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一眼万年
二月的宜城依旧有些冷，度过了新年，寒假过后也到了开学的日子，一群少年气的孩子穿着稍显厚重的新衣服踏入宜城二中。
初春，空气有些湿润，却仍旧带着些寒意，学校道路两旁的香樟树似乎冒出了新芽，万物初生，微风拂过，鼻尖浸润着春天特有的芬芳，熏得人微醉。
来了学校几天，大家也都调整好了学习状态。颜湘刚到教室坐到位置上，赵沁就赶忙到她面前：“湘湘，你听说了吗？宜城中学的陆修宴要转来跟我们一个班。他可是颜霸兼学霸的代表耶。”
颜湘垂头看着语文课本，只是淡淡回了句：“噢，现在知道了。”显然对这个话题毫不关心，因为对于她而言，他是谁，他怎么样都与自己无关。
她原先性格也是有些开朗，只是后来慢慢的就变得对很多事情不在意了。
赵沁又悄悄凑到她耳边小声地说：“听说是因为他有个亲戚在学校当领导，父母更放心让他在这，而且……”
看到语文老师进来，她提醒赵沁赶忙回到座位上准备上课。毕竟语文老师陈勇也是班主任。
陈勇来到讲台上，看到还有些同学趴在桌子上睡觉，拿起数学老师的三角尺敲了几下讲台，恨铁不成钢：“都什么时候了还睡，离高考只有两年三个多月了，离下次月考只有13天了。”
“对了，今天会来一个新同学，你们都知道了吧。还有李鹏，中午去趟我办公室把你们的校卡发下去。”陈勇边翻开教案边说。
李鹏是他们班毛遂自荐的班长，也是老师的得力助手。
上到第四节数学课，大家早已饿得饥肠辘辘，临近下课蠢蠢欲动，检查鞋带。“叮——”老师喃喃道这么快就下课了，只好作罢：“那就先下课。”话音刚落，同学们都冲出教室，化身食堂大军奔向食堂。
颜湘先去食堂排队打饭，赵沁就去端汤占位，充分发挥出了团队作用。饭后，赵沁先回寝室，颜湘就先回教室学习。
“我去，这颜湘的龅牙也太丑了，嘴这么凸，怎么这么吓人，陆修宴，你说是不是啊？”李鹏嘲笑道，把校卡递到陆修宴手中。
原来是班上的一群男生对着校卡上女生的颜值进行评头论足。
只是他们不知道刚刚的话恰好被颜湘经过教室后门听到了，顿时她停住脚步，依旧是低着头，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手指捏着校服一角紧了紧，明明从小到大已经习惯听到这种评价，还以为“免疫”了，没想到听到后心里还是像被针扎了似的疼。
她轻呼一口气，欲迈开脚步往前面走。顷刻，她听到了一个从未听到过的回答。
陆修宴看着校卡上的女孩：“我觉得不丑啊。”语气真诚且认真，声音温润如水，于她而言像是六月的清风般干净，原本眼底黯淡的目光渐渐明亮了起来。
他语气有些不悦道：“你们有必要这么言语攻击别人的外貌吗？外貌这种东西又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
闻言，颜湘抬头看向他，却只能看到他的侧脸，鼻梁高挺，侧颜冷峻。她的眼里流露出一抹诧色，好像还是除了哥哥以外第一次有人可以直接不惧任何的为她鸣不平，心里有种莫名的感动。
陆修宴许是察觉到后门走廊注视的目光，偏头往外看，恰好她收回目光往前走。
第二天上语文课，班主任让陆修宴做自我介绍。
他穿着黑色的棒球外套，衬得手越发的冷白修长，骨节分明，单手撑着右颊，另一只手转着笔。
紧接着长腿站立，肩膀微微靠墙，声音不急不慢，语调斯理：“大家好，我叫陆修宴。很高兴能和大家在同一个班，希望我们在这个学期内共同进步。”
掌声响起，“希望大家向陆修宴同学好好学习，好了，准备上课。”
赵沁坐在颜湘的后面，戳了戳她的背，眼神示意往下看，颜湘心领神会。
赵沁趁着老师在黑板上板书的工夫把纸条从下面递过去，她立马熟练地接住，打开看到：刚刚陈勇让陆修宴自我介绍的时候，笑的脸上的褶子都出来了。
她也这么认为，确实如此，毕竟班上有这么一个成绩优秀的学生。
黑板上的月考倒计时只剩1天，教室外面散步闲逛的同学也越来越少了，大家都在认真准备着月考。高一还没有文理分科，还是要考九门学科。
“马上就要月考了，晚自习你们要好好复习，有什么问题现在也可以答疑，等成绩出来后还是老规矩按小组成绩换座位。”班主任坐在讲台的座位上说着。
“还有你们也不要太紧张，就把它当作是一场普通的考试。”
在二中每逢大考前一晚，学生的书都是先搬到教室外面，教室整理成考场。
三天的时间已经结束了所有的考试，教室外面的书籍也已经陆续搬回教室。几位学霸都在讨论题目而争得面红耳赤，谈论着自己又扣了多少分，也有心脏强大的同学问他们数学难不难，得到的也只有一句：这不是有手就行的吗？
考完的当天晚自习，课代表们就陆陆续续地发答案下来了，每次考完基本上就是有人欢喜有人愁，有些学科的答案也是离谱得出人意料。
仲春的微风温暖，吹散人们一天的心烦，月亮也含羞地躲在云层后面，等待着破晓。
郑筠阳一结束早读就跑到办公室看成绩去了，记到熟悉的朋友的名字和成绩就回来，尤其是陆修宴那挪不开眼的第一名，回来就坐到他身边惊喜道：“我去，宴哥，你猜年级第一是谁？”
陆修宴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不用猜，肯定是我，”眼神充满自信，依旧是潇洒肆意的模样。
李鹏闻言，假装好心提醒道：“呦，宴哥，这么骄傲，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退步。小心将来退步。”
他直接耸肩摊手：“那也没办法，毕竟我骄傲也是有骄傲的资本。”一句话让人无法还击，毕竟事实摆在那里。
班主任满面春风的走进教室：“这次考试总的来说还是非常不错，尤其是我们班陆修宴同学考了1016分，希望大家有不懂的问题多向人家请教。”
“当然过去了就过去了，重要的是及时发现问题解决问题，看到文言文部分，文化常识明明都讲过，还有同学做错。”
李鹏刚把成绩单贴在后面的黑板旁，一下子就有许多人围在那里看分数，记小题分。
颜湘知道这次月考数理化考得不理想，但是又觉得文科类的发挥的挺好，应该也不会很差。
等人少的时候，她去看自己的成绩排名，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到最后，长睫盖住了她眼底的失落，自己的成绩一直在中游，仔细看了看这次排名甚至有些靠后。
回到座位上，她轻叹口气，眼圈有些发红，是不是无论怎么努力都只能是这样的结果，为什么想要进步就这么难。
颜湘也知道自己的问题所在，但就是不知道如何改变。数学大脑反应慢，上课听不懂，晚自习做题又不会做，不知道开口说话，不敢向别人请教，怕别人也怕自己嫌弃自己笨。
也明白自己每次考后难过，打三天鸡血，又恢复之前的学习状态。
她有时候真觉得女娲造人的偏心，羡慕别人上课睡睡觉，偶尔听听课，照样考班级前几。
班主任根据学生的各科成绩，打算准备“同学帮扶”，就是让两个互补学科的学生尽可能的在一个小组或者同桌，共同提升学习成绩。
考前兑现承诺的时间到了，按小组综合成绩排名挑选座位，六个人一个小组，两个礼拜换一次座位，呈S型座位顺序换，具体座位可以小组内部自由换。
大家利用晚自习下课的时间换好座位。颜湘小组的综合成绩排名靠后，因此座位换在第二大组的后面三排，她坐在靠近第一组的倒数第二排，赵沁由她的后桌变为同桌。
陆修宴依旧是在第一组的最后一排，不过他也问过组里同学的意见，看得见黑板听得到老师讲课他们都没意见，他可能因为后面宽敞自由些才选择。
宜城二中制定学生作息表，在上午有五节课，上完第二节课时有一个25分钟的课间讨论，围绕着前一天试卷上的错题进行解答。
刚好是轮到历史讨论了，颜湘和小组成员在最后一排座位围成一个圈进行答疑，因为和陆修宴小组“共用”一个过道，显得有些拥挤。
大家刚好讨论完孔子的儒家思想那道题，赵沁无奈道：“我果然还是不了解孔子。”
颜湘想起什么来着，轻声：“除了老师上课说的，我还知道一个关于孔子的野史，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仿佛嗅到了一丝八卦气息，大家都注视着她，颜湘受不住这几人炙热的目光，直接道：“就是听说孔子出生的时候他爸已经七十多岁了，他妈妈才十几岁。”
众人的表情有震惊，有憋笑，有不相信。
募地，耳边传来一声清澈悦耳的笑声，让她忍不住偏过头去看，刚好对上他的眼睛，有一瞬间的失神，许是那天天气很好，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脸上，为他长而密的眼睫洒了层薄光，他的那双桃花眼带着笑意，如此惹人醉，五官利落分明，骨相优越，笑起来阳光又干净。
颜湘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见他，戴着眼镜甚至能看得见他脸上的绒毛，怪不得世人常说，美人在骨不在皮。
她赶忙又转过头去，许是害羞，因为这是第一个对自己笑的男生，或是自卑，担心自己的外貌让他引起不适，如平常般低头继续看着历史试卷。
“其实我也听过这个关于孔子的野史。”陆修宴继续笑着说。
她知道这是陆修宴对她说的话，她也用余光看到了他的目光所至是她。
颜湘耳尖微红，白皙的脸颊也染上淡淡的红晕，低眸看着试卷，掩饰着心口的那一阵悸动。
她小声地嗯了一句算是回应，冷淡的不带任何情绪，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