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烟

他是虞城的老大夫，在这虞城中名声也算好，慈眉善目，医术精良，要不是因为瞎了一只眼，遭些嫌弃，怕是也能进皇宫之内当个医师。

玄一是南疆孩童的事情在虞城传开了，不管是有病没病，真病假病，都来凑热闹，嚷嚷来，他们找着借口，闯进屋中，有人过分，把玄一拉出屋子，让她暴露在大众的视野之中。

“这妖女长得白净，别说放在虞城，就算是放在皇城的富贵人家中，都不可能有这样白净的肤色。”

“对！在商队里我见过南疆的那些妖女，她们就是这般白净。”

“都离她远点，南疆人都会下蛊！”

玄一虽然听不太懂他们的话，可在他们的表情和言语中却能明白，他们说的不是什么好话，他们在指责她。

他们毫不掩饰眼中厌恶与仇恨，仿若下一刻便会杀了她，把她碎尸万段，喝她的血，吃她的肉，一点一点蚕食她。

爷爷心急如焚，可一堆人围在那里，他又年迈，哪里推搡的开他们。

他拿起拐杖，一下一下结实地敲在桌上，巨大的声响埋没了他们的指点，他们终于肯安静下来，苍老而浑厚的声音戛然而起，“她不是！她不是！”

他急得有些破音，咳嗽几声，一步一步走进人群，在人群中留下有力的拐杖敲击声，走到玄一面前，把她护在身后，“她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孩子，你们何苦为难一个娃娃呢？”

一人上前几步，推搡着他，一把将玄一从他身后拽出来，“你个小......”

他突然合上嘴，警惕的看着周围。

地面忽然剧烈颤动，马蹄声接踵而至，随之而来的，还有高喊：“烽烟已起，全城戒备！”

“烽烟已起，全城戒备！”

“烽烟已起，全城戒备！”

院内的人愣在原地，俄而，才反应过来。

全城戒备！意味着南疆的玉门关又有动作了。而烽烟起，则是说明战事已然吃紧，若是守备军不够，说不定会大规模征兵！

这一刻，谁还有心思在乎玄一是不是南疆人，只管着回家收拾包裹，逃难。

玄一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爷爷，像是在疑惑，他们为何都散了。

他拍拍她的头，“我们不走了，我们就在这，好不好？”

玄一似懂得懂的点点头，弯腰捡起被撞翻在地的药材，重新分入不同的药筐中。

......

霜雪铺满虞城，往日的亭台楼阁在这雪中只显得萧条，凄冷。

城中的人穿的单薄，围着即将熄灭的火堆，风餐露宿。

他们的指尖长着冻疮，耳朵被冻得化脓，暗黄的脸上透着红血丝。

施粥的人来，他们蜂拥而上，相互推搡。

十几年来，虞城和玉门关战事不断，□□国皇帝昏庸，一笔圣旨下来，只有死战死守，没有援兵支援。

虞城经济落败，勉强坚持到了现在。

玄一早已一副大姑娘样子，穿着粗布衣，拎着两大箱姜汤。

她发上的银簪被猛然拔下，她回头看去。

那人握着她的银簪，叫喊着：“小丫头片子，人不大还学会偷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