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①①章
这一会功夫，叶栎和段可溪已经走到前面，玲玲望了一眼两个人影，掩住眼中的急切道：“咱也赶紧跟上啊。”
婉露扯过玲玲，觉察出些异样：“你怎么回事啊？之前说一定要去哪儿哪儿，要吃什么，立马被牵着鼻子走了？”
玲玲打了个马虎眼，神色中有点尴尬：“叶哥说得没错，我本来就不喜欢下雨还在外面玩，不如早点回客栈，咱也能喝杯热的聊聊天。”
婉露心中缓缓升起疑惑，很快又无奈地摇头不提。
一进清居，叶栎就看见一个大块头，那人回过头来也看到了他，狰狞的脸上逐渐露出笑容，三步并两步走过来，叶栎的表情也舒缓开来。
强子边走边向叶栎伸出一只手，叶栎也伸出一只手拉过他，两人肩头相碰，拍了拍彼此的背。
“兄弟，好久不见啊。”强子拍着叶栎说。
他脸上洋溢着喜悦，本应凶狠的脸，这下也憨厚起来。
但这喜悦还没保持多久，后面的人就陆续进门，玲玲深深呼了一口气声音传来：“可算是回来了，身上都淋湿了，黏糊糊的。”
听到这儿，强子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松开叶栎，他耷拉的眼睛往旁边一看，盯着进来的几人。
玲玲瞥见强子的瞬间收住了话头，看得出来有些慌，应该是被强子的外表吓着了，默默走到最远的位置坐下，招手让婉露过去。
叶栎指着强子对段可溪说：“可溪，这是强子，来水乡玩几天。”
段可溪大方地喊了声：“强子哥。”
强子回了个点头，眼神在段可溪和叶栎之间来回闪烁。直到段可溪走到一边，他也没多说一个字。
叶栎搭过强子的肩膀往门外座椅那边走去。
“你最后都没说怎么这会儿来了？一个电话，还挺突然。”
强子解释道：“早就想来，冬天下雪那边游客又少，没得活路干，那时候都准备联系你们要来了，但是嘎林的客栈要翻新，拉着我跟他订货装修去了。前段时间才弄完，想着嘛现在没到旺季，赶紧来找你们。”
叶栎恍然：“我说呢，你平常发信息能不能别老是说个囫囵的，有上文没下文，说一半就跑。”
强子点头说：“知道了。”
二人聊天，段可溪看在眼里，时不时往外面望去。
她不自觉地用指甲敲击台面，荣哥坐在前台里面摆弄他的茶，早注意到段可溪的样子，轻轻咳了一声说：“可溪，有什么话你就大大方方过去跟他说，别自己个儿发愁。”
段可溪怔了一下，仍旧在那观望。
等叶栎和强子点上烟的时候，她才小心走过去：“叶哥，能聊聊吗？”
强子转头看叶栎一眼，缓缓把烟从嘴上取下来，站起身一边打量着段可溪，擦肩从她身旁走过回到屋里。
等强子走远，段可溪才坐下来，她似是紧张地捏着自己的手指。
叶栎先开口：“这两天你怎么了，又有人背后说闲话？”
他说着眉头一皱，话音愠怒。
段可溪摇头，声音细细地说：“不是。”她眼睛细长却大，鼻子窄窄地很小巧，温婉的模样让人心生怜悯。
段可溪怯生生开口：“叶哥，你是怎么看我的？”
叶栎神色有细微的变化，却和往日一般痞里痞气：“丫头片子一个，问这些干什么。”
“我不是叶馨，不是你的妹妹。”段可溪既话语中的情绪很少见，她的表情阴沉。
听完，叶栎沉默了半晌，无奈地笑道：“你当然不是她，但在我眼里，也早就把你当成妹妹了。”
“我不想！”段可溪立马提高了声音，又继续道：“我可以是荣哥的妹妹，强子哥的妹妹，不想是你的妹妹。”
叶栎更加沉静如水，没有回答。段可溪便继续说：“叶馨是留在你身上的一道疤，本来以为会随着时间淡化，可你不想继续往前走，为什么不看一看现在呢？”
她的声音有些大，屋里几人多少听见了一两句。
荣哥不自觉叹一口气，强子用手肘碰他，他轻摇脑袋示意强子别管：“早晚都得探一探，比不上那件事在小栎心里重要，趁早扯清楚对大家都好。”
说完便又低下头擦他的茶具。强子双手抱胸，更显得身躯壮硕：“我以为叶栎逐渐能放下。”
“他肩上有担子，要是那么容易放下，他也不是我老荣认的弟兄了。小馨的事情对他的打击太大，就他现在这样，也不过皮是好的，内里烂得怎么样谁也不知道。”
“那个姓段的女孩。” 强子瞅着那边问。
荣哥挑眉：“挺好的是吧，可惜啊，咱小栎怕是要错过了。”
“不可惜，她不合适。” 强子云淡风轻地说。
荣哥来气地啐他：“你懂个屁。”
“现在的叶栎不需要无事发生，他的兴趣不在这里，你知道，可你不愿意他继续带着执念活，但老荣，有些人没有那一点执念是没法活的。”强子低低叹气。
外面的二人在继续对话，叶栎沉默良久说：“你说错了，我想往前走。”
话说到一半，却被打断。 “一起打牌吗？”二人同时看过去，玲玲探了半个身子在门外，一眨不眨地等着回答。
雨下得绵长，玲玲把段可溪连哄带拽喊过来，在清居大厅打扑克。好几把段可溪一直输，叶栎才晃悠悠走过来坐在一旁指导她出牌。
苏十一刚从楼上下来，想去要两瓶矿泉水，大森突然起来把牌塞给苏十一，脸上皱作一团地看向她：“美女帮个忙，人有三急。”
还没等苏十一回答，就往厕所冲刺去了，只剩下苏十一张嘴愣在原地，手里拿着牌呆呆地，看玲玲看向她说：“现在该你出牌了。”
苏十一尴尬地坐下：“那我就小玩一会。”
一边打牌，玲玲一边说话，时不时盯着苏十一，过了两把之后终于忍不住开口：“十一，你是哪个院的啊？学校里的美女我可是都知道的，怎么能没见过你呢。”
苏十一很平静，仍旧看着手里的牌，笑说：“学校那么多人，哪儿能都记得住，等等，我要得起。”
苏十一从手里抽出两张牌，不急不慢地，才迟缓缓地又说：“说不定擦肩而过，只是没印象。”
“我见过你。”
循声望去，强子魁梧的身影坐在酒吧吧台前，烟头的红点忽明忽暗。
他用背影面对众人，对着吧台说：“你去过扎布戈吧？”
空气中的沉默凝结，没人应声，直到段可溪开口：“强哥，你说十一？”
强子抖落烟灰，低低“嗯”了一声。
苏十一表情一如往常，摇头道：“认错人了吧。”
“没人要？我可只剩一张了。”苏十一晃着手里的牌自然地转移注意。
玲玲见又输了直接扔牌，想想又问：“十一，一个人旅游真不觉得无聊？换我可绝对不成，太没劲了，为啥不跟朋友一起？”
苏十一低头洗牌不自觉眨了下眼睛：“都没时间。”
“那就和家人啊，我特别喜欢和父母一块旅游，现在好多人原生家庭都有一定的问题，可我家就很和睦。”玲玲的话叭叭地往外冒，不知说给谁听。
苏十一的心里掀起阵阵波澜：“挺好，那你很幸福啊。我一个人野惯了。”
强子的话像吹过的穿堂风，过了就无人在意，只有叶栎不明显地僵住了一瞬，过会儿又狐疑地偏开头。
见苏十一搭上话，玲玲又继续追问：“那你和小江怎么认识的啊，看你们还挺熟。”
说罢往段可溪那边瞅了眼，似笑非笑，婉露打着牌听玲玲问得一句接一句，不耐烦道：“你认真点打行不行，哪儿那么多话。”
玲玲脸上的不快一闪而过。
苏十一正愁没人问她，这人饭都喂到嘴边了来得正好：“我和小江一个活动上认识的，他是个热心肠，自然就熟了。”
说到这顿了顿，她突然语带疑惑：“说起来今天还没见着他，去哪儿了？”
玲玲接上话：“说是小江心情不好，不知道为什么，可溪知道吗？”
这话透着点遐想，段可溪听到突然扯上她，瞪大眼睛脱口而出：“我怎么会知道！”
婉露看着段可溪的反应，表情露出一点嫌恶，不耐烦地扔出一句：“你都不知道，那我们问谁去？”
段可溪不甘示弱：“问他去，扯上我什么意思。”
叶栎听着婉露和玲玲都话里有话，让人怪不舒服的，但他也不好管女孩子之间的事儿，便一本正经地说：“那什么......”
苏十一眼珠一转，心想叶老板是听不下去要来做和事佬，没想叶栎说着手就伸到桌上：“你们先说，这轮的钱我就......”
他这一说，苏十一瞪他：“你就什么！”
苏十一一下打掉叶栎的手，空气中的尴尬瞬间消散许多，段可溪反应过来在叶栎边上轻笑，玲玲愣了两秒，也对叶栎露出甜甜一笑道：“叶哥你干嘛逗我们。”
苏十一听了浑身上下鸡皮疙瘩都冒出来，她冷不丁抖了抖身子：“继续打啊，没听见有人在旁边想抢钱啊。”
叶栎功成身退，拉开距离往旁边走去，双手抱胸，恢复之前从容的样子。
大森从厕所回来的时候，苏十一没有起身让他，他也就站在后面看着苏十一的牌，不知不觉瞪大了眼。
叶栎也同样，看着苏十一面前慢慢堆起来的零钱一摞，有点惊讶又无奈地“呵”了一声。
拢了拢面前的零钱，她起身让大森，说要去厨房帮荣哥的忙，玲玲和大森都连忙点头同意，巴不得她赶紧别打了。苏十一心里却暗叹气，发愁怎么引得大家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