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相见
大年初一,家里迎来了一位楚茨想不到的小客人。
“一鸣?!”楚茨惊喜,蹲下来细细地看他,身着华丽的水红绸缎,脖子上戴着华丽的璎珞,有些贵气。楚茨道,“白了一些,胖了一些,看着更灵秀了。”
“楚茨姐姐也是,胖了一些,更好看了。”
吕洧安看过去,是丰腴了一些,即便是蓝色的织锦让人看上去似乎有些小巧,但胸口却是鼓鼓的,身材玲珑有致。
眼神微沉,伸手阻止了好久没有见到的两人,企图搂抱的动作。
马一鸣皱起小鼻子,撇着小嘴,“吕大哥,我好久没有见过楚茨姐姐了。”伸着手还要抱抱。
“家里是怎么教你礼法的?”
说道这个,马一鸣更委屈了。长公主府里吃的穿的都是一等一好,是他从来没有见到过的漂亮,吃的东西是从来没有吃过的可口。可是规矩太多了,训练他礼仪的教习嬷嬷那是一等一的严厉,倒是从来没有人打他,可是他就觉得他们好凶。
新的母亲父亲对他很好,对他很温柔地说话,可是就是要让他遵守规矩。
规矩,规矩,好过规矩呀!
怎么现在吕大哥也和他提规矩了,差点忘了,最开始,就是吕大哥请了教习嬷嬷教他规矩的。
唉!
人生艰难。
楚茨看他一个小小的孩子,皱着眉头叹气,可真是太可爱了。
“楚茨姐姐,我们出去逛逛吧!我觉得家中实在是憋闷得很。”
“好!”
楚茨姐姐牵他了呢,炫耀地看了吕洧安一眼。
马一鸣的出行阵仗可真是够大的,本来跟着四个丫鬟和四个婆子,人已经够多了。出去一看,还有十六个侍卫。
这马一鸣到底是什么身份啊?楚茨用眼神询问吕洧安。
吕洧安小声道:回来再告诉你。
京城里的店铺不同于阳州城,大年初一这日,几乎全部开着,为的就是新年的人气。
“楚茨姐姐,你看,那边有糖葫芦,和你先前买的一模一样。”楚茨笑,在到京城的路上,她曾经买过糖葫芦给他吃,现在还记得呢!
“我要去买。”挣脱楚茨的手,就准备跑过去。楚茨将他捉住,不让他乱跑。
婆子上前来劝道:“公子,不可。外间的食物不洁,恐吃坏肚子。”
马一鸣还是听话的,无奈放弃。
……
“楚茨姐姐,这家馒头好香哦,你想不想吃?”马一鸣道。
楚茨点点他的鼻子,道:“小聪明。”
楚茨其实也很想吃。
不买,街上的好吃的东西可不少,难保有做的不干净的。小孩子肠胃虚弱,吃多了或是吃坏了肚子,看着其他美食不能吃,挺折磨人的。
楚茨往前走,马一鸣一步三回首。想到了她娘以前赶集的时候,偶尔给她带一个包子回来,那味道,是公主府里吃不到的。
吕洧安去了馒头店,和店家交涉了一番,又让人拿了银子。
追上一步三回首的两人,“今日我们就能吃到馒头。”
看楚茨不解,吕洧安道:“我买了他的配方和做法。”
哦,财大气粗可以豪横一下。
“那我们现在就回去做?”小男孩简直是迫不及待。逛街光看看,也不能买,心里不得劲。
“还要去买些东西。”吕洧安道,“我去买,你们回家等着。”
家?这真是个美好的字眼。
“不,还是你带一鸣回吧。你告诉我需要什么东西,我和细辛去买。”楚茨道。
其实买东西不必自己亲自去,不过是趁马一鸣不在,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吃。
吕洧安点头允了。
吕夕池带着小厮清茗,在书肆的二楼翻阅。正翻到一本写词的书:“君住长江头……只愿君心似我心……”只觉得缠绵悱恻,勾起了压抑多日的相思之情。
不知道楚茨在阳州可好?是不是和他一样,盼望早日团聚?
除夕钱,他收到娘托人带来的信。
家中一切安好。
楚茨在家里很好,听了自己的吩咐,在家里锈着嫁妆,只待春寒过后,就会启程到京城来。让他以学业为重,早日考上举人,不要辜负佳人的期盼。
信尾还用小香袋装了一些家中晒干的桂花。
家里只有听雨轩种有桂花,一定是楚茨让娘带过来的,又害羞不敢言明心意。
吕夕池对着书暗自出神,清茗却是百无聊赖地站在窗边看楼下人来人往。
“公子,公子,你看,那是不是细辛丫头?”
吕夕池一时不懂,“细辛?”
“就是楚茨小姐身边的丫鬟,细辛呀!看她抱着什么东西,好笑,衣襟都被扑上白色了。”清茗指着下方笑道。
吕夕池缓过神来:“细辛?她不是应该在阳州吗?怎么跑到京城来了?她走了,楚茨怎么办?”遂放下书,奔到窗边看。
有个身着绿衣的丫鬟已经从楼下走过了,看背影只以为是富家的丫鬟,并不知是谁。再看绿衣丫鬟的旁边,吕夕池觉得那背影很熟。
“楚茨?楚茨——”吕夕池呼道。
楼下的人好似没有听到他的声音,沿着街道往前走去,没有停下来。
吕夕池急忙下楼,清茗“咚咚咚”踩着木梯追下去。
“哎呦,公子,我扭伤了脚——”
吕夕池回看,清茗倒在木梯边,起不来。
书肆掌柜听声过来,“没事吧?”
一旁小二道:“不关我事,是这位小哥自己跑得太急,摔到了腿。”
小二怕被讹了,不敢上前扶,吕夕池只得回转身来,扶着清茗在一旁圆凳上坐着.查看了伤势,红肿的。
“今日医馆都歇业了,公子还是先将人带回去休息吧。”掌柜道。
吕夕池点点头,“有劳掌柜帮我叫辆牛车。”
京城里什么都有,驴车,牛车,骡车,拐角处就有,店小二出去片刻,很快,一辆牛车跟在后面过来了。
吕夕池谢过掌柜,扶着清茗上了牛车。
吕夕池左看右看,再也看不到刚才肖似楚茨背影的人了。
“刚才,你确定是看到了细辛?”
清茗垂下眼睛,道“有可能是我看花眼了。”
两人回到京城新买的宅子,是个一进的宅子,离国子监很近,方便吕夕池进学。但也是因为近,价格也贵。吕春几乎掏光了带到京城的所有银钱,才买下来的。
买了宅子,添了一个丫鬟和婆子,就只剩下几个月的开销了。
吕春很着急,还没有打探到他大儿子的消息。
大年初一的,清茗还摔到了腿,可别残了,现在他手上可没有银钱再买人了。
暗道一声:“晦气。”
他得出门看看,京城里有没有他能做的行当,可不能坐吃山空啊!
“大爷,清茗说他有事要和您说。”新买的丫鬟过来请他。
“什么?”让自己屈尊就卑去见他?吕春甩手,现自己落魄了,也不是下人可以支使的。不对,清茗有什么事情要给他说?
吕春回神去看清茗。
清茗挣扎着要给他行礼,被按下,吕春和蔼地说道:“你现在躺下,先养伤。”
清茗道:“大爷,那也不能坏了规矩呀。”
吕春很满意清茗的态度,说道:“心意到就行。对了,你让人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清茗低声道:“大爷,今日我看到细辛了。就是楚茨小姐身边的细辛,公子还看到细辛旁边的人,还叫了‘楚茨’。”
吕春心里一紧,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问道:“你们碰着了?”
清茗道:“哪能呢?我记着大爷的吩咐,见到大公子或是楚茨小姐身边的人,一定要先告诉您。尤其是楚茨小姐,即便是在京城看到了,也不能告诉公子,得先告诉大爷。今日,我就假意从楼梯上跌下来,才让公子没有去追。”
“做得好!你做得好!”吕春摸摸袖口,想拿钱袋赏他,摸到有些瘪的钱包,又放回去,“我后面会有赏的。”
清茗有些失望,他明明看见大爷已经准备摸钱打赏他了啊!
问清楚了在哪里看到两人的,吕春就出去了。
楚茨一个娇滴滴的小姐怎么可能一人到京城,必定是他那个不孝顺的儿子护送的。夫人还真没有冤枉这两个狗男女,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在一起了。幸亏夕池没有娶,不然,还不得被戴绿帽子。
吕春一路打听,并没有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初一的人很多,但耐不住楚茨长得美貌啊!
“你说的是开医馆的楚小姐吧?我听你们口音很相似啊!我给你说,楚小姐不只长得美貌,那医术更是没得说,我儿媳妇从小喝河边的水,结果肚子里就长了虫,进了门几年肚子也没有动静。到楚小姐那里一瞧,人家立马就瞧出毛病了,说肚子里有虫……吃了她做的那个乌梅丸,第二日就拉了好多虫子出来……”一个妇人拉着吕春说的吐沫横飞。
吕春忍住恶心,悄悄地退两步,尽量避开。同时也疑惑,对方说的是楚茨吗?楚茨什么时候有这个能耐了?在吕府里这么些年,怎么没有表现出来?
是了,楚茨的爹是经营药材的,能有那么偶然的机会知道个方子,也在情理之中。只是没有想到这丫头捂得紧啊,这么些年,半句话也没有露过。
吕春笑着问那将脸涂得像戏曲里唱戏的小丑似的妇人,努力忽视她那眨的快抽搐的双眼,道:“楚家医馆在何处,烦请大姐指一下路。”
那妇人扭着身子细声道:“人家明明比你小,你叫人家大姐?”
吕春压住恶心道:“是,大妹,楚家医馆在何处,麻烦大姐……大妹指一下路。”
妇人将扭过来的身子又扭过去,走在前面说到:“跟我来。”
“大哥是不知道啊,生了女儿后,我夫君就走了,留下偌大的家业无人一起守,时常觉得空虚寂寞冷啊!
”
吕春看着前面扭来扭去走路的妇人,第一次觉得长得俊也是一种罪。
吕春少年是就长相俊美,这些年日子过得顺遂,真是“家宽出少年”。不到四十岁的年纪,粗看一下,说是三十岁也是有人信的。
自己能引得前面寡妇卖弄风情也是情有可原的。
两人到了医馆门口,门是闭着的,上面贴了条子说,正月初七开业。
寡妇有些不好意思,一张帕子快甩到吕春的脸上了,熏得他闭住气。
“等初七再来吧!我也不知道楚小姐住在哪里。你放心,我不会失约的。”
吕春:“……”谁和你有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