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宴

??夏日的清晨，万木葱郁，遍地花开，果实累累，馥郁芬芳。

宫中笑语如春，一片繁荣景象。五公主坐在帝后底下的位置，明明是她的生辰宴，却板着一张脸，眼珠像生了锈的锁心，动也不动。

前些天还是好好的，她才刚刚跟母后提起过自己的生辰宴，喜欢的东西。也是因为最近的平稳，帝后才答应给她举办一次。

今天她刚起来就觉得头疼难耐，心头有股闷气憋在胸口，怎么都散不出去，她皱着眉更衣，洗漱，换上华丽衣裳。

她的婢女叫冬虫，夏草。她说这个名字和药材有关，使她安心，寓意健健康康的长大。

那时她很小，帝后因此夸她聪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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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绾从小到大吃药看医的次数数不胜数，第一次针灸时她觉得有些舒服，便努力用混沌的脑子去看他的手法。

她说觉得针灸有用，便也时常用这个方法，但身体还是没有一点好转。以后每每疼痛，即便是小疼，便用针扎自己，伤口处的电流剌激到大脑，酥麻，愉悦，身体对这种感觉上瘾，无法停止。

她的大腿小腹还是很漂亮，洁白如雪，没什么毛病。有一段时间她叫人悄悄的买，凌不疑开始学武后，她托凌不疑给她膏药。

“为什么？”凌不疑慢慢站起来，不容置疑的问道。他那犹如深井一般幽静冷厉的眼睛里，忽然光芒一闪，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异彩，还是被她那洞察秋毫的目光捕捉到了。

用“美男子”来形容他一点也不为过。身高近七尺，偏瘦，穿着一袭绣绿纹的紫长袍，外罩一件亮绸面的乳白色对襟袄背子。袍脚上翻，塞进腰间的白玉腰带中，脚上穿着白鹿皮靴，方便骑马。

金辉穿过繁华如玉的树枝洒在他身上，颀长的身材如同一抹生长在林中的松柏。

难怪三姐四姐都给他说好话，就只是因为长了一副好皮囊。蠢货，居然是我的姐姐。

文绾站起来，抬头仰视他。她只够到他的胸口，这更令人不悦。

两个人静静对峙，秋风徐徐，在树木枝干的阵阵摇曳中，无数色彩斑斓的树叶，悠然的从枝头飞离。

文绾突然说：“我们是一类人。”

她看着他的眼睛，和预想的一样，凌不疑没什么变化。这番说辞也只是为了拉近两人的关系，文绾从来不认为除帝后外有人可以和自己是平等的。

她露出一个很难看的笑，文绾都忘记怎么笑了，扎针的时候，也只是露出扭曲的表情拉扯面部肌肉。

“不会笑就别笑了。”

文绾的脸剧烈的抖动，确实称得上抖动。她压下自己的嘴角，深深把凌不疑记在了自己心中的名单上。

“这个侍女给你，你随便说什么做什么。”她这次又露出扭曲的笑，直勾勾看着凌不疑，慢条斯理的说：“我知道。我们都一样。”

凌不疑的脸色不善，原本近乎冷酷的脸孔上，渐渐泛出一抹掩饰不住的凶恶之色。步伐向前，握住她的肩膀。

两个人久久对视，文绾的肩膀很疼，也感觉被低贱的人冒犯了，牙关紧到舌头出血。

“你和我一样？”

凌不疑看着她的冷汗，侍女的跪坐，终于松开了手。他想着自己的血海深仇，不免烦躁。天真无邪，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公主和他一样？

“如果你和我一样，就不会就这样来见我。”

文绾也很愤怒，她可能死在这里。但她明白现在反而要冷静，凌不疑确实不简单，还有点有趣，她记住了。

她笑着，心里有一股无穷的勇气。

“文绾告退。”她转头，却被一把拦住。

“把人带走。”

她停了脚步，说：“你会喜欢的。”

凌不疑挑了挑眉。

“公主殿下，请不要用这种借口来占用臣的时间。”他显然把她看成痴于情爱的傻子，用送侍女的方式讨她欢心，文绾真的是气炸了，眩晕，大脑轰鸣，气喘，比凌不疑威胁她还生气。

她转头低头看向眼睛里粉色的一团糊，捂着胸口说：“你……”

她吐了一口鲜血，晕了过去。

那个侍女也晕了。

凌不疑捂额，他紧紧皱眉，深感麻烦。

公主和他是私下见面，他知道她不会说今天的事，才敢大胆掐她肩膀，也是被她拿自己与她相比气到了。

他的一切是为了复仇，却被一个耽误他时间的草包说一样。凌不疑不承认他看到她高傲的愤怒不忿，他嫉妒又厌恶。

如果是其他公主他会派人送礼为今天的事道歉，但拒绝的意思也表现出来了。但文绾吐血了。

凌不疑让外面守着的宫人叫太医，拖着送他的侍女走到附近，粗暴的摔在地上，“啪啪”几个巴掌，把她扇醒，他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好似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送我？”

她惊慌失措，战战兢兢掀起衣裳，凌不疑以为是要秀身材，满脸不耐，双手攥的青筋暴起，却看到她手臂上满目狰狞的鞭痕水泡，密密麻麻的针孔，顿时愣住。

她不说话，眼泪扑簌簌往下落。凌不疑这才反应过来。她受伤了，不仅手臂上的伤痕，还有她的心。

他呆呆地望着前方，漆黑的眸子好似寒潭一般深沉，仿佛眼里还飘荡着一层淡淡的薄雾，眼神迷离，流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眸底荡漾着一泓水色，映射出他内心的种种风沙和心灵深处盛开的芳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