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八
除夕家宴变成求亲宴。苏府上下，无一不看热闹，并展开激烈讨论。
苏文才在宴上不仅陈词激昂地宣布新著《江湖悬疑录》的问世，还十分高调地介绍了协助他著书的李莲花。而李莲花在席上的座位，正在苏文才左边，比右边的季老爷一家更为尊贵。
席上，徐慧还与苏小慵调侃，“爷爷嘴上不松口，怎就乐呵呵地拉着李神医坐自己身边？我给李神医的位置，可是挨着关师兄的。毕竟，李神医是客，自家人更为重要不是？”
苏小慵起初也有些诧异，但见苏文才与李莲花相谈甚欢，她除了开心，还是开心。“爷爷果然最疼我！”
徐慧道：“疼你那是必然的。但是，苏季两家世代交好，你与季昀，秦姨也确实提过。如何收场，才能不伤两家和气？”说着，她的目光落向李莲花。
季家三人同时打量着李莲花。
酒过三巡，季夫人说道：“霜妹走的早。当年与霜妹义结金兰，说好同甘共苦，如今却只剩我孤留人世、空待岁月。若非为了好好照顾昀儿和小慵，履行与霜妹的承诺，我也就随她去了——”她掩面哀伤，“我对霜妹的一片苦心，苏爷爷定会成全吧！”
李莲花看了看苏文才脸上的难色，从容笑道：“季夫人守信重诺，当真让人敬佩。小慵的娘亲虽生前有意，但毕竟未曾允诺。晚辈冒犯，试想苏夫人作为母亲最大的心愿，应是小慵长安喜乐。季夫人，您觉得呢？”
苏文才随即接道：“小昀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又岂会不喜欢？明月，你适才也说了，让老头子我拿个好主意。这位李莲花了，是小慵带回来的人。小昀和李莲花，一个有义一个有情，老头子我也不能厚此薄彼。既然都来了，也都是为了我这不成才的孙女。不如比上一比。咱们江湖中人，武功是一定要比的。行走江湖，钱财也是少不了的。第二，不如各送小慵一件宝物，价高者胜。三局两胜。这第三局比试嘛，就由明月做主，如何？”
季夫人心中盘算。就算比武拜阵，第二局也没有输的道理，何况第三局由她做主？她自以为是苏文才刻意为她徇私。
季夫人满意道：“好。”
——
金陵苏家择婿的结果如何呢？
江湖传闻：李神医以南胤皇室独一无二的人鱼夜明珠求得苏家独女。传说，这颗人鱼夜明珠乃夜琅进贡，取自深海人鱼的眼泪，曾是南胤公主的心爱之物，作为南胤公主的陪嫁藏于一品坟内。
江湖中人不禁揣测：能从一品坟中取得人鱼夜明珠，李神医真乃神人也！
至于比武，李莲花更是不在话下。
只是，苏小慵不明白，“为什么是十招呢？以李大哥的武功，一招都绰绰有余。”
苏小慵坐在船头的栏杆上，望着满湖灯火，喃喃自语。
这是金陵特别用来游湖的金麟舫。船舫分三层，第一层是船舱，供仆从所用；第二层是装饰精巧的套房，供客人休憩所用；第三层露天，只在正中搭了个紫纱红帐的凉亭，亭中有桌有椅，还有一张软榻。
晚风如丝，紫纱轻扬、红帐翻飞。
李莲花坐在凉亭里，扶袖煮茶。听见苏小慵的话，他走过去，“季夫人对你那么好，我又怎能让季家面子上太过不去？十招，正好让季门主和季夫人好好看清楚我的剑。等他们看清楚了，也就想明白了。”
“难怪！”苏小慵回想晚宴的情景，“洛姨二话不说就认输了。还夸我眼光好。李大哥，还是你最最聪明！”
说着，点点星火拖着烟尾冲上夜宵，绽放出这世间最美的人间烟火。
“李大哥，你看！”苏小慵扯了扯李莲花的衣摆。
李莲花看了眼天空，目光仍落在苏小慵如花的笑靥上。
“是不是很漂亮？”她双腿放在栏杆外，摇啊摇、摇啊摇。
“嗯。”李莲花看着她挂在脚边的绣鞋就这样被摇进湖里。
苏小慵嘟嘟嘴，回过身，一脸娇气地看他，“呀，又掉了。”
李莲花笑了笑，如上次一样把她抱了起来。
苏小慵立即抱着他的脖子，“你怎么知道我想要你抱？”
李莲花俊眉一挑，一副“我当然知道”的模样。
他把她放在软榻上，然后，不知从哪儿拿出一双红色的绣鞋。
看见绣面上的花样，苏小慵俏脸一红。
“李大哥——”她突然紧张地抓住他的衣袖。
李莲花眸色温柔。
他摸到她发凉的脚丫，给她穿上绣鞋。
或许，这样的举动太过孟浪。
但他就想这么做。自上次见她不小心甩掉了鞋，他就一直想这么做。
《江湖悬疑录》完成的当日，他曾对苏文才说：“我想要的，至始至终都只有一样。在我心里，她就是无价之宝。”
苏文才问他：“你曾站在武林之巅，而小慵只是个资质平平的小丫头，你到底喜欢她什么？”
他说：“我曾在武林之巅，却从未觉得寂寞，经过三十个腊八除夕，我也从未觉得有何特别。可是，自从有了小慵，我便不想再孤独地站在寒冷的高处，就算是中元鬼节，也值得我万分期待。”
李莲花再次看了看她穿上的绣鞋。
“以后的每一年除夕，我们都来游湖。”他听说她喜欢游湖。
“嗯。”苏小慵呢喃一声。看着他认真无比的俊颜，她的心猛烈而无序的跳动。
苏小慵还有些不可置信，他居然能如此自然又撩人地给她穿鞋！
而他望着她的眼神深邃的像是再也逃不出深潭。
得到肯定的答复，李莲花的笑更是温柔，衬着俊美的容颜，动人心弦的美比夜色更是撩人。
“小慵，我们成亲吧。”
他突然说。
然后，他吻住她。在她痴迷的眼神里，在绚烂的烟火下，在除夕的夜风中，坚定而炽热地吻她。
轻柔的软榻顺势凹陷。
在他低哑的声音和温热的气息里，苏小慵忘记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