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喜欢这么玩吗
最后一道落日余晖消散在地平线，天色渐暗，路边亮起几盏灯火，一队身着轻甲的士兵排成一列，低着脑袋看地。
盛产蜂蜜的桑迪镇街道缭绕着似有若无的甜腻的香气，喷泉池里，浑身湿透的青年怀抱满脸洋溢着幸福的少女，两相对视，浓浓的情意波澜汹涌，几乎就要呼之欲出。
“维多利亚，幸好有你出现了……”少女嗓音软糯，像是含着草莓味的棉花糖。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眨出几粒晶莹。
“要不然我就被水龙掳走了嘤嘤嘤……好可怕……”
“我本来、好好在街上走着，突然一条巨大的水龙扑通一下就从喷泉池里钻出来，超大的嘴巴就冲我……”
“公主。”青年忽然开口打断少女滔滔不绝的夸张叙述。
“诶？”
“我没有看到水龙。”青年语气认真，清亮的眸子直直盯着少女泛红的脸颊。
少女身子僵了一下，继而抱紧青年脖颈，眼神飘忽，语气发虚，“那、那是因为水龙远远看到英勇的维多利亚赶过来，吓得甩下我就跑了……”
“真的吗？”
“嗯、是真的！对！”少女咽了下口水，坚定地点点头，却不敢直视怀抱自己的青年的视线。
两只温润的小手死死扒拉着青年脖颈，像是生怕被放下来。
维多利亚沉思了会儿，没有再追问什么，抱着少女跳出水池，询问那排低着脑袋的士兵。
“公主出行只带了你们几人？侍女呢？”
“是，公主说人多了会拘束，没有带侍女。”为首的士兵尽职尽责回答道，脑袋并没有抬起来。
维多利亚瞄了一眼快勒死自己的少女，轻叹一声道，“公主也太任性了！”
“能下来自己走吗？玛格丽特公主殿下。”
“叫玛格丽特！”
“好好，能下来自己走吗？玛格丽特。”
“我可是公主！公主怎么能自己走！”玛格丽特瞪大眼睛，气呼呼道，全然没有刚在水池里的柔弱心虚。
“但你是从王宫走到这里来的。”维多利亚淡然反驳着。
“那不一样，现在我浑身都湿了！我裙子也湿了……鞋袜也湿透了……”玛格丽特迎着男人淡然的视线，越说越小声，最后索性闭上眼睛，手上也加了把劲儿，“我不管，你抱我回去！”
“我可是一遇到危险就第一时间打给你的！你得对我负责！”
维多利亚没再说什么，只将任性的、双颊泛着红晕的小公主往上托了托，吩咐士兵们前后开路，接着抱人一步步走回市中心区的王宫。
*
布加斯港口小镇的夜晚比其他小镇更凉爽，海风的凉气裹着猩咸的气息渗透在空气里，呼吸都带了几分海鲜的味道。
街道两侧的路灯是温馨的暖黄，火光一跃一跃，像是夜间跳舞的小精灵。
远处七八名工人正忙碌着抬梯子，有条不紊地点燃一路灯火。
莉兹心下赞叹，第二次工业革命进入电气时代是人类迈出的多么伟大的一步啊！瞧这个没有工业革命的世界，点路灯还得靠人工！
身旁的男人注意到莉兹似乎对傍晚点灯这道工序产生了兴趣，于是主动开启话题：“闻到甜腻的香气了吗？”
“啊？”
“那些灯、”男人指指就近的一盏，“灯油是加工处理过的蜂蜜，可以用作燃料，燃烧过程中还会释放甘甜的气息。”
莉兹恍然大悟，“我还以为是你换便装的时候特意喷了香水。”
男人一顿，继而轻笑出声，“小姐说笑了。”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莉兹扭头看向秉持着绅士风度走在外侧的男人。
“名字重要吗？”男人侧头，眼底沉着几分缱绻，栗色短发在暖黄的灯光下像极了刚出锅的烤栗子。
“当然重要、”莉兹的眼神放过那团吸睛的头发，和男人对视，“毕竟我们两个人即将进行一场身体与灵魂的密切交流，关键时刻，喊出对方的名字才更增情、趣不是吗？”
“何况，你已经知道我的名字了吧，我却不知道你叫什么，岂不是很不公平？”
闻言，男人讶异挑眉，继而发笑，白皙的脸上浮现几丝微红，似乎是情绪过激的反应。
男人笑够了才开口，“你怎么知道、我知道你的名字？”
“你不知道吗？”莉兹仍是一张坦然的表情，丝毫没受到对方笑了半天的影响。
男人眯了眯眼睛，“啊，我知道。‘梦魇’罗罗诺亚·莉兹。”
莉兹哼了一声，“虽然知道伟大航路的某些酒吧里会潜藏着地下交易，但没想到连四皇的眼皮子底下都藏着老鼠。”
“啊喂，梦魇小姐稍微也给我点面子好吧。”男人笑着，假装苦恼地歪头。
“给你面子？你以为你是红发呢？”莉兹毫不顾忌反击道。
一道含着笑意的叹息落下，“K。”
“什么？”
“K。”男人重复一遍，“我的地下代号。”
“K……你隶属哪个势力？”
K没料到莉兹突然这么直白发问，怔愣了一下，“……你觉得我会告诉你？”
“是Joker吗？”莉兹追问。
K皱皱眉，“你知道的比我想象的要多，该说不愧是出海首悬赏3000万贝利的家伙吗？”
“不是，那家伙可比我恶劣得多。”
莉兹仔细观察男人说话的停顿和神情，确认对方在否认的时候表情毫无异常，才稍微松口气。
最好不是，现在可不是和那家伙对上的好时机。
两人走在布加斯小镇的街道，面上有来有往的试探，实际各怀心思。
莉兹试探对方的同时，边留神着四周，一旦发现附近有伙伴们的踪迹，就装作不经意地避开换条路。
K似乎并不在乎对方的小心思和故意的绕路，莉兹往哪拐，他就跟着拐，丝毫不担心被算计，也或许是对自己实力有绝对自信。
就这么拐了两条街后，两人站在了闪着五颜六色的灯牌前，灯牌上镶着水钻的大字几乎闪瞎莉兹的眼。
邂逅旅馆。
邂逅个屁！莉兹暗骂。
纤指抬起，莉兹眼神复杂地看着K：“你就这审美？”
“不喜欢吗？”
不，她没这么庸俗。莉兹越过男人，眼睛一闭心一横，视死如归走了进去。
K的眼底掠过几分玩味，忽然觉得比以往有了点意思。
*
另一边，罗迟迟没能等到莉兹回来，连个电话都没有，眼看着天色暗下来，贝波睡得死猪一样还没醒。
补充完物资的伙伴们已经先一步回船，大部分人聚在甲板上，望着小镇灯火，羡慕的眼神根本藏不住。最终，佩金被推出来打电话请船长指示。
罗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广场上灯火喧闹、人来人往，巨大的章鱼雕塑下，几个孩子在玩滑板。
“captain？能听得到吗？”佩金见对面迟迟没有出声，小心翼翼问了一句。
抬手按住眉心，罗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情绪，语气也染上几分阴沉，“嗯。”
佩金更小心了，“那个、物资已经补充完毕，我们想……”
“船上人到齐了吗？”
“啊没有！一角把东西送回来后又拖着夏琪出去逛了，白雁说袜子不够穿了所以去买袜子了……还有，莉兹也没回来。”
罗作了两个深呼吸，才缓缓开口，“莉兹……和我一起行动的。”
“呃……那我们……”察觉到自家船长压着火，似乎还跟莉兹有关，佩金呆了呆，回头瞧了一眼满怀希冀的伙伴们，硬着头皮开口，“我们能上岛过夜吗，captain？”
“可以。你挑三个人今晚留极地号和海胆一起值班，明天我会详细列个值班表。”
“嗷！”佩金赶紧应声挂了电话，众人迅速围成圈准备抽签今晚的倒霉蛋。
至于船长那莫名的不高兴……佩金不敢再多问一句，生怕触了霉头，算了，莉兹自求多福吧。
挂断电话，罗定神瞧着搁置在桌上的几本漫画书，第三部他下午已经看完了，前两部是早就收藏了的。
那个家伙抱着书递给他的时候，说什么……送给他的小礼物吗？
很好，那他也亲自去准备个回礼吧。
*
男人似乎是这家不正经旅馆的常客，在前台拿了张房卡，挽着莉兹的腰就要上楼。
莉兹挣开腰间的手，皱眉：“至于这么迫不及待吗？”
“呵，差这一时半刻的吗？”K凑近，眸光潋滟，含着几分笑意，“你不是答应我了？何况，我这样……你也不算吃亏。”
莉兹后退一步，不作声，夺过房卡先一步上楼。
帅是帅，但带刺的玫瑰可不是好摘的。
哎，她就应该在直觉到对方不是普通人的时候随便套点话就撤的，偏偏自大了一回想摸更多底细，这下完了，恐怕得把自己搭进去。
莉兹越想越后悔，回头瞅一眼噙着笑意、眸光潋滟盯着自己的男人……
好吧，万一玩脱了，真栽这儿，她也不算太吃亏。
如是想着，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楼。
尚未开灯，忽然一道劲风冲脖颈袭来，莉兹预见到了但反应还是慢了半拍，被咚地一声按到门板上，两只手腕被握紧反扣在头顶，男人躬身逼近，炽热的气息呼在莉兹面门。
全身的细胞都战栗起来，掐在脖颈的大手微微用力，莉兹顿觉呼吸困难，拼命挣脱无果，两腿也被男人格挡住动作。
这个姿势真危险呐，她几乎被控制地毫无还手之力。
K贴近身下女孩的脸，掐在女孩脖颈的手停下箍紧的动作，改为抚摸。
指腹摩擦着白皙的脖颈，伴随着女孩紧促的呼吸起伏。
“你在害怕？”男人声线温柔愉悦，轻松地像是话家常。
脖颈处的威胁暂时离去，莉兹稍微喘了口气，“原来你喜欢这么玩吗？我可不喜欢被支配。”
男人轻笑两声，“那么——接下来就由你支配。”
“算是我对梦魇小姐独一无二的宠幸！”
莉兹翻了个白眼，察觉到男人身上的危险气息稍微散去，大着胆子挣开男人的束缚，反手开灯。
昏暗的粉色灯光映在两人脸上，男人本就异常白皙的皮肤，更显几分蛊惑。
“你有见闻色？”莉兹开门见山。
男人微微颌首，“在你之上。”
莉兹撇嘴，“这座岛磁力记录时间要多久？”
“三周，你们倒也不必这么急着出航，偶尔也在着陆的时候多休息一下。”男人看似很好心的给出建议。
“休息与否由我船长说了算。”莉兹转入下一个话题，“你属于红发的势力吗？”
男人笑了，试图将莉兹拉入怀里，被莉兹旋身躲过，他也不恼。
“唯有我属于哪方势力，这不在你我情报交易范围内。”
“你可以问点别的，比如和你有着相同发色的男人——你很在意这个不是吗？”
莉兹眯了眯眼睛，“你感觉很敏锐啊！”
“毕竟是混迹地下的‘老鼠’，没有实力再不敏锐，可活不到这个时候。”男人借着莉兹之前的话自嘲道。
莉兹嘁了一声，没实力？骗鬼呢！
“那个绿头发男人，你手里有多少关于他的情报？”
“罗罗诺亚·索隆，你的亲哥哥吧，东海出色的海贼猎人，似乎栽了个大跟头呢！”
闻言，莉兹眼神一凛。
“东海的谢尔兹镇，有个海军基地，大佐‘斧手’蒙卡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你的哥哥似乎招惹了点麻烦呢。”
‘斧手’蒙卡……海军基地……那岂不是、剧情线已经开始了？
莉兹嘴角情不自禁扬起，她的偶像路飞出海了！不久后就会来到这片海域，还有她的哥哥！
想必亲爱的哥哥已经看过自己的通缉令了吧，他是什么心情呢？会担心自己吗？还是为自己骄傲呢？
好期待啊！
K歪头，不解地看着眼前女孩奇怪的神情变化，怎么还有些兴奋？听到自己哥哥遇上麻烦就这么高兴？
“你、兄妹感情不好吗？”K稍微措辞，提出疑问。
“啊？不，我非常爱我的哥哥！”莉兹笑，似乎短暂忘记了身处的环境不太安全。
K眼神复杂，不理解，但尊重。
接着欺身上前，将女孩压在墙上。靡靡灯光下，男人精致的五官似乎罩了一层薄纱，眸底染了几分深色。
“上述一点信息，我现在收取一点回报不为过吧？”
说着，男人的唇压过来，莉兹侧头，唇瓣贴上女孩侧脸，嘴角似乎弯了弯，就着脸颊轻蹭。
“就这点消息？交易未免也太不公平了吧？”莉兹表面淡定，内心几欲发疯。
她是贪恋美色没错，但通常是有贼心没贼胆……这种情形、又是这种处于劣势……
男人停了动作，语气宠溺，“你还想知道什么？”
“最近一年里在各个海域活跃的新人们，选择了这条航线的，除了我们还有谁？”
“这座岛是四皇红发的地盘，红发的人多久来巡视一次？上次来是什么时候？”
“我们是通过永久指针来到这座岛的，记录指针没有存储完上一座岛的磁力就记录这座岛的磁力，对接下来在这条航线的航行有影响吗？”
莉兹一口气三连问，没有一个问题是能随便两三句应付过去的。
K叹口气，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起身走去窗边，抬手将窗帘拉上。
看着男人背对自己拉帘子的动作，莉兹心下微动，再看一眼门口，闭了闭眼，索性赌一把。
来都来了。
放轻脚步靠近男人，莉兹缓缓伸出手，拉住男人手臂。
“窗帘拉早了。”
“不早。”K转身反手将莉兹揽入怀里，一手揽住女孩纤腰，一手与女孩十指相扣，“那三个问题，可以回答，但需要在小姐支付报酬之后。”
“是吗，好啊。”额前的发丝落下几许，遮住眸底一闪而过的精光。
“那就——”
男人忽然像是察觉到什么，立刻松开挽着莉兹的腰的手，迅速后退。
然而十指相扣的手没能撤回去，被莉兹反扣地死死的。
女孩声线飘忽清冷，像是恶魔低语，“三重奏——催眠协奏曲！”
片刻之间，K两眼失了聚焦，动作戛然而止，像被突然抽掉发条的机械玩具，身形定格在诡异的幅度。
耶！偷袭成功。
莉兹稍微松口气，踮脚拍了拍男人线条流畅的下颌，“果然我还是比较喜欢，在我掌控之中的美色。”
而在对方实力强又含有危险因子的情况下，还是避而远之的好。莉兹暗暗给自己设了个信条。
“呵。”
一道阴沉的低笑响起，莉兹浑身汗毛直立，对线这家伙太集中精力以至于见闻色没能感应到四周……莫非这间房子里还有同伙？
皮鞋敲在地板的声音，一下一下，停在莉兹身后。
“罗罗诺亚·莉兹，原来你喜欢这么玩吗？”
“这么久不回去，电话也不打回来……”
“玩的还开心吗？”
在身后的人开口的瞬间，莉兹僵直了身子，接着像是机器人一般，一卡顿一卡顿地转过身。面上挂着僵硬不失尴尬、尴尬不失礼貌、礼貌里夹杂着莫名心虚的笑容。
“嗨、船长，晚上好？”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