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没有骨气的靖瑶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把故事情节讲了一遍。
靖瑶以为他会发火，低头闭着眼等着，谁知等了很久，也没等到他说一句话。
她悄悄睁开一只眼瞄他：“你不生气？”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福康安看了一眼保持着wink造型的靖瑶，小声说，“不过当时确实有坊间风闻，说皇上在南巡江南留情……这故事虽然完全不靠谱，但细究之下，不是毫无根据。”
靖瑶心道以前不知拍了多少乾隆下江南跟美女谈恋爱的电视剧，也就现在过去太久了不好找，画质太差不方便看。不过……她一双眼睛都睁大了：“福康安，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这样气势不足的时候啊。”
福康安轻咳一声：“我什么都没说。”
靖瑶偷笑：“是怕被你的好二爹杀上门来吧。”
福康安瞪了她一眼。
靖瑶把吃完的盒饭给收拾了，回来的时候就听到福康安的声音：
“你们既然读书，不读历史吗？你怎么两回听到我们的名字都是一副‘你们谁啊’的表情。”
靖瑶于是非常好心地告诉他历史要讲的东西太多，而且不搞英雄史观那一套，现代社会讲究的是唯物主义史观，除非是非常有名的东西，不然，管你王侯将相，都只是顺应了历史的发展而已。
福康安若有所思。
“不过真要说，那如今也是康雍的热度比较高。”靖瑶又补充道。受清穿小说电视剧的影响，不少人对康熙朝心向往之，主打的就是一个和数字军团谈恋爱，该题材经久不衰，至今在某绿色网站仍有热度。
“你倒是如数家珍。”
“一个写手的自我修养罢了。”她才坚决不承认自己以前也是忠实爱好者之一。
“那雍正朝和乾隆朝呢？”福康安知道她肯定还藏着许多自己的小九九，也不急。
“雍正朝皇子太少。而且要跟雍正帝谈恋爱的已经在康熙朝谈完了，雍正朝基本在养娃。其他人就不说了，章总不是在被蝴蝶就是在被谈恋爱的路上。”靖瑶嘴一秃噜，把乾隆的外号叫了出来。
“章总？”
福康安敏锐地捕捉到了外号。
“先吃饭，先吃饭。”靖瑶难得谄媚，把饭盒推到他面前。
福康安把脸一板，按下盒饭：“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靖瑶：“……”
福康安你怎么学人说话这么快啊。
怎么老是有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发生在她身上。
“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靖瑶小声嘀咕道。
福康安挑眉：“嗯？”
靖瑶：“……还记得三希堂不？”
福康安道：“自然。”
小时候在那呆的时间可能比在富察府里的时间都长。
“那里头不是藏着一份王羲之的《快雪时晴帖》么？全篇只有28字，却被章总……啊不是，被乾隆皇帝盖了170多个章……你别瞪我，你就说他爱不爱盖章吧！然后他盖章这事儿传到今天成了个段子，群众就给他起了个外号叫章总。贴切又好听，就这么在人民群众里面叫开了……”
福康安：“……”
……有些事情，你大概只能用活该二字概括。
见福康安神情微妙，想是已经过了眼前这关，靖瑶也放下心来，自己重新回到椅子上坐下。
“你之前倒是对兆警官颇为敬畏。”靖瑶跟他闲聊起别的，生怕他又旧事重提，“对我就一点没有。”
“没有么？”福康安眨眼。
靖瑶愣了一下。这两天的事情仿佛比她过去三年还要精彩还要多，信息量爆炸。至于福康安的态度，反而被她渐渐模糊了。
“我对兆世伯也不完全是出于晚辈对长辈的敬畏。更多的，是兆世伯本就是可敬之人。”福康安也不怪她不接话，而是话锋一转，“我之前说过，兆世伯在我年幼时即名震天下。你可知这是何故？”
靖瑶摇头：小时候只光注意了个香妃回宫，谁还注意把人带回来的人？
接下来，两人躺床上的躺床上，躺椅子上的躺椅子上。靖瑶就听着福康安讲兆惠怎么在准噶尔被逼到从文官跨行到武将，又怎么杀穿准噶尔，解黑水营之围和大破大小和卓的。
……睡着之前，靖瑶唯二的念头是：
怎么没人把兆惠的经历翻拍成电影，名字她都想好了——《拯救大兵兆惠》。
……还有，福康安的工作她已经想好了，不用发愁了，他可以去应聘助眠软件的讲师。
“阿靖，阿靖？”
轻声叫了两回后，见靖瑶没反应，已是睡着了，福康安才露出一个微笑。
他就说嘛，只要他福康安想，用一个热血杀敌的故事催眠人也不是不行的。
福康安悄悄起身，将一床薄被盖在了靖瑶身上。
已是入秋天气，靖瑶不盖一床被子还可能真感冒了。
这床薄毯还是福康安趁着靖瑶去买饭的时候，跟负责他这一处的护士姐姐要的。福康安如今真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哪怕光头也挡不住他的可爱，护士一下子被软萌的小男生给俘获了芳心，乐呵呵地把多余的薄被分给他们一床。
盖好了被子，福康安回到床上，翻出手机。
手机的指纹解锁他还是从靖瑶那里知道的，让他看得叹为观止。因此，在掌握了这部手机的图案密码后，他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指纹也设为了密码。
真好玩。
福康安打开浏览器，他上回见着靖瑶用这个查资料，好像也是用的这“键盘”。对了，她说过，学拼音就是为了这个……
他学了一阵子拼音，不说别的，自己名字的拼音还是会的。
福康安在百科上浏览了好一会儿，最终，把目光定在“艺术形象”上……
许是户口问题解决，靖瑶这一夜睡得发沉。
醒来时，只见福康安正眉眼弯弯，含笑望着她，可爱得有点让人恍如梦中。
靖瑶揉了揉脑袋：她起猛了？怎么还能见到这种好事？
“医生说了，我已经好了不少，再观察几日，就能出院了。”福康安说道。
“唔。”靖瑶点头，“那我先去买早餐，然后回一趟出租屋帮你带些东西过来。虽说过几天就能出院，不该少的还是少不得。”
福康安同意她的安排：“有劳你了。”
“客气。”
靖瑶做事向来干脆，她去了厕所，拿了书包携带的湿巾和漱口水简单洗漱了一下。又拎起书包，把剩下的湿巾漱口水给他留下：
“湿巾和漱口水，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先拿它们洗漱一下，介意的话就算了，我也就从出租屋把东西带过来后，再买早餐给你。”
福康安点点头。
医院外的早餐摊。
靖瑶左手一杯豆浆，右手一根春卷，嘴里叼着一个肉包子，看样子极为熟练。
“喂，我赵靖瑶。”靖瑶用耳机接听了电话，“什么事？”
耳机传来福康安有气无力的声音：
“……我洗漱完了，你记得带早餐，别把我饿死了。”
“对了，不要馒头！”
挂断电话后，靖瑶无声地笑了出来。
“老板，再要三个肉包子一杯豆浆。”
得亏早早请好了一个星期的假，不然照顾福康安这事确实有些麻烦。
自己重新洗漱沐浴了一番后，她才开始收拾行李。为了方便，靖瑶特意拎了一个小的行李箱，里面不仅装了衣物，还有一本新华字典。
嗯，养病功课也不能落下。
她回到病房的时候，福康安已经吃完早饭了。
“衣服给你带过来了。”靖瑶把东西放下，对他说，“你自己去再洗个澡吧。”
福康安应下。
等他再出来，就见靖瑶正低头处理些什么，表情还很认真。
“做什么呢？”福康安问。
“交个作业。”靖瑶头也没抬，“之前那篇论文还有个地方没改好，我修改一下就好了。”
福康安自己老老实实吃过药，又过了好一会儿，靖瑶这才松了口气：“终于做完了。”
她看了福康安一眼：“吃药了吗？”
福康安：“刚吃完。”
靖瑶看他今天穿的是自己买的那件粉红色衬衫和米色裤子，非常满意：“真好看。”
“你挑得好。”
“对了，我有一件事想问问阿靖。”没等靖瑶再说话，福康安的话已经跟连环炮似的抛了出来，“我有关于两部……嗯，应该叫做影视作品的问题，想请教阿靖。”
靖瑶看着他，心中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哦？是戏说乾隆还是铁齿铜牙纪晓岚，您想听的我都……”
“都不是。”
福康安依旧眉眼弯弯，可背后隐藏的寒意，已经不是靖瑶所能无视的了：
“是书剑恩仇录和——”
“飞狐外传。”
后面四个字明明很轻，落到靖瑶心里却有千钧之重。
靖瑶闭了闭眼：“……”
你说最劲爆的咋还就给他找到了呢？
靖瑶只觉得内心疯狂发颤：“……我能最后再问一个问题么？”
“自然。”福康安笑容依旧，锋芒却丝毫不减，“阿靖不管问什么问题，我都很乐意回答的。”
靖瑶略一犹豫，问：“……你怎么看懂的？”
“阿靖还真是单纯啊。”
福康安轻笑一声：“不就是在那劳什子系统里把语言一块改成繁体字么？很难吗？嗯？”
靖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