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鹰般的男人
一个多月,李铁塔心急如焚,日夜派人在山林巡逻。终于在一处陷阱发现二人。他令人放下去一个大篮子,另一头用粗绳拴住,将二人拉了上来。
白墨立即命人填满了陷阱,又命人盖了些杂草在上面,屏退左右,命李侍卫放出风声,对外称这一个多月,二人只是在山林迷了路。
李侍卫见二人衣裳粗劣,不是走时那套,悄悄问道:“公子,这些天你们去哪了?属下可急坏了!”
“你若嫌命长,我便告诉你。”白墨神色冷峻,又回头嘱咐苏木棉,“你也不许对任何人说,听到了吗?”
苏木棉点点头,膝盖宛如数万条钢针刺穿般疼痛,冷汗直流。白墨见她脸色不对,忙上前问道:“怎么了?”
“公子,我的膝盖……好痛……”苏木棉脸色煞白,抱膝蜷成小小一团。
“速速回府!请胡大夫!”白墨抄起她抱入怀中,心中慌乱,几乎是跑进软轿内。她从来不是矫情之人,她喊痛,必定是钻心疼痛。
李侍卫愣怔片刻,简直震惊白墨对她的态度转变。这苏木棉,莫不是救了公子的性命?
胡大夫仔细查看完她的伤势,眉头紧锁道:“苏姑娘的伤乃是双膝跪地负重前行太久导致,尤其是右膝盖,若不及时医治,恐怕以后会落下残疾啊!”
“那快治啊!”白墨急道。
“唉!”胡大夫长长叹了口气,“老朽无能为力!不过我听说有一种药膏治疗此病有奇效,叫天寒生骨膏,不过极其难得。”
“无论多难得都要给她用!”白墨道。
胡大夫摇摇头,“听闻此药只在皇宫里有那么一两瓶,是否真有,也未可知!”他只开了些止痛药草,暂时遏制住疼痛,并嘱咐苏木棉卧床休息,不得下床行走。
白墨随即派李铁塔前去陵城求药。
事发突然,李侍卫欲言又止,借故将白墨约至花滟湖畔,屏退众人后,压低声音欣喜道:“公子,属下不必去求药了,咱们可以一块回陵城向皇上交差了。”
他从怀中掏出一青花色锦盒,打开交给白墨。
“这是属下在苏木棉家找到的,埋在院中鸡窝旁。这一个多月,属下偷偷将她家院子翻了个遍,苍天有眼,让属下找到这个。穿越人管这个叫“鸽子蛋”钻戒,看这材质做工,她是穿越人无疑了!公子,咱们终于可以回去了!”他有些激动。
白墨拿出戒指,看都没看,倏地弹入湖中,溅起点点水花。
“公子,这这这……”
“这种镏子戒,本王见得多了。李侍卫,心思还是要用到正道上。皇兄见了这封信,必定给你药,还不快去!”
李侍卫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赶去陵城。一路上反思,他到底哪件事没有走正道。
白墨命人将苏木棉般到三秋庐,一处不大不小的清雅院子,离雪松阁几百米远。
白墨得闲便来看她,或抚琴,或读书,或是命人在院内捕雀,给她解闷。补品流水般送来,王婆更是变着法的做给她吃,清蒸鸭子、红烧猪蹄、清炖乳鸽……
苏木棉吃得就要吐了。
“吃呀,怎么不吃了?”白墨递过来一块绿豆糕,长长扁扁,酷似老年手机,“这是我专门让桃馨斋做的,你最喜欢的样式。”他柔声道。
苏木棉差点噎死。他这是什么路数?又要试探?
白墨递给她一杯水,看着她喝完。“若不是因为背我,你的膝盖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这都是做奴婢应该做的,公子不必自责。”苏木棉笑嘻嘻道,“即便右腿废了,奴婢还有左腿。”
“不会,皇兄宽仁厚德,自小疼爱本王,李侍卫一定会拿到药的,放心吧。”
一连几日,他都是如此贴心。
苏木棉有些手足无措,甚至有些排斥。她从来没享受过这种照顾。
她像一只独自漂浮的小舟,任何大风浪都是独自苦撑,自小便是如此。忽然有一天来了一艘大船,靠近她,照顾她,挡住惊涛骇浪,她怕了。
桃源县不比迷城,在迷城只有他们两个,不得不相互支撑。即便有过暧昧不清,也只是孤立无援时的相互安慰。而此时回到陵国,一切都不同了。
或许他对她好,也只是出于愧疚。苏木棉这样想着,心中好受多了。
这一日,白墨命人搬来一红棕紫檀官皮箱,示意她打开。
苏木棉掀开顶盖,里面是一层上好的胭脂水粉,清香扑鼻。又拉开下面两扇小门,看到三个抽屉。并排的两个小抽屉,左边放满精致耳环、手镯、扳指,右边放满贵重金钗、簪子、步摇。拉开最下面一层,竟是满满一抽屉金锭,金光灿灿,足足十个。
苏木棉倒吸一口凉气。
“喜欢吗?”白墨双眸炯炯发亮,心存希翼。
“喜……喜欢。不过公子,为什么要送奴婢这么贵重的东西啊?奴婢……奴婢受不起。”
白墨脸色倏然冷掉。
苏木棉支支吾吾解释道:“虽说奴婢救过您的性命,可是您救奴婢……更多,这么算来,奴婢还欠您……天大的恩情呢!”
“你为何跟我算得这样清?”白墨倏地站起,掀起冷飕飕一阵风,双眸似有怒意。
“奴婢……奴婢……”苏木棉懵然,怎么就生气了?
白墨见她如此,怒意更盛,心想若是尹思群,她怕是欢天喜地就收了吧。
他连着两天没来。
这天晚上,李侍卫三更赶到,白墨便命王婆婆去给苏木棉擦药。
王婆婆边抹药膏边絮絮叨叨,“木棉啊!你有没有觉得公子像变了个人似的。”
“是变得有点奇怪。”苏木棉挽着裤腿,看着红肿双膝。
“公子以前从未赏过我什么,昨儿也不知怎么了,命人抬来一个樟木箱子,里面全是稀有的菜刀啊瓢啊碗碟什么的,乐得老婆子我牙花子疼!”
王婆婆也有,原是她矫情了,怪不得白墨生气。苏木棉笑道:“婆婆,公子也赏了我一箱呢,您看看可有喜欢的?”
王婆婆扒拉了半天,叹道:“这些都没用!明天给你看看我那菜刀,那刀柄,那刀刃……啧啧啧,当真是上上品!”
正说着,李侍卫愁眉苦脸进来送绿豆糕。
苏木棉朝他微笑点头,拱手道:“多谢李大哥前去取药,辛苦了!”
李侍卫点点头,仍旧愁眉不展,王婆婆问道:“我说李侍卫,你这是怎么了?”
李侍卫放下点心,重重叹了一口气,“如今我这差是越发不好当了,前几日公子说我不走正道,今儿回来又考我,什么是雄鹰般的男人?我一个大老粗,哪懂得这些?”
王婆婆、苏木棉两人相互看了一眼,不由“噗嗤”笑出声。
王婆婆道:“你不就是雄鹰般的男人么?长相魁梧,武功又高,依老婆子看,比那雄鹰还雄鹰。”
“婆婆莫要打趣小辈儿,”李侍卫捏起绿豆糕尝了一口,“木棉,你识文断字,你倒是说说,什么是雄鹰般的男人?”
苏木棉止住笑托腮想了想,“大概是遇事果断决断,在困境低谷仍旧不屈不挠吧。”
李侍卫赶紧扯了纸拿笔记下,含着绿豆糕兴冲冲去找白墨复命去了。
二人见他滑稽模样,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过了三日,苏木棉病情痊愈,又活蹦乱跳起来。她特地洗梳打扮一番,早早到雪松阁候着。
白墨懒懒歪在榻上看书,面如冠玉。
苏木棉福了福身,笑道:“奴婢给公子请安。”
白墨冷哼一声,转过身去。
“公子您眼光真是独特,这金玉顶桃花簪奴婢戴着,都说不俗。”
白墨身形一顿,转过身来看了两眼,放下书卷松了松筋骨,“李侍卫,开饭吧。”
李侍卫挥挥手,几个小厮鱼贯而入,桌子上瞬间摆满各色食物。
白墨夹起一块豆腐,说道:“还愣着做什么?坐下一起吃啊。”
李侍卫慌张道:“属下不敢!万万不敢!”
“哦,你也坐下一起吃吧,”白墨道,又朝苏木棉挥挥手,冷然道,“还不快过来吃饭。”
苏木棉怕他又要生气,忙和李侍卫一起落了座。
白墨边吃边说道:“这鱼,这肉,还有这千层糕,全部吃完,做奴婢的这么瘦怎么能行。”
李铁塔跟苏木棉低头苦吃,他不指名道姓,也不知道他说的是谁。
整整八道菜,怎么吃得完?
这该死的投喂!
苏木棉灵机一动,打着饱嗝说道:“公子……床……您的床奴婢还没铺呢?”
“已经铺好了,以后像这种事你就不必做了。”白墨道。
“那……那奴婢做什么?”苏木棉心下一跳,她该不会失业了吧?
“陪本公下棋、抚琴、赏荷、作画……”
苏木棉眼前犯晕,这些她一窍不通啊!
“公子,奴婢想告假几天回家看看。”苏木棉又道。
“回去几天?”
“五……五天?”苏木棉双眸如水看着他,她实在担心苏母。一月多月不见,也不知她过的如何。
白墨思索片刻,微微颔首算是允了。
“那奴婢现在就去……”
苏木棉放下碗筷,一阵风似地逃了。
白墨嘴角勾笑,“越发没规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