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真的不想学游泳
两人从休息舱离开后，再次登上笑闹声不断的主舱室。有不少人在这里饮酒欢闹，萧宵匆匆一数，有十二个人。而除去这一层，他们头顶之上还有两层舱室，应该也有不少人。
这么多人去珠玑洲，萧宵突然想起那些电影中的孤岛恐怖杀人案。那些电影里，游艇，孤岛，富二代，泳装美女都是标配。
不过——她跟着蒋天生这个大佬，活下来的几率应该比较大吧。
这次蒋天生出门除去萧宵外还带了五个人，也不知道他这么大排场是不是故意带手下去干吃白饭。
游艇迎着太阳往珠玑洲一路而去，船身后留下一道长长的白色浪痕。
萧宵和阳仔不去参与那群人的行酒令，各自抱着饮料坐在角落。阳仔安安静静地拿着果汁杯，却半天不喝一口。
“怎么？”萧宵弹了弹他的杯子，玻璃杯发出清脆声响，“有心事啊？”
阳仔重重叹了口气：“没有。”
萧宵一下子笑出来：“小屁孩。”阳仔瞪她一眼，气呼呼抱着杯子转过了头。
这时的苏娴忽然从不远处的人堆里探出头喊她，脸上笑眯眯的，叫她一起去三层游泳。
“游泳？”萧宵很为难，“我不会啊。”
苏娴一拍手，笑得更开心了：“那正好，我教你啊。”说完她就过来拉人，强拉硬拽地将萧宵带到了三楼顶舱的游泳池边。
萧宵看着游泳池里的碧蓝的水，更为难了。她不会游泳，所以根本就没带泳衣。但是苏娴一挥手，说问题不大，她有一套新的泳衣，正好可以给她。于是萧宵被迫换上了三点式的泳衣，再次出现在泳池边。
苏娴站在水中，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个遍，非常满意地点了点头，招呼她下水：“来，我先教你换气。”
萧宵不是很想学，她总觉得苏娴灼灼目光像是一个痴汉……
好在泳池也就四个人，还都是女生。萧宵想起苏娴带给她的礼物，一狠心，“腾”一下跳进水里。
泳池并不深，只到她肩头的样子。她乖乖扶着泳池边壁，仔细听着苏娴的的教学。
“嘴巴先吸气，沉到水里后鼻子再吐气。”苏娴给她戴上阳仔的泳镜，慢慢跟她讲解着要点，等她下水了又主控着她换气的节奏。
萧宵在水里起身下蹲起身下蹲，整个人起起伏伏，，吸气换气毫无难度，她忽然有种自己可以了的错觉。
自从出了车祸后，她就莫名对湖海河流有了恐惧，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掉进去。但是现在看来，学游泳好像挺简单的嘛。
她带着泳镜沉在水中，透过泳池的水看着天空。头顶的水面微微荡漾，将太阳切割成了金色的柔波，仿佛是一团被搅乱的金色颜料铺在天空。她轻轻吐尽肺泡中的气体，然后直起身看着澄净的天空，吸一口氧气，又继续沉进水里……
萧宵开始自己把控着换气节奏，越来越快，大有“老子牛逼不愧是我”的自信觉悟。
忽然，她看见穿着艳丽骚气泳裤的蒋天生出现在岸边。这样惊恐的画面吓得她倒抽一口气，甚至忘了自己还在水里。水一下子呛进鼻子进入气管，萧宵慌忙挣出水面开始拼命咳嗽。
“怎么了怎么了？”苏娴大为紧张地拍着她的背。萧宵只是摇着手，剧烈咳嗽，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蒋天生皱眉看着她越来越往下弯的腰，直接跳下水，一把挟住了她的腰将她整个人都托举到岸上，紧接着自己也跟着爬了上来。他皱着眉看了看萧宵呛水咳嗽的样子，担忧又气恼：“换气都不会你还学什么游泳？”
萧宵半跪在地上死命咳嗽，肺部的刺激痛，让她觉得自己都快把肺咳出来了。
百忙之中，她伸出左手，给蒋天生比了一个国际友好手指——凸
蒋天生被气笑，嘴里低声说了句什么，萧宵忙着咳嗽，也听不清。
这时的苏娴也爬了上来，半蹲着给萧宵抚背。等萧宵感觉好些了再抬头的时候，眼睛和一张小脸都咳成了胭脂色。
更要命的是此时游泳池边已经有了不少人，不止蒋天生，那个苏楼也在。大家都穿着泳装，好像就是专程为了来游泳。其中不少人的目光都聚在萧宵身上。
蒋天生居高临下看着她，面色比海还沉：“还不赶紧去换衣服，没用成这样还学什么游泳？”
萧宵正想抬头反驳，苏楼过来了，他开口替萧宵打圆场：“阿生，你怎么能责骂一位年轻女士呢？”
“就是。”萧宵也站起身为自己帮腔，“我学不学的会游泳跟你有个毛球关系！”
苏楼对站起身的萧宵露出些惊叹的表情：“阿生啊，你带来这么靓的女朋友也不跟我介绍介绍。”
萧宵听得瞪大眼，连忙为自己辩驳：“我不是他女朋友！”她脸上红红白白，不知是刚刚的咳嗽没缓过来还是其他。
一旁的苏娴笑眯眯地揽过萧宵的肩：“我们萧宵只是香港医科大学的学生啦，实习期间照顾一下蒋先生而已，怎么可能是蒋先生女朋友嘛。”
“香港医科大学？”显然，苏楼对这个大学也有所耳闻，他笑着点点头，语气里不乏称赞，“那萧小姐真是美貌又聪慧的女士。”
面对苏楼的大肆夸赞，萧宵礼貌又敷衍地一笑：“过奖过奖。”
苏娴一拉萧宵，跟苏楼笑眯眯告别：“太阳太晒了，我们先走了，你们慢玩。”说着，就给萧宵和自己披上了来时的浴巾，拉着她回了休息舱。一路还不忘认真提点她：“那个苏楼啊，是个花花公子，专挑小姑娘下手。你千万不要跟他多说话。”萧宵连连应是。
“还有啊，那个蒋天生，你更不要跟他有过多接触。”苏娴突然咬牙，“我老公的表妹，就是被他害死的。”
什么！萧宵大为吃惊。
苏娴颇为气愤：“真是造孽。那么好的表小姐。蒋天生真该一辈子活在愧疚折磨里。”
萧宵一愣：“那个姓林的表小姐？”
“是啊。”苏娴低低叹了口气，开始跟她说起从前的事来。
她说蒋天生和苏楼自小相识，而林小姐的妈妈姓苏，是苏家齐和苏楼的姑姑。苏家姑姑时常带着林小姐回苏宅小住，蒋天生和林小姐就那样轻巧地认识了。如果蒋天生只是一个普通人的话，这两个人倒也可以成就一段青梅竹马的佳话。
只是林家是书香门第，嗣门冷清，到了这一代只有只有林小姐这一个孩子。林家二老对林小姐与蒋天生走得近的事实一直颇有微词，只是碍于面子又体恤林小姐的份上不提罢了。
林小姐十五岁那年跟着蒋天生和苏家几个表兄弟出去玩，却意外滚落山崖。从此以后，林小姐的双腿只能缓步前行，再也不能奔跑。而蒋天生为了护住她，几近残废，半个身子的骨头都在滚落山崖的时候折断。也就是在那时候，林家才开始慢慢接受蒋天生。而蒋天生也凭着毅力和运气渐渐痊愈，两年后他们订了婚。
那后来又过了两三年，蒋天生的父亲去世，整个洪兴和香港江湖都随着蒋震的离世而动荡不安，蒋天生为了躲避仇家北上避祸。而此时林家的的秀水苑却突遭火劫，等苏家的人赶到的时候，只从废墟中找到了林家二老焦黑的尸身，林小姐却不知所踪。两天后，蒋天生赶回香港。只是他见到的，却是林小姐冰冷的尸体。昔日红润丰美的面颊苍白灰败，那双流转着动人光华的眼睛，再也不会睁开看这人世一眼。
萧宵有些沉默。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蒋天生还有这么一个青梅竹马的恋人。这个恋人名不见经传，也没有在古惑仔漫画中出现过。而且这个故事槽点满满啊，比如说：
“蒋先生北上避祸为什么不带林小姐？他难道猜不到自己走了之后就会有人对付林家吗？”
苏娴一捏拳，气愤无比：“因为蒋天生根本不算男人，贪生怕死，他是偷偷跑的。”
“那他为什么不偷偷带林小姐跑？不影响他偷跑计划啊。”
这个问题显然问住了苏娴，她想了想决定岔开话题：“气饿了。要不要吃些东西？”
一提到吃的，萧宵的智商立马打折。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好像是有点饿，船上有什么吃的吗？”
“吃的超多哦。虽然我看不惯阿楼那小子，但我还是很欣赏他对吃食的讲究。走，我带你去偷吃。”
苏娴兴奋拉着萧宵去找吃的，并不觉得自己的话有哪里不对。
游艇厨房宽敞明亮，就在主舱的一道门背后。厨房里有两位厨师正在准备午餐，铁板上的超大块牛肉被烤的滋滋作响，香气四溢。
苏娴跟入无人之境一样，拈起一块精致小巧的柠檬塔递给萧宵。
“阿楼家的厨师超棒的，你尝尝。”
萧宵看了眼手中平平无奇的蛋糕，并不觉得哪点比她之前吃的厉害。她半信半疑咬了一口。
入口是酸甜清香，加了柠檬汁的奶油清新细腻，杏仁海绵蛋糕醇厚湿润，这样浓郁的搭配倒是两两相得益彰。柠檬香霸烈，却被醇厚的海绵蛋糕所包裹，再加上蛋糕体里大杏仁粉的香味，一口难忘。
两个人在厨房吃的忘情忘我，旁边两个厨师却是见怪不怪，甚至在两人餍足饱餐后递上了餐巾。萧宵有些不好意思，苏娴倒是大大方方接过，还不忘跟人家道谢，甚至还再次盛情邀请两人回自己家上班，但是两人依旧无情拒绝。
苏娴一撇嘴，果断带着萧宵出了门。
阳仔依旧坐在休闲室里想他的小心事，不止对萧宵，对他亲妈都爱答不理的。苏娴坐在吧台，跟萧宵大骂了一顿苏楼，又大夸了一顿她老公，接着又大骂了一顿蒋天生，然后又大夸了一顿她老公，最后以自己很有眼光作为此次谈话的总结。
萧宵算是明白了，什么叫“老公滤镜”。
在她看来苏家齐那样的人古板无趣，苏楼又油嘴滑舌，张茗又不是个东西，蒋天生嘛——虽然是个老东西，但是看起来人模狗样，风度翩翩，还会在她午睡的时候给她盖毯子，路上还会给她准备小零食，他发脾气的时候随便一哄就消气了，有时跟他对呛他也没真正为难过自己……虽然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差点被误杀。
当时身处那场枪战因为肾上腺素的飙升而不觉得太可怕，但是后来回想起来，还是惊出一身汗。如果当时自己被留在那里，可能真的会被射杀吧。虽然那时被蒋天生强行拉进混乱中心，但是最后那一枪他也算是为自己挡的……吧。
但是——话又说回来，蒋天生那天为什么要将她从地上抱起来，平时的他看起来不像那么好心的人啊。
萧宵百思不得其解，干脆不想了。跟着苏娴一起，倒头睡起午觉来。
杂乱的梦境浮浮沉沉，她好像梦到见到了一个少女。少女身处白色病房中，美丽柔软的面容上流着泪，虔诚而温柔地亲吻着病床上昏迷的少年。握着他的手低喃着乞求：“你醒醒啊，你快醒醒啊，阿生哥……”
梦中人的绝望与无助，似乎透过梦境影响着她。
她闭着眼，却跟着梦中的少女一起蹙眉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