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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说她像兔子……
兔子是红眼睛，樊笙敢肯定，她没在祁舜面前哭过鼻子。不懂就问：“为什么说我像兔子？”
祁舜略一思考：“我觉得像。”
樊笙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为什么不觉得我像小鹿？”
从没有人说她像某种动物，倒是有人说她的眼睛像小鹿。
祁舜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这能说吗，他小时候养过一只兔子，但是没养过小鹿。
话到嘴边，祁舜又咽了回去，认真地看着她眼睛，“是像。”
他转回头：“不过，我觉得你像兔子多一点。”
·
当晚到家。
樊笙收到了祁舜发来的短视频。
视频里的缅因猫很大一只，趴在沙发上另一端，摆着一张臭脸。
“狮子。”
“喵。”
“到我这里来。”
“喵。”
它应着声却根本不动，就稳稳地趴在沙发上，樊笙以为下一秒它还要继续和祁舜僵持的时候，反转来了——
狮子直接从沙发上飞扑过来，那张臭着的猫脸撑满整个屏幕，然后视频到这里结束。
樊笙代入了一下自己，十几斤重的猫猝不及防地砸过来确实还挺吃不消的。
她发消息过去：【你还好吧？】
“……”
祁舜摸着怀里的大猫，“你怎么突然跳过来？”
狮子用脑袋拱他的手，嘴里一直喵喵叫，和刚刚臭脸的它判若两猫。
消息提示音响了一声，他拿起手机，刚要打字，被狮子一巴掌盖住屏幕。
不让他玩手机。
祁舜将它的爪子拿开，自己起身到远一点的沙发上坐下，在回消息。
祁舜：【没事。】
樊笙：【它看起来不止十斤的样子。】
祁舜：【稍等，我带它称一下体重。】
他也觉得狮子胖了不少，将手机搁在茶几上，唤道：“狮子，过来。”
刚刚被主人冷落的大猫都没用正脸瞧他，正用屁股对着他，慢悠悠地晃了晃尾巴，傲慢的很。
祁舜笑了声，拍了拍沙发，再次喊：“狮子。”
还是不理人。
他拍了张照片给樊笙发过去：【它生气的时候是这样的。】
祁玏东进了客厅，看见的就是这一幕，随口问：“怎么了这是？”
“给它称一下体重。”
祁玏东把狮子抱在怀里：“我早上刚给它称过，现在不胖不瘦，刚17斤。”
“……”
祁舜噎了一下。
……不胖不瘦
刚刚这只不胖不瘦的猫扑倒自己身上，差点让他没喘过气来。
手机那头。
樊笙回了消息：【它不愿意称体重吗？原来大猫还会生气。】
祁舜背靠沙发，欺负狮子是只猫不会为自己发声：【其实是为了体重在苦恼，它现在17斤。】
点了发送，他自己都觉得好笑，兀自抖动肩膀笑了几声。
“你笑什么？”
祁玏东看过去，以为祁舜是在嘲笑狮子：“孩子还在长身体，多吃点不碍事。”
自从养了狮子，他带它遛弯，梳毛，照顾的很精细。江晨曦还调侃他，以前没见他对儿子这么照顾。
话是这么说，没几天她也如此。
祁舜这个大儿子就理所应当的“失宠”了。
祁舜没收到樊笙的回复，时间也不早了，他起身回卧室：“您老在这照顾好小儿子，我去洗澡。”
·
樊笙洗完澡吹干头发将近十一点。
照例是准备刷题，刚翻出资料才想起祁舜白天说的话，又去把阳台上的数学教辅资料拿走。
樊玉临在客厅还在看剧，看着她手里的数学资料，调侃：“不准备放在家里垫桌子了？”
樊笙不好意思地笑笑：“写完再放也是一样。”
回了房间，蓦地想起来没有回祁舜的消息，她点开微信，被他的消息震惊。
什么猫十七斤？！
樊笙：【什么时候可以见见你家猪咪的真容。】
这样的大猫摸起来一定很舒服，而且它毛发很长，看起来油光滑亮的，一看就是被养的很好。
约莫等了半小时，樊笙背完英语课文的时候，祁舜回了消息。
【十一有空就带出来给你摸摸。】
樊笙还从来没有摸过小猫，以前不是没想过摸，但是流浪猫看见她就跑了，根本就碰不到一点。
她秒回：【我有空！】
【那就抽你有空的时候。】
·
国庆当天。
樊笙一家出发去了城南的千秀花园，这是老式小区，外墙很斑驳，留下岁月的痕迹。
她爷爷奶奶住在这里。
进了门，樊笙给二老打招呼，沙发上的白猫朝她叫了声。
老太太看见她，指了指沙发：“小丫头来了，快去看电视吧。”
这态度称不上热络。
樊笙早就习惯，不过还是踌躇了一下才应了声：“好。”
“妈，怎么突然养猫了？”谭清浅一把拉住女儿的胳膊，不动声色地挡住她半边身子：“也没说一声。”
老太太满不在乎道：“哎呀，瞧你这话说的，养猫还得给你们报备？”
樊玉临看见那只猫，脸色沉了下去，知道老太太固执，他站到妻女前面，“清浅又没说什么，您这话说的……”
他没接着往下说。
樊笙站在门口，微微握住拳头，想说什么又忍住了。谭清浅拉着女儿的手紧了紧，似是在宽慰。
樊玉临再次出声：“妈，您又不是不知道我怕猫。”
老太太愣了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狐疑地瞧了眼儿子，最后败下阵来，“哎呦”一声，“我去给它关屋里去。”
谭清浅去把阳台的玻璃窗打开，搬了把椅子，用湿纸巾擦拭干净喊樊笙：“礼礼，坐会儿。”
樊笙摇头：“不坐了。”
谭清浅嘱咐：“要是想坐下就坐在那把椅子上。”
“好。”
猫被关进了屋，樊玉临面色缓和很多，他换了鞋，看了一圈：“我爸呢？”
老太太招呼谭清浅进厨房：“出去遛弯了，过会应该回来了。”
樊玉临也要进厨房，被老母亲撵出去：“你来干嘛呀？去买瓶醋顺便带袋盐回来。”
他应下，出了门。
厨房里，老太太在和儿媳妇聊天。
“家里的葱蒜也快没了。”
“我打电话喊玉临带回来。”
老太太：“哎哟，我老糊涂了，明知道你们回来还没准备好东西。他哪里能拿下那么多东西，小丫头不是闲着吗，让她跑个腿。”
谭清浅洗干净手：“我去吧。”
她从厨房出来，走到阳台那边叫上女儿：“妈妈去买葱蒜，等会儿就回来。”
樊笙想都没想：“我也去吧。”
知道女儿不喜欢呆在这里，她宽慰道：“就在楼下，马上回来。”
樊笙只好妥协。
门被关上后没多久，有人敲门。
樊笙开了门，她抬起头，愣了一下才打招呼：“嘉扬哥。”
她有好几年没见到樊嘉扬，他现在个子很高，长相也有些变化，五官比之前更立体了。
总之她一下子没认出来。
樊嘉扬也是没第一时间认出来自己堂妹，她头发长了很多，一改以往的发型扎了个丸子头，瞧不上来有哪些变化，但是给他带来的感觉和以往不太一样。
“礼礼也放假了。”
“嗯。”
两人正说着话，老太太从厨房出来，一脸喜色：“是嘉扬回来了吗？”
樊嘉扬带上门：“是我，奶奶。”
“哎呦，快去坐会儿，上大学很累吧，茶几下面有零食，快去吃点垫垫肚子，吃饭还有一会儿呢。”
“不吃了，都到饭点了。”
……
全程，樊笙都被忽略在一边。
她毫不在意，早就习以为常，掏出手机站在玄关的位置开始刷视频。
樊嘉扬坐在沙发上喊她过去，老太太则是在厨房高声喊：“小丫头，过来搭把手。”
“我去吧。”
樊嘉扬朝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坐在那。
老太太尖利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你来干嘛呀，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就歇着吧。”
樊笙无声地叹口气，“嘉扬哥，你坐着，我去。”
樊嘉扬朝她抱歉地笑了笑。
她进了厨房。
老太太在盯着锅里的东西：“来，帮我把番茄切好。”
樊笙站在厨房门口，迟疑了一下，实话实说：“……我不会。”
“不会？！”
老太太皱起眉头，表情尽显不耐烦：“这么大了还不会切菜，怎么回事，你妈不教你的啊？”
“……”
“这几年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那你这以后可怎么办哟，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家里洗衣煮饭哪样不是我做。”
“……”
“你啊，就是被你爸妈惯的太娇气了，等他们回来我可得好好说说。”
“……”
“你妈那时候也是，家务活什么都不做。你可别和她一样，到婆家会被嫌弃死的！”
樊笙不再保持沉默，她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当即发作：“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妈？”
“……”
老太太懵了，看见她一脸怒容，顿时住了嘴。印象里，这个孙女木讷安静，从没有这样尖牙利嘴的时候。
老太太狐疑：“你说什么……”
樊笙掀起眼皮，冷了脸，态度冷淡：“你有这说话的功夫，番茄都切好了。”
“你再说一遍。”
老太太以为自己听错了，皱着眉伸出手指着她：“书都念狗肚子里去了，你怎么和长辈说话呢？！”
樊笙偏开头，后退一步，正要继续回怼，肩膀上搭过来一只手：“好了好了，都别吵了。”
樊嘉扬推着樊笙出了厨房，自己又进去哄老太太：“您少说两句，消消气。礼礼还小呢，不会切菜很正常，我来吧。”
“她还小啊，你当她还是上初中的小孩呢？都多大了不过切菜做饭，说出去不丢人？”
樊嘉扬赔着笑，“哪里丢人啦？那跟我比起来可不就是小孩嘛，我切，您就少说两句吧。”
“以前带她读书的时候也没见变成这样，现在怎么了，跟吃火药一样。这脾气跟她那个妈一模一样。活该以前被人欺负……”
老太太尖利的声音恨不得将人的耳膜刺穿，樊笙站在客厅，轻缓一口气，情绪一激动眼泪就止不住往外涌，她吸了吸鼻子，擦掉眼泪，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厨房里的声音她还是能听得真切。
老太太这句话的声音越来越低，腿比脑子反应还要快，樊笙猛地拍了下厨房的木门，怒气未消，胸口剧烈起伏：“不编排我妈是不是会死？”
“……”
老太太哪里见过她这么大火气，理亏的同时，她又恼羞成怒，抬手扬起一个巴掌就要落樊笙脸上：“反了你了，开始咒我死了！”
她这把年纪开始忌讳“死”这个字眼。
这样偷换概念，引得樊嘉扬也皱起了眉头，他挡在老太太面前，也举起了手拦住她那个巴掌，就事论事：“奶奶！她哪有咒你。”
拥挤的厨房瞬间混乱起来。
樊笙冷眼看着。
喉头像堵了块裹着铁的棉花，闷的她一句多余的话都说不出口。
心累。
和这样的人多说无益。
纵然知道讨不到好处，还会被恶意摸黑，指着鼻子说她目无尊长。饶是如此，她还是无法容忍老太太编排自己的母亲。
她从来都不是软柿子。
僵持了半分钟。
樊嘉扬拿出做兄长的威严来：“礼礼，你先出去把眼泪擦一擦。”
“砰——”
樊笙把门关上，头也不回地下了楼。