼吗？”蒋氏从年轻的时候就爱美，虽威远老将军是一武将，不懂得月季和海棠有什么区别，可是李疏萤什么时候见外祖母都会发现她打扮得又精神又漂亮。
听到外祖母这样说，李疏萤一想也是，反正也不是打扮给他看到，如果他要误会就误会好了。
等到二人到了聚萤园，孟山早就在大门口候着了。
见了二人后，孟山神色如常，只恭敬的引着二人向里面进去，李疏萤进去前还特意看了一下大门上方的匾额“聚萤园”
确实是那个“萤”字，她心有些繁乱，一会儿觉得这是巧合，自己多想了，崔大人怎么会是这样的人，一会儿又觉得崔大人耳目那么多，八成知道她在菱州，故意做给她看的。
孟山一边在前面引路一边对蒋氏道：“老夫人，今日大人的访客有些多，还有几位候在园子中的，不过大人吩咐过手下，老夫来了后第一时间把您带到他书房去。”
蒋氏的脸笑成了一朵菊花道：“大人与我们顾府是多年的情谊，不是那些外人能比得了的。”
孟山笑道：“老夫人说的极是。”
等一行人路过一个院子的时候，李疏萤突然被一个女孩的声音叫住了：“阿萤，你怎么也在这里？”
李疏萤回过头一看，发现一个面熟的女孩看着她，她想了一下很快想起来了。
这不是张婉的表妹卫涵吗，去年的时候她还在国公府看到过她，她是按察使卫戍的小女儿，听说今年过了年随父亲一起去了虞州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来的菱州。
李疏萤脸色一喜，连忙对蒋氏道：“外祖母，我与她说说话，您自己去见崔大人行吗？”
蒋氏看到了卫涵，也记起她是谁家的女儿了，心道还有一些秘事要和崔大人说，于是同意道：“也好，等叙完旧记得过来拜见崔大人。”
李疏萤心中唉叹了一声，只得道：“阿萤知道了。”
只旁边的孟山左右为难，昨日崔大人接到老夫人的信时大人因公务繁忙让他展信读了出来，信中说老夫人明日携李大小姐过来拜访，当时他余光就看到崔大人提笔的手停了一瞬。
孟山大气不敢喘，虽然大人不说，他还是能看得懂一点大人的表情的。
若是李小姐现在不去……
孟山暗叹道，他能押着李小姐去吗？
不能。
所以孟山顿了一下后幽怨的看了一眼李疏萤，只带着蒋氏过去了。
卫涵觉得自己只是很偶尔看到了一个熟人，然后很偶尔的叫住了她，内心想的只不过打个普通的招呼而已，可是对方却对她态度极其热情，拉着她似乎一副想要深谈的架势。
这让小姑娘内心有一股深深的愧疚感。
李疏萤和她在园子一旁的凉亭坐下，李疏萤从她去年自国公府一别后，到昨日去哪逛了街事无巨细的问了一遍。
小姑娘被问得口干舌燥的，又没有水喝，只得反问了回去：“阿萤姐姐今日是过来做什么的？”
李疏萤刚想要回答只见园子走廊那侧又来了几波人，这几波人有一个共同点，都是带着自家如花似玉的女儿们。
卫涵撇了一下嘴凉凉道：“把聚萤园当什么地方了，都来这相看了不成？”
李疏萤讶异的看向了她。
卫涵反问道：“阿萤姐姐今日不是来相看的？”
“相看？”李疏萤不解的问道。
卫涵见那几波人被管家带进去后，那些姑娘们看到凉亭中有人便纷纷走了过来，管家着急的拦了几下却被那群官员模样的人簇拥着走了。
她压低声音对李疏萤道：“长安城最大的金龟婿就在眼前，菱州本地的和隔壁几个州的官员都带着女儿过来拜见崔大人了，这不是相看是什么？”
李疏萤“哦”了一声明白了，她仿佛看到崔大人变成了一块巨大的肥肉挂在天上，等着人去咬。
可是听到卫涵的话后她又觉得有些不对劲，看向卫涵的眼神别有意味起来，卫涵脸一红道：“我是被我父亲强拖过来的，我心中只有我表哥，其他人谁我也不嫁。”
李疏萤一想卫涵表哥可不就是张婉的嫡亲哥哥张堰吗，他现在任御前带刀侍卫，是圣人的亲信，前途不可限量。
于是自己也笑了一下，坦诚道：“我外祖母找崔大人有要事，我只是随她过来拜见崔大人的。”
卫涵也知道长安城中顾家和崔大人交情匪浅，点了点头，心道，若是顾家让自家侄女去相看崔大人，早在长安城就相看了，何必在菱州做这等事情。
想通此事后卫涵便把李疏萤当成了自己人，等到那几个女孩进来几人寒暄一阵后，卫涵和李疏萤坐在一侧，那几个女孩坐在另一侧，彼此之间相顾无言。
正在李疏萤天人交替要不要听外祖母的话最后时刻去拜见一下崔大人时，那边外祖母蒋氏从月洞门口走了出来。
凉亭内的女孩们连忙张望。
李疏萤吁了口气和卫涵告辞后站了起来，正准备走过去扶着蒋氏时，突然后面一个穿着黑色绣金线常服的男人从月洞门走了出来。
凉亭内旁边女孩们连忙低声惊呼，其中还有几人羞红了脸。
李疏萤抿了一下嘴，看着前方招惹了桃花而不自知的男人，心道，看吧，若是答应了还不知要惹多少麻烦，她的选择果然是对的。
男人似乎感受到了异样，一双眼睛向凉亭看来，众女子连忙起身，簇拥到崔大人面前和崔大人行礼。
李疏萤磨磨蹭蹭走到了队伍最后面，乌央央的女子高髻把她遮得严严实实的。
崔韧看着身侧的孟山一眼，孟山心中暗骂管家，早吩咐了他要把这些人安排到最西边的院子晾着，等到太阳落山了见崔大人不见他们自然就走了，怎么把人放到这边来了。
孟山见大人神色不渝，连忙将功补过，对着众人后面的李疏萤叫道：“李小姐，我们大人有事找你。”
话音刚落，崔韧脸色彻底凉了下来，孟山战战兢兢不敢再说话了，他实在不知自己刚才哪句话说错了。
听到孟山的话后，众人齐刷刷的看向李疏萤，最后心不甘情不愿的让出一条道来，李疏萤走过来的路上扔了无数眼刀给孟山，一步，两步，三步终于走到了崔大人面前。
旁边蒋氏见状笑着对崔大人道：“刚才老身本想带着她一起来和崔大人见礼的，奈何阿萤胆子小，怕得罪了大人，所以老身就留她在园子中等着了。”
崔韧掀眼看向她，她胆子小？若她胆子小怕是大晋没有比她胆子更大的了。
李疏萤也觉得颇不好意思，只得给崔大人行了一礼，崔韧垂眼看她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心中更加堵得慌，直接转身走了。
说好的有事找她了？李疏萤看着崔大人的背影呆了一下。
众女孩们也愣了，等崔大人走后，她们埋怨的看了一眼李疏萤，纷纷猜测眼前这个漂亮得惊人的姑娘是不是得罪了崔大人了，继而又放心下来，连这样漂亮的女孩也被崔大人晾着，那她们被晾着也很心甘情愿了。
蒋氏心中有些微微的诧异，等和李疏萤从聚萤园出来上了马车后才问她：“你和崔大人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