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0
夜风呼啸，刺骨的寒意迎面扑来，万象城门前冷冷清清，仅有三三两两的行人途经时抛来好奇的目光。
由于穿着太过厚重，罗琦的行动明显有些迟缓，她拖着笨重的身躯，费劲地站起来，言语癫狂：“黎婉婉，你这个贱人，我知道你想死都跟朝阳在一起，可我偏偏不能让你们如愿。”
简直了，她不明白，怎么人一旦疯起来，连人都识不清。
姜暖再一次重申：“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我哪儿像黎婉婉？”
显然自己的话还是刺激到了罗琦，她看着罗琦向后迈开的脚步，和蓄势待发的模样，她下意识地展开防备。
却在下一刻，朝阳拦臂将她护在身后，眼里的戾气加深。
想起上一回姜暖受伤的事后，他派了人手暗中查找罗琦的下落，人虽然没有找到，倒是在公司查到了当初拍下罗琦和黎婉婉争执的摄像头。
只不过摄像头早在几年前就被人恶意动了手脚，删除了那段录像。
如今录像已经送去让专业技术人员恢复，还需要些时日。
他皱了皱眉头，周身散发出的冷气跟这冬日的夜风相交织：“跟她说不通，不用白费力气。”
对视着罗琦打量的目光，他索性摘下口罩，棱角分明的俊颜毫不保留地展示在她面前：“罗琦，我找你好久了。”
“朝阳？”她顿在原地，眼神涣散。
姜暖心底冷冷一笑，旁人识不清，男人倒不会认错，真不知道她是真疯，还是卖傻。
但她最担忧的是，罗琦既然出现在万象城，那么罗洋必然也会在这附近。
她的目光扫视着四周，流光溢彩的灯光下并未发现任何罗洋的身影。她转而绕到朝阳身前，袖口下紧紧攥着双拳，泄露出隐隐的不安。
“上一回你恶意伤人的事，我们趁次机会清清账。”
罗琦以为她要动手，当场就把厚厚的羽绒服脱下，任凭寒风席卷着身躯，她冻得唇线发白，眼中的厉色却只增不减。
姜暖望着她的举动，眼里划过一抹讥诮，她从衣兜里掏出手机，直接拨通报警电话。
随着“嘟嘟嘟”的等待音传出，罗琦瞬间慌了神：“你做什么？”
“当然是报警抓你啊！上回让你哥哥把你带走了，这回倒是主动送上门来。”姜暖故意用语言刺激。
见她向自己狂奔而来，抢夺的目标是手机。
她连连后退避让，在靠近朝阳身边时，迅速地将手机塞进他的外衣兜里，而后调头跑向旋转门。
罗琦的眼里只有她，哪里顾得上其他，一个劲地追着她来到商场的玻璃旋转门前，谩骂着：“有种你别跑。”
跟神经有问题的人动手，这么吃亏的事姜暖不会干，她眼里满满地狡黠，来回绕圈戏弄着她：“如果你有本事抓到我，就任凭你处置呗。”
只凭她一句话，就轻而易举地挑起了罗琦的斗志。
趁着姜暖费尽心思与罗琦角逐，朝阳垂眸看一眼手心里还带着余温的手机屏幕，光亮中显示着“通话中”。
等警察赶到时，罗琦才发现自己入了她的陷阱，此时她再想逃跑，已然来不及了。
朝阳拉开警车后排的车门，贴心地用手背挡住门框，避免她上车时会不小心撞到头顶。
随后，跟随着她一同坐进车后排。
车门刚刚拉上，只见一个男人突然出现在车窗处，姜暖落下车窗，视线投射在罗洋的脸上。
昏暗的夜色中，他紧皱着眉头，额前的刘海被风吹得絮乱，下巴布满青色的胡渣，满眼的焦虑不安，看样子是沿途找了一路。
他气还没喘顺，就急忙地开口：“你们不能带走我妹妹。”
“你可以问问警察同志。”姜暖只是出于好心提醒，他却狂躁地锤着车门：“放我妹妹下来。”
很快，他被两名警察拉开，也一并搭乘后一辆车去往警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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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审讯室里走出来后，姜暖见他独自坐在通道的长凳上，整个人冷静了许多。
大概率是被警察一顿说教后，总算认清了一个道理，罗琦的神经有问题，必须转去医院治疗，拖得越久，她恢复成正常人的希望就越渺茫。
姜暖默默地走到他身后，不由地想起罗琦在日记里提到跟罗洋相依为命的事，心里顿然有些心疼。
不知何时，罗洋已经注意到她的接近，但他没有回头，只是用冷漠的语气说：“原来你跟朝阳是一伙的，在新埠岛时我若是知道，就不会放过你。”
话听上去很狠，也很冷。
姜暖不知道自己为何不害怕，还能镇定自若的同他说教，“你很偏爱你的妹妹。但是，我能看出你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不然你不会主动提出赔偿，更不会给我留名片。”
她把矿泉水递在他眼前，停留许久，他都没有伸手接。
姜暖轻吐一口气：“你有没有想过，罗琦的病，真的跟朝阳无关。”
“啪”地一声，她手里的矿泉水瓶被他一巴掌甩飞在地，一路滚到墙角。
他愤怒地站起来，直面着姜暖，四目相对的瞬间，她看见他眼球里布满了红血丝，眼眶中仍有热泪在打转。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别以为他当初找的那些狗屁的证据，就能把自己洗白。我罗洋的妹妹，不是他可以玩弄的工具。”罗洋怒吼着，如狮子般的嚎叫声刺痛她的耳膜。
“朝阳和她一直是清清白白的上下属关系，你说他们地下恋，这事你又是从哪儿听来的？”
面对姜暖的质问，罗洋的气焰更盛，他强忍着满腔的怒火，垂着头，仅存的理智告诉自己，男人不能跟女人动手：“不管你的事，少管。”
眼看着他转过身子想要离开，姜暖急忙往他身前一挡：“我无意间刷到过罗琦的博文，她提到工作后，曾暗恋过一个人，却从未得到过那个人的回应，所以地下恋根本不存在。”
她笔下的暗恋对象，毋庸置疑一定是朝阳。
并且，她还写到在相处中逐渐释然的过程，可以看出来她只把这份喜欢埋藏于心底，也没有继续执着于结果。所以，她与黎婉婉争执的原因根本就不是争风吃醋。
罗洋嘲讽一笑：“你的意思是，我妹妹她弄成这样是另有原因？你他妈当我傻呢？”
为了增加可信度，姜暖从挎包里掏出手机，以短信的方式把罗琦的账号，和部分博文的相关内容截图发给他。
静谧的空间里响起“吱呀”的开门声，姜暖闻声回头，朝阳随同一名警官从审讯室里走出来。
警官直径走到罗洋的面前，作出最后的论处，医院已经安排好相应的房间，一会就能把罗琦送过去。
在医院里，每周都有探视的时间，治疗的情况医院也会随时跟家属进行沟通。
把事情一次□□代完，且告知他们没别的事情就可以离开了。
罗洋一言不发地走在前头，直到一同走到警局大门，他才把心底的情绪彻底发泄出来：“现在如你们所愿，她一个人在里面，得多害怕。”
朝阳淡然地回应：“你不让她接受治疗，才是真正害她。”
话一落，一个结实的拳头直勾勾地向着朝阳的脸部挥来。
姜暖还来不及惊呼，只见朝阳当机立断，侧身躲闪，一把抓住罗洋握拳的手臂，并绊住他的脚后跟，同时迅速地把他的臂膀反向一掰。
罗洋脱了力，被他紧紧地钳制着后退，当后背抵上墙面的刹那，他的大掌锁住罗洋的脖颈，使他整个人动弹不得。
两人目光在交织的瞬间迸发出火光。
“当时的录像我已经找到，结果会及时发送给你。”他眼色冷厉，沉稳且掷地有声地说，“我从不会亏待工作室里任何一名员工，更不存在玩弄任何人一说，不论你信或是不信，如果你还想打，我随时可以奉陪。”
姜暖在一旁看着干着急，在警局里打架，怕是不妥，可她又不知该如何出言阻止。
脑子里正思索着恰当的方法，朝阳却主动先松开手，而罗洋看上去也没有继续还手的举动。
总算，溃乱的理智逐渐归拢，罗洋抿了抿唇，慢悠悠地说：“在罗琦失踪后几天，我收到她寄来的一封信，信里写了你们俩恋爱的事，后来她回来了，却再也不是曾经那乐观开朗的她，医生说是精神受了重创。”
“她有事，为何不给你打电话，却用写信的方式？”姜暖疑惑地问，“你有没有对比过字迹，确定是她写的吗？”
面对她灼灼的眸光，他皱了皱眉，的确从未想到去对比字迹。
“没事，谢谢你给我们提供了重要的线索。”
姜暖紧紧攥朝阳的衣角：“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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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打算回万象城取了车之后就直接连夜赶回瑾城。
回到万象城时，商场已经在做关门前的清点准备，好在车库里的值班人员还在岗位上耐心的等待着。
姜暖客套地向工作人员道谢后，车子驶出停车场，以平稳的速度驶向快速路。
车里开足了暖气，姜暖直接脱掉外衣，扔在车后座上，她望了望车窗外，昏黄的路灯下依稀有三两辆车通过。
似乎有点不太习惯这份宁静，姜暖漫无目的地找话题：“路上的车好少，怪冷清的。”
“又不是第一次了，你还害怕？”他戏虐地勾勾唇。
姜暖眨巴着大眼睛，从起初的懵懂，到恍然大悟：“你说什么呢？满脑子的黄色废料，瞎不正经。”
他笑了笑，心情看上去很愉悦。
红绿灯前，黑色的卡宴缓缓停下。他特意调低副驾驶的车座，又从座椅的靠背上取下自己的羽绒，盖在她身上。
他的羽绒又宽又大，显得她的脸庞既小巧又精致，羽绒里还夹带着余温，阵阵涤荡在她心头。
“你睡会，到了叫你。”
绿灯亮起。
他再次启动车子，感受到她时不时瞟来打探的目光，挑逗道：“还不睡？难道你真的盼着我做点什么？”
姜暖立马把脸缩进羽绒里，遮个严严实实，闷闷地说：“不理你了。”
鼻腔充溢着松木香，她不知不觉沉沉地睡着了。
等她清醒时，车子已经停在瑾城家门前，车里的暖气未停，余光无意间看见显示屏上的时间：0：48。
她伸了个懒腰，拍了拍身边垂眸于手机的男人：“我睡多久了？不是说到了喊我一声吗？”
“看你睡得香，没忍心打扰。”他抽空回了她一句。
姜暖好奇地探头看一眼他的手机屏，在心底呲了一声，还以为做什么那么专注，原来是打游戏。
她裹紧他的羽绒，推门下车：“再不走我可不管你了。”
他马上收回手机，打开后备箱，把买好的东西全部搬出来。
姜暖负责把房门打开。
刚把东西搬进家门，姜俊初打着哈欠从楼上下来，他愣了愣，以为自己在做梦，揉揉眼睛确定一番：“这么晚回来？”
朝阳脸上浮现出一抹不自然的紧张，礼貌地打招呼：“叔叔好。”
姜暖回头尴尬一笑：“爸，您还没睡呢？”
“哟，是嘉遇啊！回家还带那么多东西做甚。”
说话的动静也惊动了楼上的江晴，她闻声走下楼，在看见两人的那一刻，喜上眉梢。
嘴角含着笑意，说出来的话却隐隐责怪：“你这孩子，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这么晚了开车多不安全。”
朝阳一听，立刻揽过责任：“阿姨，是我要连夜回瑾城。”
“好啦好啦，我去给你们铺床。”她喜滋滋地拽着姜俊初往楼上走，“你们收拾完赶紧上楼休息啊！”
没过一会儿，她又从楼梯口探个头出来，着实把姜暖吓了一跳，她却毫不知情地说：“对了，客房还没打扫。不如，你俩先将就一晚？”
“妈……”姜暖着急地出声。
下一秒，竟被江晴无情地打断：“我昨晚新买的床罩，现在就给你们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