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经过苗大夫的诊治,总算把王简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苗大夫说王简若再这样不遵医嘱,下次就算神仙来了也回天乏术。
围在一块吃饭的人又少了,气氛冷清许多。沈行舟陡然道:“碧儿怎么回事,王简病了,她也跟着病吗,饭也不出来吃,不渝,你去房里叫她出来吃饭。”
楚不渝顿筷:“为什么是我,派下人去就好了。”
沈行舟:“你们两个都是女孩子,说话方便些,再说你是她未来大嫂,有机会得多培养培养感情。”
“沈叔叔,你要再说这样的话我就跟沈家绝交!”楚不渝愠怒。
见楚不渝真的生气了,沈行舟无奈放下筷子,把她拉离了饭桌。
走到远处说话:“不渝,沈叔叔是为你好,难道你真的想嫁给王简吗。”
楚不渝冷哼不买账:“我不嫁王简,也不嫁给沈大哥,我谁都不嫁。”
强扭的瓜不甜,沈行舟是过来人,沈行舟沉吟半晌道:“王简有皇室撑腰,他若真的强娶,你抗拒不了,我说你跟博衍有婚约只是权宜之计,到时候好有借口推辞,嫁到沈家来,总比嫁到王家去好对不对,倘若最后王简肯放弃,我自然会想办法取缔这门约定。”
“沈叔叔,谢谢你,”楚不渝转瞬被哄好,但想到沈原碧对王简的纠葛情感,忍不住多问一句:“可我想不明白的是,王简乃人中龙凤,你为什么这么反对,如果我真的是你女儿,真的喜欢王简,你也会反对吗?还是你只是为了我能嫁到你家,跟你成为一家人。”
沈行舟有些怒色:“胡说,我会拿你的终生大事开玩笑吗,王简本人是不错,错就错在他出身皇室,那个王莽想效仿古贤,一下子搞这样更新,一下子搞那样改革,今天把货币改成三角形的,明天把货币改成圆形的,将老百姓的财产洗劫一空,弄得民不聊生,照他这么搞法新朝迟早完蛋,我怎么能够眼睁睁看你跳入火坑里去。”
“哦……”
“不要多想了,去叫碧儿吃饭。”沈行舟拍拍她肩。
楚不渝若有所思的走到沈原碧闺阁门前,敲响房门:“沈叔叔喊你去外面吃饭。”
不多时门打开:“你走开,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陷入沉思的楚不渝愣了一瞬:“什么?”
沈原碧贝齿切咬:“是我瞎了眼,引狼入室,让你去给王简送药,你很得意揽下所有功劳吧,很得意被王简看上吧。”
楚不渝来不及应声,沈原碧连珠炮似的数落她:“为什么你做事那么讨厌,得到了王简却不好好珍惜,在去往冰窖的路上没有做到一个妻子的本分,好好劝诫他,让他旧病复发差点死掉。”
楚不渝没说一句话,门就砰的关上。
楚不渝接着怒火飙升,不行,她要去找王简取消这该死的婚事!
气冲冲的楚不渝找到王简的别院,被下人告知今个天气阴凉,王大人在副手的陪同下在花园里散步。
楚不渝便又气性冲冲的找去花园里。
钻入拱门,楚不渝在下一个拐角点发现了王简和副手的身影。
听到他们的谈话声,楚不渝没急着露面。
副手:“大人,你真的要娶楚小姐吗。”
王简默然半晌,才轻飘飘答:“嗯。”
副手迟疑的道:“可大人的样子并不高兴。”
许是没人倾诉,王简只得向副手吐露:“其实,这并非出自我真心的选择,我承认我生病的时候她给予过我一刻的感动,但人始终本性难移,楚不渝她粗枝大叶,大而化之,实在不是我理想的类型。”
副手惊讶:“那大人为什么还当众求婚,就为了跟、沈小姐的意气之争?”
“没想到连你都看出来了,”王简瞄他一眼,幽幽轻叹:“是的,何况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不能让别人说我是一个轻浮随便的人,而且我喜欢的那个人她不喜欢我,眼看着我娶别的女人都无动于衷,得不到我想要的,那娶谁又有什么分别。”
楚不渝默默退出花园,在她身后留下一串碎叶的痕迹。
手里存着一片叶子一点一点撕成碎渣,楚不渝心中隐隐形成一个复仇计划:“居然把我当成你们爱情博弈的工具,你们这对狗男女真的惹火了本小姐。”
拾掇心情,挂上微笑,楚不渝再次来到了沈原碧的闺闼处。
楚不渝恳请丫鬟通传,让沈原碧无论如何见她一面。
没想到过会,是沈原碧亲自来给她开门:“进来吧。”
楚不渝微讶后,便微笑着走了进去。
与此同时,沈原碧也在暗地里悄悄观察楚不渝的神情,见到她笑着,便松了大口气。
实际上方才那些话她说出口就后悔了,她内心明白这一切不是楚不渝的错。
她懊悔想找机会道歉,可拉不下脸来,碰巧楚不渝又回来了。
“你。”“你……”
两个女孩儿同时开口,楚不渝谦让道:“你先说。”
沈原碧踌躇细声:“我先前说你的话,你不要在意,我那个时候有点失去理智。”
“哦,我没放在心上。”楚不渝耸肩。
沈原碧将信将疑:“你真的不介意?”
楚不渝笑道:“我俩吵过多少回了,不是转眼又和好了。”
沈原碧彻底松了口气,接着换楚不渝说:“我来是想请你帮一个忙。”
沈原碧点头:“你说。”
“帮我写一首情诗。”
沈原碧那颗落回肚子里的心又提上来:“情诗、送给谁的?”问完觉得自己忒狭隘,又道:“他好像,不喜欢这一套。”
“哎呀,不是我给王简的。”楚不渝直接打消她疑虑。
沈原碧暗松口气:“那是给谁的,难道是我大哥?”
楚不渝:“也不是。”
沈原碧对身边以外的人没兴趣,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她举步去书桌边展纸研墨:“好吧,不过你怎么会想到找我捉刀代笔。”
楚不渝讷然,灵机一动道:“我写字不好看呀,而且和那人八字没一撇呢,我怕那些人乱传,不敢随意泄露啊,你就不同了,你让我给王简送药送卷宗,你有把柄在我手上,我俩这样就算交换秘密了吧。”
沈原碧果然不疑有他,用笔端舔舐浓墨:“那你喜欢的人是一个怎样的人,我才好投其所好,写一首他尽可能会接受你的诗。”
楚不渝摸摸头发:“我不知道,你随便写吧。”
沈原碧讶然:“怎么会不知道,他的身高,他的样貌,他的脾气,他的喜好,这些都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但形容不出来,你随意发挥就行了!”楚不渝道。
沈原碧疑惑:“你确定吗。”
楚不渝点头如捣蒜:“确定确定。”
写诗是需要念力的,沈原碧闭眼感悟了一些,然后提笔。
揣好信笺,楚不渝乐呵呵的去往之前的别院。
楚不渝打听王简下落后敲门:“王大人,我来看望你。”
饶是王简很不想见她,但他们之间如今有了一份责任上的牵连:“进来。”
楚不渝抱上一根马扎坐到床前,开宗明义道:“王大热,我想来谈谈婚事。”
“婚事等我身体稍微好转后就差人去办理。”王简面无表情道。
楚不渝摆手:“别别,你还是先看看这个吧。”
接过楚不渝递来的信纸,清楚信纸上的笔迹,王简猛然按住心脏部位,气息急喘:“这是写给谁的,她写给谁的。”
“你别激动呀,”楚不渝伸手拍抚他后背:“这是写给你的。”
仿佛从沼泽一下子升入天堂,王简的表情惊喜交加,变幻莫测:“我?”
楚不渝点头:“是啊,是沈原碧让我交给你的,她说看你两次死里逃生,弄得心惊胆战,怕再不说就没机会了,但又不好当面说,于是写信给你,所以我怎么能夺人所爱呢,沈叔叔对我又那么好,你还是收回你的承诺吧,如何。”
王简仿佛漂浮在幸福的云端,有点儿失真:“这是写给我的,真是写给我的?”
楚不渝:“你应该也知道,虽然她不肯说出口,但她一直是喜欢你的呀,除了你还能写给谁,你仔细看看这笔迹,还有人能模仿不成。”
王简果然捧着信件仔细阅读,脸上激动万分:“是她笔迹,错不了,而且这诗句内容更加符合她的心意。”
“噢,什么内容?”楚不渝还没来得及看呢。
王简声情并茂的朗读道:“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这是指我和她之间像总隔着一条河水,只能通过眼神来表达彼此心意,是的,每次谈话我们都词不达意、互相伤害,但彼此爱慕的眼神是无法骗人的,还有,她故意写这首诗表达情感,这首诗的女主人是一个农家织女,她不能写一个千金小姐,那就完全是在写她了,她故意写天差地别的身份混淆视线,让人不会联想到她,这也很符合她的作风,这是她写的,真是她写的!”
楚不渝捂嘴掩笑:“王大人解读得好,解读得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