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看看，如何？”
就在靖瑶给福康安写一些幼儿园及一年级小学生的知识时，福康安出了洗手间，在书房找到了她。
靖瑶闻声抬头，当场怔住了。
抛去那个因为辫子而奇奇怪怪的发型不谈，这衣服穿在福康安身上，真是……
过分的好看！
明明只是普通甚至有些死亡的粉色衬衫，配上米色的裤子，穿在他身上却显得他阳光又耀眼……还多了几分可爱。
少年气在他身上，是真实存在的。
靖瑶绕着他走了两圈，眼睛都在发光：“好看！很好看！”
“你是不是套个麻袋都好看啊！”靖瑶带着几分期待问。
“说笑了。”福康安笑道，“还得是你挑的衣服好啊。”
虽然觉得这里的衣服怪里怪气的，但总不至于像之前穿中衣那样——在他传统的认知里快无限接近于裸奔。
靖瑶又恋恋不舍地多看了几回，这才让他去换下一套衣服。
下一套是简洁的黑白风。
现在很多人穿，也不容易翻车。
……不说了，也好看。
靖瑶双手托腮，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
难怪那么多人喜欢玩那个不知道叫奇迹还是闪耀的什么暖暖，这衣服怎么换在他身上都好看，那可不得多给他买几套？
要不是靖瑶确实快没钱了，得为二人生计计较，不然靖瑶还真忍不住多给他买几套。
“想什么呢？”
“我在想奇迹暖暖诚不欺我……啊！”
靖瑶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这一身老干部配色的衣服，穿在他身上也毫无违和感。
仿佛他只是工作之余下来放松休闲的公务员一样。
靖瑶：“……”
“你干什么？吓我一跳。”福康安道，“什么奇迹暖暖？”
“没什么。”靖瑶若无其事地岔开话题，“这一身也不错。嗯，就先这样吧！”
见她心情很好地把一堆衣服丢进洗衣机里，福康安也凑过来围观她是怎么用的。
“先按这里，再按这里……最后按那里……好了！”
福康安盯着正在洗衣筒里滚动的衣服，看着像极了正在看滚毛线团的猫猫。
靖瑶笑出了声。
“又笑我。”福康安立刻转头看她。
靖瑶学着福康安将手指放在嘴唇上比划了一下，示意她也闭嘴了。
“之前我说的理由，你考虑得如何了？”
靖瑶刚给福康安下单了一顶帽子，听他这么说，愣了一下。
“……我再想想。”
靖瑶努力去回想他们之前的谈话，走回书房，又拿出一张纸，开始把他们之前的逻辑理顺。
“拐卖这可不是什么小事……警方一定会下大力气追查这件事的。”靖瑶蹙眉道。
“大小金川所据之地环境艰险，要查绝非易事。”福康安自负道。
“话别说太早。”靖瑶支颐，“如今入藏有青藏铁路，虽然还要坐个七天才能到，但也不会花个几年时间才查清楚。”
他有些惊讶：“七天？！”
靖瑶点头：“对啊？”
“自青海入藏？”
“当然，顾名思义啊。”
福康安这下真的震惊了：“当时我们行军，若真的要自青海入藏，需花上一个半月，还是最极限的急行军。”
靖瑶一脸冷漠：“都跟你说了话别说太满了……”
这下，他们又陷入了死胡同。
“一个谎话要用无数个谎话来圆，我今儿算是明白了这个道理。”靖瑶瞥了一眼福康安，“为简便计，不如我把你上交国家吧？”
福康安：“……”
靖瑶还安慰他：“苦一苦敬斋，骂名我来担。”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丫头平时还好，一遇到这种问题，就像西行路上的二师兄，分分钟要散伙。
不过也是，他们俩明明无亲无故，她不愿意担责任也是正常的……
“要想一个人永远消失，那么就是要让所有人以为他已经死了。这样，他死没死就不重要了，反正他已经社会性死亡了。”靖瑶在此刻却忽然出声，显然已经想到了点子，“可以说你受人欺骗，来到了林邑，没想到被人收走了证件，还失忆了。然后你被迫流浪在外，最后被我捡到。”
“怎么样？”
福康安细细品味起靖瑶这套说辞：“不过，失忆是什么？失去记忆么？”
“是。”靖瑶点头，“不过常见于各种狗血小说电视剧里……”
“会恢复吗？”福康安接着问。
靖瑶心道年轻时穿越就是好，现在学东西也快：“看情况，有些好得快，有些好得慢。”
“你见过失忆的人吗？”
“没见过。”靖瑶秒懂，“不过，我可以查一查失忆的人是什么样的。”
福康安点头，做戏做全套，这个道理他俩还是懂的。
“不过，如果说是失忆的话，他们会不会不相信，然后另外找方法来试探我们？”
这倒很有道理。现实不是小说，要真的追究起来，他们很难说清楚。
“既然是失忆……为什么不一口咬定我失忆了，然后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有这件家传的宝贝衣服陪着我？”
福康安眸光流转，计上心来。
靖瑶伸出了大拇指：“……绝！”
一口咬定他失忆了，只要不露破绽，就能彻底封死所有可能性，让所有事情随着他的失忆而没了继续追查下去的线索。
福康安，不愧是你啊！
靖瑶又在低头看她的手机了。
“你干什么呢？”福康安学着她给写的拼音，不忘看她在做什么。
“跟导员请假啊。”靖瑶在等回复，百无聊赖地转着手机玩，“下周要处理这套官服和你的户口问题，这种事情绝对不是一两天能处理得完的。我得请个长假。”
福康安微笑：“你还挺明白的。”
虽然他以前有什么事都是说一句话，底下人就能很快给他办得体体面面的。但不代表他不知道底下这些官吏的营私。如今成了和靖瑶一样的平头百姓，也得直面这些问题了。
不过，没看出来，靖瑶这一个看着像个书呆子的学生，倒是还懂这些。
他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
“什么叫书呆子？”靖瑶不满道。
“难道你现在真的能了悟这世间的人情世故？”福康安不答反问，“就你这一副被护得这么好的样子，还能傻傻地留我在这，一看就不像。”
被精准分析的靖瑶恼羞成怒：“……福康安，你是不是真想被我赶出去啊？”
福康安低头低得飞快，连忙举手投降赔不是：“是我多嘴。您人美心善。”
“不过，你一个长在公侯之家，养于深宫之中的富家公子，也能懂这么多？”靖瑶也有些好奇。
“所谓‘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在深宫中更是如此。”福康安悠然道，“若是仗着皇上的宠爱胡作非为，也不能在宫里平安长大啊。”
靖瑶忽然想起了那个著名谣言：福康安是章总的私生子。
……啧。
当着正主的面这事肯定是提不得的，靖瑶还想脑子想的事情少一点，便开始另外寻找话题：“你还知道‘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这句诗啊？”
这诗不是红楼梦里的吗？
“你也读过《红楼梦》？”
看靖瑶憋笑的表情，隐约猜到她有事隐瞒的福康安故作没有觉察：“什么红楼梦？这是我以前读过的《石头记》里的一句诗。”
“那就是《红楼梦》！”靖瑶异常兴奋，“原来你也读过这书啊？”
“那是自然。‘开口不谈《石头记》，读尽诗书也枉然’，这话并非徒有虚名。”
“那你看过它的结局了吗？”靖瑶一脸期待地问。
福康安：？
“没看完。”他摇头。
靖瑶的脸立刻拉了下来：“为什么？！”
福康安疑惑：“只是当时京城风靡一时，我才跟着看看罢了，若是沉迷其中，只怕要被皇上数落——怎么了？”
靖瑶：“……”
追连载，但是在快完结时弃坑了。
得，看来从古至今，家长都不愿意让孩子看闲书是真的。
于是靖瑶把这本书而今已成为四大名著之一，并且因为缺少了原来的结局引得历史上不少文人骚客纷纷为其续作的事告知于他。现在虽然有了个结局，但是历来被大家批判不已一事告知与他。
差一点看到结局的福康安：“……”
见靖瑶脸上写满了谴责，福康安竟没由来地有些心虚：“这怎么能怪我呢……我堂哥他们倒是爱看，可我当时也就当个消遣罢了，没想到这书会没了下文啊。”
靖瑶一脸“我看你怎么编”：“是吗？我听说这书在当时还被列为了禁书。”
福康安皱眉：“有这事？”
“我以前没被皇上派差使的时候，一直跟着宫里的阿哥读书、习武，每日从天不亮读到三更半夜，读《石头记》已是难得的消遣了。旁的我还真是没听说过。”福康安难得向她认真解释道。
靖瑶想了想也是：慢说福康安不是傅恒和乾隆这两个大清卷王的共同儿子，自己也是历史有名卷王之一，跟着那些阿哥们天天高考拼搏似的读书，没时间理这么些事。
哪怕真的阴谋论一回，真的有什么禁书一事。可他身为乾隆的养子，要他说出什么对乾隆不好的话，实在是刁难人家了。
自知失言的靖瑶转移话题：“唉，你要是真的看到结局就好了，你哪怕能默下来，别说是身份证户口问题了，你下半辈子直接衣食无忧了。”
福康安安慰她：“时也命也，非人力能为。”
靖瑶瞥了他一眼：“追文追到高潮时作者弃坑删文的痛，你不会懂。”
福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