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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面 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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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手扑面而来的一幕又重新回到她的脑海里。

二十七说幻境中事多是编造,不无可能,若祂真是江阙所言紫明初祖江媂,观她与日相抗的架势,这黑石就不应与邪诡有关。

可它却又由精魂所化……

或许根本无分正邪,而是正邪相抗的关键,只是它的来历和形貌让所有人都想岔了。

[天之道,犹张弓与]

[高者印之,下者舉之]

那混沌中响彻耳畔的颂声,大概就是在提醒她此事。

她已经被神秘所在盯上,若行事太过张扬,恐会受无尽打压,不如示弱,不如退而求其次。

“无争……”她嚅嗫着,想起长乘的话,“我现在终于明白了娘娘为你选的道。”

[上善若水,善利万物而有静。*]

她明白了:“不如下流于渊。”

做一回含章君子,以待天时。

门外依稀传来阵阵脚步重踏,听起来犹如兴师问罪。

她放下铜镜,整顿衣着,披回青色道袍,直直跪在了床前。

来的是居仙城主秦遮,后面还有一位,白须白发,垂垂老态,全然陌生的人,而跟在最后的便是江阙与白梅生。

见她面色苍白满身病气,依旧不失恭敬神态,秦遮盛怒之下,便也有了几分恻隐之心,开口时语气都稍微松了松:“江月,大罪已定,你可有情要陈?”

因她被邪染身,知情不报,任意妄为,危及微元境,更将江阙置于险地。

她无可辩驳,只能磕头谢罪:“弟子有悔,愿受师父惩戒。”

“好,那便回居仙城再议。”说完秦遮便要带冼江月离开。

不料中途却被江阙拦住:“秦城主,我还是那句话,望你三思。”

那老者也如是道:“老秦啊,江月此事只是意外,不如就在紫明门将伤养好之后,咱们再来谈拔除邪祟之事?”

若是往常,秦遮必是要给他二人面子的,奈何在这件事上,他显然有自己的打算,难得强硬道:“这是居仙城本门家事,紫明门多虑什么?”

冼江月便知她这一回去,是落不了好了,然而依旧起身,来到秦遮跟前行礼:“师父,弟子与您同归。”

她这话一出,二人便不好再反对。

江阙还是不太认同她的决定,此情此景又不好细说。

冼江月领他这份情,跟随秦遮离开时,路过悄悄道了声谢。

白梅生面上别扭:“我本来只想同师兄单独说的,只是去的时候,秦城主与我爹都在,不好隐瞒。”

原来那老者就是白梅生的爹白宣,冼江月记□□貌,与父女二人也道了谢。

看三人目送她的神情,她心里好笑:“怎么搞得好像生离死别似的,秦遮是打算吃了我吗?”

“如果……真是呢?”说话的,是二十七。

冼江月脚步一顿,随即道:“那便,看看他打算怎么吃。”

一路回去,秦遮都未多言,甚至看在冼江月内丹有伤,体贴地用了共乘载具,没耽误半点功夫,就将她带到了镜轮天锁阳池。

还是那方竖立着白玉女像的大殿,只不过这次,跪在殿下的人,换成了冼江月自己。

她以为秦遮会先审她一番,不料却只是立在那里,静静看着她,不知是在思索,还是在等。

冼江月不免紧张起来,秦遮比她高出两个大境界,如此施压,就算心里镇定,生理反应也克制不住。

冷汗在额际频频冒头,冼江月咬起牙关,双手不由自主紧握成拳,放在已经跪到麻木的膝前微微颤抖。

许是看够了她的狼狈,秦遮稍稍放松了威压,盯着她的双眉之间,问道:“这就是那邪诡之物?”

“是。”干涩的嗓子,声音出口全是嘶哑。

秦遮“嗯”了一声,背过双手,步下三角高台,逼到冼江月面前。

冼江月不知他要做何,只低着头颅,将视线定在秦遮那双皂底黑靴上。

那由实力差距带来的被迫畏惧真是烦人。

还有秦遮那只放上她颅顶的手。

“江月,你一直很乖,很听话,这次怎么会犯下这样的错呢?”

他的手甚至如长辈关怀孩童般拂了拂。

“为师真是舍不得你啊……”

还没等冼江月反应过来秦遮是什么意思,突然一名弟子仓惶跑到殿前,远远禀报:“师父,已经找过全城,小公子确实失踪了。”

秦遮听闻翘了翘嘴角,随后肃然下令:“让所有人都出去找,方圆百里内,找到为止!”

“是!”

秦云鹤失踪了?

冼江月满心讶异。

正要唤二十七出来问问情况,她的后颈突然就被秦遮按住,正掐在她两列麻筋上,一下瘫软了她的身体。

“江月,你当知道我居仙城还有一处禁地,现在你师弟失踪了,其他人为师不放心,你便替我去找找他吧。”

说罢,他陡然发力,拖着冼江月整个人便来到白玉女像前。

“这是你从小看到大的恶面天女像,你应当对她很亲切吧?”

“不要怕,她很快就会向你张开怀抱,万一你平安归来,为师就赦免你所有的罪怎么样?”

冼江月只觉颈脖上被人割开道刺痛口子,模糊双眼勉强能看清有沽沽鲜血正流向地面,流入围女像而建的沟槽里,逐渐填满一圈画出个奇异阵图。

失血过多带来的寒冷正在次第卷上她的指尖,令她战栗不止。

她努力睁着眼睛,镇定脑中狂乱的思绪,不,她还不会死在这里,秦遮还要她去某个地方,去找秦云鹤。

秦遮大概率非常清楚秦云鹤就在那里。

“放心去吧,没有人会在意你的死活。”

她觉得自己好像成为了祭品,用以完成秦遮的某种野望。

看着女像徐徐升空,露出足底深黑巨坑,冼江月觉得自己猜对了。

什么失踪,不过是场算计罢了。

被推下巨坑时,冼江月恨不得给秦遮比个中指。

片刻后,脊背重重砸在泥土上的震痛,拉回了冼江月游离的意识,她喘息着缓下一口气,脖子上的伤口好似在愈合,那种失温的情况正在得到缓解,看来秦遮是真不想她死太快,下手极有分寸。

她咬牙切齿忍住国骂,不想浪费更多体力,但是心里那股子气劲,真是冲得她大脑发昏——冼江月,你在居仙城呆了三十几年,就没发现自己师父是个变态吗?

“她当然知道。”

二十七的回话让她醒悟:“所以她才策划假死,准备易容金丹,不全然是为了逃婚?”

冼江月终于知道内心深处那对居仙城不由自主的排斥缘何而来。

“本来她想借由这次调查白面伥的机会一走了之的,但是你来了。”

“别说得我好像帮凶一样。”她烦躁地摸了把脖子,惊觉体力已经有所恢复,于是慢慢撑坐起来,“我不会让她死在这的。”

“那祝你好运。”说罢,幽蓝光芒在黑暗中浮现,“握紧月昃,接下来,将会是场恶仗。”

“借你吉言。”冼江月翻了翻衣袖,拿出两颗恢复药来一口吞下,随即接过月昃,借着它的光,站起来打量四周。

乍看,不过是平平无奇一人高的泥道,侧耳倾听,什么古怪声音都没有,依稀还有两声虫鸣,她试探着往前走了几步,没有异常,于是谨慎心思,慢慢顺道而行。

黑暗中容易不辨方向,她不敢托大,索性将手按在墙壁上,以防错过岔道,没想到手中濡湿的触感传来,惊了她一跳。

不是寻常的,混了水的泥巴触感,倒更像某种湿滑血肉,细细嗅闻,甚至隐约能闻到属于皮毛和血液的腥气。

的确有些邪门。

冼江月暗暗揣测,更加小心脚下的步伐。

不过再行几步,她突然在心里问二十七:“你有没有觉得,什么东西在叫?”

在刚才还很细微,近似于蛐蛐儿的叫声,现在越走越觉得不对,那叫声很古怪,发音类似于“空”,间或还有一两声突然窜过的窸窣,混合着如黏液蠕动声,在空荡荡的泥道里游荡,辨不清来处,却足够心惊。

“你怕蛇虫之类的吗?”

二十七突然响起的声音,让专心致志听声的冼江月吓了一跳,她稳了稳气息答了句:“还好。”

毕竟以前常住山中,见多识广,信手拈来。

“嗯。”二十七明了,“那你仔细脚下。”

冼江月闻言瞬时将月昃探向泥道底部,光亮范围不大,也什么都没照到。

她抿了抿唇,不再多言,专注下十二分心思。

那声音掠动的越来越频繁。

泥道却越来越窄,再一次被撞到发顶,冼江月索性矮下身子,不小心月昃便在地面上划出一道浅浅痕迹,草腥味顿时盈满她的鼻间。

她皱着眉,挥手还未驱赶两下,便觉得脚下震了震,随后“空”声一片长啸,但不过片刻又停了,好似刚才动静只是幻觉。

冼江月顿在当场,眉头锁得越来越紧,立时提过月昃重新照过四壁……哪儿是什么四壁,这分明是根巨大的管子,幽长深黑,不知道将通往何处。

而且,肉眼所见的前方,正在变得越来越窄。

她想了想,反手做了个出乎意料的举动。

月昃锋利的刃,再一次插入地面,很深很深,直没剑柄。

“空”声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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