剔银灯十七
行至那山脚下,山壁有一道长长缝隙,那一点点金色微光顺着缝隙而入,金色的微光将山壁缝隙映亮。
循着千金粉的光亮而进,缝隙之后,有一处山洞,光亮汇于洞口而不入。
卫雪园和李群玉都感到一阵强烈不安,纷纷握紧了袖中法器。
“方诸阁的小鬼。”洞中响起一阵娇笑之声,“想不到,你们还能找到这来。”
这娇媚的声音仿佛就贴着身后响起,激起寒毛直竖,李群玉迅速回身,向声音处掷出一枚雷火珠。
却只击中一片虚无,雷火珠落在远处山石之上,轰然爆开,碎石飞溅。
“反应挺快,可惜动作慢了点。”那娇笑声再度响起,只见来人坐于一块高高山石之上,一身五彩锦衣,容貌娇媚,雌雄难辨。
月色洒落在他那件五彩锦衣上,流光溢彩。脸上延伸至脖颈上锈红色的妖纹平添几分艳丽诡谲。
李群玉动作一顿,死死盯着他,“天下白。”
当年大妖将闾挣脱封印而逃,率天下白等群妖血洗了平南城,他们方诸阁活下来的人十不存一。
后来四门联手,终于诛杀了将闾,天下白受重伤逃脱,十几年来,他们从未发现过这天下白的踪迹,想不到阴差阳错,今日在此遇见他。
李群玉催动流霜,袅袅烟雾自她腰间银白色小球中升腾而起,化为数十股流霜般的烟雾,缠绕上天下白的四肢,将他整个人牢牢捆住。
与此同时,李群玉和卫雪园同时出手,十数枚雷火珠同袖箭直直向天下白飞去。
天下白脸上仍然带着闲适的笑容,身后忽然长出一对五彩的翅膀,竟将缠绕全身的流霜转瞬震断,展翅而飞,那些飞至他面前的雷火珠和袖箭也被震得倒飞回来。
李群玉唇边溢出一丝鲜血,卫雪园足尖一点,拉着李群玉急急向后倒飞而去,十数枚雷火珠在他们面前急急爆炸,火光擦着他们脸颊而过,二人脸上都带上一点血痕。
“我纵然受伤未愈。”那娇媚难辨雌雄的声音贴着身后响起,“也轮不到你们两个小鬼来欺。”
“小心!”卫雪园用力将李群玉推开,后背一阵剧痛,尖锐的鸟爪嵌入后背,抓出三条深深血口。
卫雪园吐出一口鲜血,腰间的白色圆球中却生出几道红色藤蔓,上头几朵赤红色花朵将开未开,死死缠住这只染血的爪子。
这正是他仿群玉法器“流霜”所打造的“凋朱颜”。
天下白咯咯笑起来,“这东西对我没用,你们不是试过了吗?”
卫雪园沉默地捏动手决,那红色藤蔓迅速生长,缠住天下白的翅膀。
天下白的笑声一僵,这藤蔓不对。
体内的妖力竟然顺着这藤蔓被吸走,天下白复笑起来,“小鬼,你这法器吸食妖力,不知用什么阴毒的材料所制成,这便是你们自诩正义的修道之人所用的法器?”
卫雪园仿佛觉得好笑,“对付你们这些妖邪,还讲什么正与邪?”
他的“凋朱颜”乃是仿群玉的“流霜”所制,但是“流霜”主控制,“凋朱颜”却是吞噬。
吞噬它所及的一切,妖力,灵力。
天下白大声笑起来,用锋利的爪子去抓那缠绕身上的花枝藤蔓,触碰到这诡谲藤蔓的部位却都感到妖力的流失,一时竟然不能扯断。
另一边,那流霜似的法器也不知何时无声无息缠绕在了他身上。
天下白笑意收敛,露出怒容,仰头清啸一声,尖锐的声音在耳边回荡,二人耳边都溢出鲜血,缠住天下白的法器也略微松弛。
天下白化为五彩流光的巨鸟,冲天而起,“你们既然自来找死,我就送你们一程。”
压低的声音少了娇媚,多出几分阴沉。
巨鸟仰天,发出长长的尖锐鸣叫,李群玉二人耳朵渗出血迹,脚下的大地竟然开始隐隐震动。
大地,石壁,山石,草木,目之所及的一切都在在巨鸟的鸣叫声震颤,一时间,山石滚滚而落,大大小小的碎石砸在地上,尘土飞溅。
卫雪园李群玉二人腰间法器同时发出光亮,几缕游丝疾射而去,缠绕在巨鸟的爪子上,二人借力飞身而起。
巨鸟尖锐的爪子抓住二人,深深嵌入二人肩膀之中,二人唇边皆溢出血迹。
李群玉忍着痛,借力一蹬,翻身而起,十数枚雷火珠同时在巨鸟背上炸开,巨鸟发出一声尖锐的哀鸣。
其上开着赤色花朵的藤蔓也悄无声息缠上了巨鸟庞大的身躯,藤蔓尖端的赤色花朵彻底绽放,颜色艳丽如鲜血流淌,从巨鸟受伤之处,向它血肉中钻去。
巨鸟哀鸣一声,庞大的翅膀无力地拍了两下,飞行的路线开始歪歪斜斜。
巨鸟再度发出一声尖锐的啼鸣,鸟爪嵌入二人肩膀,将二人自空中狠狠甩下。
那红色藤蔓连带着血肉,被它自伤口中连根拔起,化为红色烟雾,重新没入卫雪园腰间的“凋朱颜”之中。
卫雪园手中掐诀,待要再度催动“凋朱颜”,口中却呕出一口带着乌黑色的鲜血。
头顶的巨鸟发出娇媚的笑声,只不过这声音中也带着狠厉,“你这法器的确厉害。不过,吞噬的除了妖力,只怕还有其他的东西呢。”
“雪园。”卫雪园踉跄一下,李群玉连忙搀扶着他,神色担忧,“是妖毒。”
天下白通过“凋朱颜”,将妖毒传入了卫雪园体内。
卫雪园再度呕出一口乌黑鲜血,从脖颈处至侧脸上,慢慢爬上诡异的黑色纹路。
眼前一切开始模糊不清,卫雪园踉跄着半跪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