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师爷
楼玉舟站起身来,从桶中跨出。
水珠顺着洁白的身躯落在了地上,印出一片痕迹。
她不慌不忙地穿上了衣裳,这才转过头向那女娘看去。
修长的手指掐住了下巴,楼玉舟的眼对上了那双无机质的眸子。
“记住,你今日什么也没有看见。”楼玉舟的话传入了女娘的脑海之中。
她迷茫的脑海将这句话牢牢的记住,僵硬的点点头。
楼玉舟的手在她的面前晃了一晃,女娘便转身朝门外走去。
楼玉舟舒出一口气。
过了不久,一个全身包裹着黑衣的人影从楼玉舟的房间内闪出,堕入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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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玉舟穿着夜行衣来到了白刺史的屋内。
床前的纱幔垂地,隐隐约约露出来白刺史肥胖的身躯。
一缕月光透过纱窗照耀进来,在只有一丝微光的情况下,楼玉舟凭借着呼吸敏感的察觉到了房中还有另一个人。
是谁?
她脚尖轻抬,向藏于暗处的那个人影走去。
出众的眼力让她即使在黑夜之中也毫不费力。
不过须臾之间,楼玉舟便悄无声息地站在了那人的身后。
那人却毫无察觉只顾着查找。
就在这时楼玉舟迅速地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使黑暗中的人露出了侧脸来。
看清了脸之后,楼玉舟松开了手有些心虚。
这一切都在刹那之间,萧宁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捂了捂有些泛疼的脖子,转过了身来。
看清楚背后的人之后,萧宁深吸了一口气。
不是,这么大个人到底是什么时候呆在这的。
“玉舟兄你也来探查?”
萧宁此刻说话的声音可不低呢。
楼玉舟无意地瞥了眼在床上的白刺史,向萧宁挑了挑眉。
“这么大的动静,总要使些手段。”
萧宁见楼玉舟的表情解释道。
既然白刺史一时半会不会醒,楼玉舟也放松了些许。
她凑近了萧宁,与他一同看向立在面前的一整面书柜。
“查出什么了吗?”
从表面上似乎没有什么异样,可萧宁也是世家出身,哪里不知道大臣家中都会有一两间密室所在。
此刻他的目光慢慢扫过房中的一切,忽然定在了不远处的案几上。
那座砚台似乎有些古怪。
萧宁上前走了几步,盯着看了几秒。
忽然他伸手一抬,那只砚台纹丝不动。
果真有古怪。
楼玉舟只看着他的动作没有出声打搅。
在思虑片刻后,萧宁忽地将砚台左右一转。
一声极其细微的动静传来。
楼玉舟站直了身子,顺着声音看去。
只见面前的书柜缓缓打开,露出了其中的暗门。
她与萧宁不约而同的向那道暗门走去。
不见人影之后,门又缓缓合上,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一道火光亮起。
萧宁拿起了手中的火折子递给了楼玉舟。
在火光之下楼玉舟低垂着眼显得越发瑰丽,让萧宁恍惚了片刻。
回过神来他又举起来另一只火折子向前方走去。
楼玉舟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以为萧宁是急于查探,没有在意。
这座密室并没有多大,走下了楼梯之后只见一个大约几十平米的小房间。
楼玉舟举起火折子一寸一寸看了过去。
入眼皆是墙壁似乎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萧宁也略微有些疑惑,在这摆放这的好像都输一些寻常的玉器古玩,要说价比千金那还真是谈不上的。
“玉舟兄,如何?”
楼玉舟摸了摸墙壁,直接用精神力探查。
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了这间密室所有的分列。
这面墙壁背后赫然全是黄金!
萧宁看楼玉舟的动作,问道:“可是这座墙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见楼玉舟点头,他直接上手敲了敲墙壁,传来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不对。
“难道这面墙背后……”
楼玉舟颔首。
“出去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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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楼玉舟的房中,二人对坐。
楼玉舟的御林军镇守院内也不必担心隔墙有耳。
萧宁说道:“看来我与玉舟兄还真是心有灵犀,竟然想到一起去了。”
楼玉舟睨了他一眼,“今日是个好机会,谁都不会错过。”
说罢,又正色道:“那间密室中藏着的八成就是黄金,但这件事不能由我们来提。”
萧宁怎么着和楼玉舟也在一起共事这么长的时日了,哪里不知道她的意思,闻言便说道:“玉舟兄说的有理,我看那位白大人身边还跟着一位师爷呢。”
楼玉舟微笑不答。
这卢州城中看不惯白刺史的可不止他们二人,总有人比他们更迫于将白刺史拉下马。
隔日,京城的回信快马加鞭送到了楼玉舟的手中。
楼玉舟看见之后立马命人将白刺史请来。
白刺史于宿醉中睁开了眼,本就有些浑浑噩噩,这一听到楼玉舟有请,只好苦着脸让人搀扶了起来。
“不知楼大人特意让下官前来所谓何事?”
白刺史站到楼玉舟面前后做足了一番恭敬的姿态。
若是没有昨日那一幕楼玉舟还当真被他这副胆小的模样给含糊了过去。
“这几个月承蒙白大人照料。”
白刺史一听这个开头就打起了精神来。
瞧这意思难道是动身回京了?
官大一级压死人,有这两位大人在他是事事都受掣肘。
正当白刺史心中暗暗激动之时,又听见楼玉舟话头一转,“圣上命我等监管都江堰恭城,接下来还需劳烦白大人了。”
都江堰?
什么都江堰?
白刺懵了,怎么还要在卢州待呢。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二位大人,这工程听着好似不简单呢,那这银两……”
该不会银两还要从卢州出吧。
白刺史恍惚间似乎听见了一声嗤笑。
可抬头一看二位大人均是面色温和地看着他。
白刺史舒了一口气,暗想自己怕是多心了。
“你不必担忧,陛下已经下发银两,不日便会抵达卢州。”萧宁盯着白刺史开口说道。
还没等白刺史放松,萧宁又说道:“怎么?卢州近年来的银两好像所剩不多啊。”
如今各州收来的税不全是上交给国库的,还有一半留在自个的州城之中,是以萧宁会有这个疑问。
白刺史听了之后有些心虚,后又恢复了镇定,“哎萧大人你也知道,咱们卢州水患频发,大半的银两都下发给那些百姓了,我这真是半点也没有。”
萧宁听了之后也只是笑,“你是卢州刺史,既如此银两到了之后自然是由你来掌管最好。”
楼玉舟一听就知道萧宁要干什么,见白刺史惊喜看过来的眼神也没有出声反驳。
白刺史连忙感谢二位大人对他的信任。
倒是一番祥和景象。
楼玉舟眼波微微一转,便见一旁站着的师爷紧握的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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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了夜色浓重之后,一个身影匆匆向楼玉舟的院落走去。
一时情急之下倒是忽略了院外的空寂。
李青在树上听到动静之后睁开了眼睛,待看清人的相貌之后又移开了视线。
楼玉舟披着外袍与萧宁对向而坐。
萧宁不紧不慢地翻开了手中的书,“你确定他今日会来?”
楼玉舟:“这就要看他自己了。
笃笃。
就在这时一声轻微的敲门声传来。
楼玉舟没有动弹,只是微笑地看着萧宁。
萧宁见状无奈,出声道:“谁?”
门外的人寂静了片刻,又说道:“大人,是我,金师爷。”
还真被他给说中了,萧宁的目光有些讶异。
“进来。”
嘎吱。
在这样寂静的夜晚中门被推开的声音十分醒目。
金师爷进了门后又将门关上。
“大人!”
一进屋内,金师爷便跪倒在地。
“师爷这是干什么。”
楼玉舟早有所料,见到这副场景也没有过多惊讶,只是低声问道。
“大人,将银两给白刺史掌管是万万不可的呀。”
金师爷跟着白喜事这么久,他的所作所为都是看在眼里的,这回实在是忍不住了才贸然深夜来访。
“哦,金师爷是白大人的心腹却突然没头没尾的说这么些话,这很难不然本官与萧大人多想啊。”
楼玉舟放下手中把玩着的匕首,一手拖着下巴对金师爷说道。
金师爷抬头看去,竟觉得这位大人像是一位玉面罗刹。
怔愣之中听见楼玉舟说道:“若是没有证据本官自然也是不好出尔反尔的。”
金师爷也不是个傻子,自然听出来了楼玉舟话中的意思,见一旁的萧宁没有出声,他不自觉的摸了摸藏在胸膛衣服里的东西。
片刻之后,咬咬牙将东西抽了出来。
“大人请看!”
楼玉舟凤眸一斜就见金师爷的手中捧着一本不知是何物的东西。
“白利历年来贪污的金银数目皆记录在册,望大人上达天听,还卢州一个安宁。”
说到最后,金师爷的语气有些不稳。
对于他来说这是一场豪赌,若是今日的楼玉舟是白刺史那样的人,从此之后便再也没有金师爷这个人了。
静默片刻就在金师爷有些绝望的时候,手上的账册被人抽走了。
“你说的这些,本官知道了。”
看着金师爷抬起的头,楼玉舟说道:“定不负所托。”
她早就说过了,想拉白利下马的人,可不止她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