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见识了属变色龙的靖瑶的川剧变脸后，福康安很是沉默了一阵子。
不知道是不是被她无语到了。
不过靖瑶不在意，他安静，对她也是好事。
“阿靖。”
公交车后排上，福康安突然开口唤她。
“嗯？”靖瑶回以一个单音节词。
“……‘男朋友’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终于没忍住，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这个词他在理发师，在公交司机，在小护士，在很多人那里听到过，但从来都没弄懂是什么意思。
“……”靖瑶沉默了一下，“男朋友的定义是两性情爱交往过程中作为男性的一方。打个比方，如果你和武装直升飞机相爱，那么你就是它的男朋友。”
福康安：“……”
什么乱七八糟的。
福康安：“说人话。”
他的重音落在“人”上。
靖瑶：“成亲前人的男性相好的。”
福康安：“……”
“必须要这么严格又宽松吗？”
定义很严格。
范围很宽松。
靖瑶一脸淡然：“当然。我不会给任何人找我麻烦的机会。”
福康安：“……”
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啊？
“我曾经在一夜间与人勇斗一千多层评论。”
仿佛猜到了福康安的心思，靖瑶看都不看他，道。
福康安：？
这很值得骄傲吗？
“那我们俩岂不是总被人误会成……”福康安难得有了些不自在。
“因为我们俩看起来也不像是一个妈能同时生出来的。”靖瑶关上手机，幽幽道，“放心好了，我们俩一直会保持着纯洁的合租室友关系。”
“毕竟我也是你的衣食父母之一。”
——简而言之，你是我室友，我是你爹，各论各的。
福康安：“……”
别的真假不论，靖瑶嘴上的便宜从来不肯少占半分，这是真的。
要换以前，福康安早就动怒了。可眼下靖瑶确实说得在理，她和兆惠现在是共同掌握着他的衣食住行，称一声“衣食父母”倒不算过分。
大吵的前车之鉴犹历历在目，福康安暂时没敢接着套路靖瑶，只得先忍了她逞一时口舌之快的行为。
好在如今大学生没课或者周末就跑出去特种兵旅行的事比较常见，因此靖瑶两个人一个行李箱混在人群中倒不显得突兀。
把人接回家后，靖瑶就恢复了原本的态度。
气还没消。
两个人重新约法三章，由于靖瑶已经不完全是福康安的衣食父母，她也没有义务要求福康安家务全包。
“你做你的，我做我的。我们俩，互不干扰。”靖瑶微笑道。
明明是好事，而靖瑶也很讲理。福康安却莫名心中微涩，叹道：“都听你的。”
靖瑶挑挑眉：这是还不愿意？给他做家务这下可要钱了啊。
但不管怎么样，这事总算是说定了。原则性问题上靖瑶一向不喜欢有摇摆，能够敲定的一定不会犹疑。
“阿靖。”
谈妥之后，靖瑶习惯性要回卧室躺着，却被福康安叫住。
“什么事？”靖瑶疑惑，他们之间好像没什么可说的了。
“之前的事，是我做得不对，我向你道歉。”福康安望着靖瑶，眼中一片诚挚。
靖瑶挑眉，她发现自己最近做这个动作次数真是越来越频繁了：“哦……”
“明知你救了我，我不该背着你悄悄探查那么多事，不该质问你，不该问你那种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古怪问题。”一口气说完，福康安感受到了一丝生命前十九年里从未有过的尴尬。
“要我原谅你？”靖瑶反问。
“不，原谅与否这是你自己做的决定，我无从干涉，我只是道歉。”福康安听了她的反问，反而平静下来。
毕竟在从前，若是有人敢把这位福四公子惹毛了，基本就不是简单一句“对不起”便能解决了事了。
将心比心，他觉得靖瑶也不会喜欢只有一句话的道歉。
靖瑶很诧异，福康安这样谦逊的态度出乎她的意料。
他们这样的公子哥，还会道歉吗？
“那你就包了最近的家务吧！等我什么时候觉得可以了，就恢复到我们之前约法三章的内容。”靖瑶也不矫情，想了想，爽快道。
福康安反而犹疑了：“……就这些？”
“你要做不好，可别怪我说话不中听。”靖瑶笑了笑，“我可是做过十年家务的人。”
那个时候的福康安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只是自负道：“阿靖不妨拭目以待。”
“其实……前两件事暂且不提，最后一件事我还真没深思过。”靖瑶也痛快交了底，“我只当做普通的问题答了而已。”
福康安：“什么？”
“我的意思是，我只要你的权，只要你的钱，至于你……”
她笑容含羞带媚：“还真不重要。”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哦，化用一下——‘我只要当一等公夫人，至于一等公是谁，不重要’。”
靖瑶随即欢呼道：“让子弹飞快申遗！”
福康安：“……”
你能不能不要把拜金说得这么清新脱俗啊！
虽然后半段完全不知道这丫头在说什么，但是不妨碍他理解了靖瑶的意思并成功被激怒：“……赵靖瑶！我有你说得这么不堪吗？”
好歹他以前也是光靠脸称霸过京城的好吗！
“你……”靖瑶露出了一个十分微妙的表情，“确实有几分好颜色，可是如今审美这么多样化，还有人喜欢武装直升飞机呢。你也不能要求我一定喜欢你这款的吧？”
破防的福康安：“……”
武装直升飞机到底是什么？怎么就过不去了？
福康安无语：“那你说说，你喜欢什么？武装直升飞机？”
靖瑶面不改色心跳不加速地胡编：“是的！我喜欢它那硬朗的线条，超猛的火力……”
“我编不下去了。”
福康安：“……”
“好啦好啦，你为何不反过来想想呢？我只要你的权只要你的钱，不会图色呀。这么想，我是不是为人很真诚呢？而你是不是现在就安全了很多呢？”
福康安：“……阿靖，你真会安慰人啊。”
“……也真会给自己贴金。”
靖瑶：“……”
“哼，毕竟你现在只有色可以被图了，还比不上兆警官有权有钱还有色——唔唔唔！”
“说什么呢你！”
福康安没忍住瞪了她一眼。
原来是恼羞成怒的靖瑶说得正嘚瑟的时候，福康安眼疾手快塞了一片吐司到她嘴里去。
“人家是长辈，你在背后议论人合适吗？”
“我又没说错……”靖瑶三两口吞了那片吐司，自己还委屈上了，“小鲜肉白白嫩嫩，可可爱爱软萌的很养眼。可高冷霸道多金帅大叔也有自己的魅力好吗？”
“这就叫审美多样化！”
她甚至振振有辞。
福康安：“……”
“那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他这下是真的被勾起了好奇心，“看你这什么都能说出一二的样子，我还真有些感兴趣了。”
“……一个六千年的大爷，还有一个死了一千多年的人……现在，可惜秋官君生我未生，不过剩下的人选还是很多。”靖瑶甚至拿出一双手算了算，最后一拍桌子，“不算了，都娶回家！”
福康安：？
你说的这些，真的都是人吗？
福康安很严肃地说：“如今这世道如何，我不知者不论，但放在大清，你这基本是犯法的！”
靖瑶还徜徉在自己的美梦中：“……我同时跟八个男的结婚，同天办酒席，但我没说要领证啊，不构成法律意义上的婚姻。我犯罪了吗？没有啊。”
福康安：“……”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靖瑶还笑眯眯的：“羡慕吗——啊呜！”
她又被福康安塞了一片吐司。
看靖瑶不知是因为被塞了吐司还是气的，腮帮子鼓鼓的，盯着他，还很可爱。
福康安被她气了半天，总算心理平衡了不少，摸了摸自己的下颌，笑道：“好吃吗？”
靖瑶嚼了半天，才咽下去，撇撇嘴：“好干巴。”
福康安心情很好，给她顺手倒了杯热水。
靖瑶喝了水才问：
“对了，兆警官那里你发过消息了没有？”
福康安点头：“发了。”
人家这么照顾他，既然回来了，肯定要赶紧发个消息报平安。
“那就好。”靖瑶默默地把一样东西加进购物车里，“他们怎么不喊我们去局里了？”
福康安闻言看了她一眼：“……你还真想进去啊？”
她不会真对世伯上心了吧？
“我去派出所一般是为了身份证。”靖瑶托腮，“还真没想过因为别的事进去。”
福康安：“……”
怎么越听越奇怪了。
话说开了，靖瑶也不再是之前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了。哪怕福康安在这期间被靖瑶被气得半死，但好歹现在她愿意说话，就已经是一个很大进步。
“不说了，我下楼一趟。”靖瑶打了个呵欠。
“你去哪？”
“之前一个快递到了，一直没心情去拿。”
……
靖瑶拎着一顶帽子快快乐乐地跑回屋里了。
福康安看了一眼：“你怎么又买了一顶？”
“周末给你买的，谁知道你后来抢了我那顶黑色帽子。”靖瑶把帽子戴在他头上，“看看，合适吗？”
福康安垂眸：“……很合适。”
“这样那顶黑色帽子就能还给我啦。”靖瑶喜滋滋道。
福康安静默了一会儿，轻笑了一声：“……可我还是喜欢你戴那顶阿拉蕾帽子的样子。”
“要不，你还是接着戴着那顶帽子吧？”
靖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